过了两日,江云景命人给江鹤雪送信。
信上说,皇上赐了布料下来,让她回家一趟,给自己和王澈之,还有陈家老夫人挑几匹。
江鹤雪禀过了老夫人,又给六个孩子布置好练字的功课,自己命令下人套车,回了江家。
江云景在家等候多时了,见江鹤雪进门,赶紧上前迎接。
“长龄,今日来的这位孙夫人可不一般,是太子殿下去求了陛下,陛下派人请来的妇科名医。”
“有她出手,你的身子一定有希望的。”
江鹤雪点一点头,示意芸香和蕙香留在外面守着,自己随着江云景进门。
“见过孙夫人。”
孙夫人年约五旬,眉梢眼角已有了皱纹,但精神很好,因为常年行医,身上有着淡淡的草药香气。
“夫人不必多礼,请坐。”
江鹤雪依言落座,将手搭在腕枕上。
孙夫人依次切过双手的脉象,眉头却越皱越深。
江云景在旁边看着,不觉捏了一把汗。
“夫人,我妹妹的身子,可还有法子可想么?”
孙夫人收回手,又仔仔细细地看了看江云景和江鹤雪。
江鹤雪眉目清冷,江云景光风霁月,虽然男女有别,但也看得出是亲兄妹。
如此看来,应当不是江云景信不过她的医术,才找人来测试她的。
孙夫人犹豫片刻,看向江云景。
“老身斗胆,有一事想要问问江太傅。”
江云景连忙应答:“夫人不必讳言,但说无妨。”
“敢问太傅,当初究竟是何人诊断出,江夫人无法生育的?”
江云景微怔,江鹤雪温声开口。
“太医院从上到下,全都是这个结果。”
孙夫人倒吸一口冷气,神色转而变得肃穆。
“或许是老身医术不精,不能与太医院诸位圣手相提并论,但——”
“江夫人的身体,并无任何异常。”
“这无法生育一事,纯属子虚乌有。”
孙夫人一句话说完,江云景的脸色顿时大变。
江鹤雪看了看江云景,低声提醒。
“兄长。”
江云景回过神来,朝孙夫人行礼。
“有劳孙夫人指教,今日之事,还请孙夫人不要提起,就算有人问起,也只说是给我母亲看病。”
孙夫人站起身来,向江云景告辞。
“江太傅放心,陛下事先已经嘱咐过,老身都省得。”
送走了孙夫人,江云景浑身仿佛卸了力一般,跌坐在椅子里。
“这怎么可能呢?”
“太医院是何等地位,怎么会集体误诊!”
江鹤雪默然不语,她相信兄长自己能想明白。
不过片刻之间,江云景便已想清楚其中的来龙去脉,一时间暴怒不已。
“王澈之!”
“难怪当时他求娶你时,丝毫不见犹豫!”
“这件事,根本就是承恩侯府谋划的!”
……
江云景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一腔怒火不知道朝何处发泄。
若是三年前知道这件事,他非让承恩侯府抄家灭族不可。
可是现在木已成舟,若是他对承恩侯府下手,妹妹又该怎么办?
这般想着,江云景有些犹豫地停下脚步。
他转头去看江鹤雪的反应,却发现江鹤雪神色平静,并不像受到冲击的样子。
江云景若有所思。
“长龄,你那日要我找大夫来,是不是因为已经察觉到了这件事?”
江鹤雪并没打算隐瞒江云景。
她的兄长是聪明人,只要仔细想想,就能觉察出异常。
找大夫这件事,她其实做得很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