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仙子彩霓是个烫手山芋,照叶青樱的话来说,还是个绝世高手。
不过对方目前表现出的善意,还是值得让周元再去一趟的。
拿了三百两银子就翻脸不认人,那不是周元的风格。
况且总不能一辈子当赘婿,想要在这个世界过得好,还是需要人脉和关系网络的。
在夜幕降临的时候,周元便大步流星赶到了百花馆。
这里比昨天更加热闹,诸多士子穿着儒生长衫,手持白扇,坐在大厅,一副衣冠楚楚的模样。
这季节还带扇子,这逼装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个读书人啊。
不过看来是昨晚的词已经传出去了,才带来这种正面的效应。
“周公子,百花仙子正在阁楼等您,请跟我来。”
昨晚的嬷嬷似乎正经了不少,说话都带着恭敬,将周元带上了楼。
打开房门,穿过玄关,彩霓姑娘的身影映入眼帘。
她正专心致志写着小楷,笔锋婉转,灵气非凡。
看到周元来了,她放下笔,微微提起裙裾,对着周元施礼。
“公子,半月不见,却也不曾思念彩霓吗?”
她的声音带着柔情和淡淡的幽怨。
虽然知道对方是绝世高手,身份也不一般,但不知为何,跟她在一起非但没有压力,反而觉得很放松。
似乎不需要任何伪装,尽情做自己即可。
周元过去作了个揖,轻笑道:“只在两天思念彩霓姑娘。”
彩霓有些黯然,低着头道:“仅仅是两天么?”
周元道:“白天和黑天。”
“噗!”
彩霓姑娘忍不住笑出了声,俏脸也微微红了起来,轻轻道:“公子的话,总是出人意料。”
周元坐了下来,叹道:“说来,还要谢谢彩霓姑娘当晚手下留情,否则叶青樱小命难保,我的下场也不好过。”
彩霓微微一怔,随即低声道:“妾身并不想放过那位捕头,却也不愿公子为难。”
说到这里,她抬起头来,明亮的眼睛带着淡淡的不安。
“公子,彩霓身份复杂,公子难道不在意么?”
周元不禁笑道:“为什么要在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身份和秘密,我只知道彩霓姑娘的字很不错,对我也很好。”
彩霓如释重负一般,展颜一笑,轻轻道:“公子且看我这幅字怎么样?”
周元低头看了一眼,才道:“虽有峥嵘意,却无洒脱魂,姑娘有心事,不妨说给我听。”
彩霓叹道:“还是公子慧眼如炬,只可惜彩霓的烦恼,公子也无法帮忙。”
但她还是选择说了出来,幽幽道:“彩霓的身份并不光明,可能已经暴露,官府正在想办法查我,我恐怕要离开这里了。”
“只可惜我与公子刚刚相识,便要经历分别,实在让人惋惜。”
身份不光明?那无非就是通缉犯、匪徒和邪门教派咯。
官府没有正面抓人,还在派叶青樱调查,说明就算有证据也不全面,还缺乏线索。
想到这里,周元缓缓道:“莫要急,百花馆之根基,在于恩客,律法的执行也要考虑人情世故和社会安定。”
“若彩霓姑娘能尽揽云州才子之心,又哪里会沦落到被迫转移那一步呢。”
彩霓身影一颤,抬起头来,惊异道:“公子,你是说…百花馆的恩客,会保护我?”
周元笑道:“若是云州各大官员的儿子都喜欢你,若是各级官员之中还有不少是你的仰慕者,那在没有铁证的情况下,谁敢动你呢?”
彩霓眼睛发亮,但很快又低下了头:“可惜彩霓已是十八年华,在花魁之中,却也老了,又怎能重新蜚声云州。”
周元轻轻敲了敲桌子,道:“花魁之魅力,在于才艺颜色,彩霓姑娘天资绝色,演艺绝伦,只是字画之才不易显露而已。”
“但别忘了,云州诗社的郊游活动要开始了,三日之后,那一首《满庭芳》将会传遍云州,甚至是整个江南。”
“届时,彩霓姑娘这个才华横溢的作词人,当然也会成为众星拱月的对象。”
彩霓苦笑道:“公子,你才是作词人。”
周元眯眼道:“我说是你,谁能反驳呢?”
彩霓却是脸色大变,连忙摇头道:“不行不行,公子,彩霓虽然不才,却岂能盗用公子之作,填以自我之名。”
“这词属于公子,而公子之名,也将轰动云州,我岂能断绝公子前途。”
“切莫要劝,彩霓宁愿离去,也不愿耽误公子。”
这一番话实在动人,周元想感叹对方真是恋爱脑,但又认为这种说法有辱彩霓一片真心。
于是他轻笑道:“都说才子爱佳人,我周元孑然一身,没有香车宝玉奉送,一首小词还是送得起的。”
他轻轻拉住了彩霓的手,感受着温热无骨的纤细,低声道:“莫非你不愿接受我的情意?”
彩霓脸色通红,娇羞万分,呢喃道:“公子,你为何对彩霓这般好?”
周元道:“因为你值得。”
彩霓嘤咛一声,倒进了周元的怀里,颤声道:“我本以为今夜便是最后的别离,却没想到公子送我这样一份大礼,彩霓纵是粉身碎骨,也难报公子之恩。”
有一说一,这个说法太严重了,不过是一次礼尚往来而已。
痴情的花魁啊,还真是把老夫陈旧的心给唤醒了。
周元有些感慨,却是道:“若彩霓姑娘实在受之有愧,不妨传我一门武艺吧,我身体羸弱,需要强身健体。”
说到这里,他笑了起来,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道:“叶青樱说你是绝世剑客,我真想学一学你的剑法。”
彩霓抬起头来,眼睛闪烁着光芒,道:“世人都说,姑娘学武是无德呢。”
周元道:“我却认为这是一种出色的本领,让那些闲言碎语的世人都见鬼去吧。”
“噗!”
彩霓捂嘴一笑,道:“公子果真和其他人不一样呢,彩霓会去整理剑法,等公子下次来,便可拿到剑谱。”
太好了!
这可是老子目前最在意的事,现在竟然解决了!
还是我家花魁妹妹对我好啊!
周元心情畅快无比,与彩霓畅聊到深夜,才终于下楼离去。
不是他不吃肉,而是肉还没数,没到时候。
只是彩霓那恋恋不舍的眼神,让他魂牵梦绕。
年轻的花魁,真好啊!
“别笑了,脸都笑烂了。”
冰冷却熟悉的话语突然在耳边响起,把周元吓了一跳。
他连忙转身一看,才发现是穿着男装的叶青樱。
周元皱了皱眉,却是道:“你的伤好点了吗?”
叶青樱显然是愣住了。
她的脸色不再那么冰冷,只是淡淡道:“不需要你管,你管好你的花魁就行。”
周元笑道:“别说你今晚又要去,这次我可救不了你。”
叶青樱冷哼道:“不用提这个事,我会记得报答你的,你不是要学武功吗?三日之后,我在云江边上的凉亭等你。”
说完话,她便直接转身离去了。
周元挠了挠头,随即大笑出声。
一下子两份大礼砸来,他都有些懵圈。
他当然不会拒绝,谁会嫌自己本事多呢。
两个姑娘,他全都要!
哦不对,是两份功夫,他全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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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窗绣牡丹,屏风挂祥云。
纱帐微颤,檀香微醺。
宽敞的房间不显孤寂,反而精致典雅,颇有旖旎之风。
这样的房间对于百花馆来说可谓紧俏,一晚上的价值怕是要几十两银子。
彩霓姑娘果然大方,我一个小小的赘婿住这里,多少有点受宠若惊啊。
周元一边想着,一边拿出了彩霓给的锦囊,打开仔细一数…
嗯?三百两?
这啥意思?专门多给了一百两的中介费吗?
说实话,周元确实没啥钱,但在彩霓姑娘的真心上扣取中介费,也未免太过卑劣。
这种没有格局的事,他才不…才不会介意,一百两先拿下,以后加倍奉还即可。
真正的格局,就是不被格局限制,也不被世俗的条款限制。
当然,周元也不是吃软饭的,男儿立世,终究还是需要金钱的。
他打算在近期想个法子,搞点钱财以供花销,彩霓姑娘既然如此大方,便带着她一起赚钱吧。
他笑了笑,把钱收了起来,小心翼翼藏在怀里,这玩意儿可太重要了,是要拿给赵蒹葭交差的。
今晚在这里出了风头,或许明天就要传出去,到时候蒹葭质问起来,自己才有说法。
至于彩霓姑娘的感情问题…大男儿何惧柔情蜜意,现在不适合加快进度,以后总有机会一亲芳泽。
周元对这种事看得很轻松,心情高兴之下,美滋滋上了床,打算一觉睡到天明。
而就在此时,房门突然打开。
一道灰影冲了进来,关上门的同时,几步就到了床前。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周元大惊,还来不及反应,匕首就已经抵住了他的喉咙。
冰冷的寒意,瞬间让周元全身僵硬。
“不许说话,否则要你小命!”
冷漠的声音有些沙哑,这人一边压制住周元,一边放下床帐,将两人完全遮住。
看着她精致的容颜和苍白的面孔,周元重重松了口气,无奈道:“我说青樱啊,你到底在搞什么啊?”
“嗯?”
叶青樱这才看清是周元,不禁愣了一下,才冷笑道:“薄情寡义的混蛋,有家室了还在这里乱来。”
周元把她的匕首拿开,道:“拜托,你来这里不是为了替女性伸张正义、惩处渣男的吧?”
叶青樱张了张嘴,脸上愈发苍白,却是咬牙道:“杀了你也不冤枉,之前我就看到你在大厅出风头了,真是恬不知耻。”
说话的同时,一滴鲜血,落在了周元的脸上。
周元一摸,当即吓了一跳,这才发现对方胸口的衣服已经破开,鲜血正疯狂外渗。
“你受伤了?”
周元的手下意识朝她伤口探去。
叶青樱一把将他的手拍掉,恼怒道:“你要做什么!”
好吧,位置比较敏感,是我唐突了。
周元小声道:“别硬撑着,快躺下来,伤口不及时包扎,很容易感染发炎,会危及生命的。”
“不用你管!”
叶青樱的声音愈发虚弱,最终还是撑不住倒了下去,触及伤口,痛得龇牙咧嘴。
周元连忙扶住她的身体,将她放在枕头上,随即苦笑道:“叶大捕头,你女扮男装跑到这里来,到底是做什么?还搞得自己这么狼狈。”
叶青樱微微喘着气,表情愤恨道:“当然是查案,难道像你一样,来这里消遣吗!”
得嘞,自个儿办事不顺,现在把气撒我头上。
周元也不跟她计较,只是看了她伤口一眼,道:“现在还在流血,继续耽误下去,你就真撑不住了。”
叶青樱攥了攥拳头,才道:“不能出去,他们在找我。”
话音刚落,密集的脚步声迅速靠近,敲门声顿时响起。
这声音显然让两人都紧张了起来,叶青樱更是拿起了匕首,狰狞道:“我跟他们拼了!”
“你疯了!”
周元连忙道:“就你现在这样,再打上一场,血都流尽了。”
“不要声张,我掩护你。”
说完话,周元一把扯开她的发带,满头青丝顿时垂落而下。
配着叶青樱苍白的脸色,此刻的她竟是如此娇弱动人。
“你干什么!”
叶青樱神情大变,话刚出口,门外却传来了温柔的声音。
“公子,已睡了吗?彩霓有话想对你说。”
百花仙子的声音传来,没等周元拒绝,门就被推开,三五个人走了进来。
隔着床帐,周元看得心惊肉跳。
“青樱,别出声。”
他声音极低,然后将叶青樱的衣衫迅速脱了下来,雪白的内衫已被鲜血染红,淡绿色的贴身小衣,被内里的软肉撑得高高鼓起,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
叶青樱一把扣住了周元的手,眼中尽是羞怒。
“啊?彩霓姑娘,我已经睡了,有话明天再说吧。”
周元说话的同时,狠狠瞪了叶青樱一眼,那眼神极为严肃。
叶青樱眼眶顿时发红,也知道情况非常严峻,被迫松开了手。
周元将她上身的衣服脱了个干净,也来不及欣赏那雪白的美丽,将衣服塞进被窝后,又把自己的衣服脱了。
然后抱住了叶青樱,让她前胸紧紧贴着自己,并用长发遮住她大半脸颊。
柔软的身躯散发着滚烫的热量,鲜血已经染红了周元的胸膛。
他能够清晰感受到叶青樱婀娜的身体,但两人却都不敢乱动。
彩霓一步一步走到床前来,然后拉开了床帐。
这一刻,叶青樱的身体都是僵硬的。
唯有周元,缓缓把脸转过去,轻笑道:“彩霓姑娘,此情此景,我总不能唐突佳人,再起身与你秉烛夜谈吧?”
彩霓的脸色有些尴尬,随即轻轻一笑,道:“彩霓怎会打搅公子美事,请公子安寝。”
她合上了床帐,微微吸了口气,随即转身离去。
“不在这里,继续找。”
她的声音很平静,待其他人走后,她才伸出绣花鞋,将地上一滴不起眼的鲜血抹去,然后关上了房门。
直到此刻,床上两人才猛喘粗气,已是满头大汗。
周元直接坐了起来,看了一眼身上的鲜血,才道:“再不包扎止血,你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他看向已经满眼泪水的叶青樱,道:“得罪了,青樱姑娘。”
他将浑身颤抖的叶青樱扶了起来,果然,她的左胸之上,一道伤口狰狞无比,鲜血依旧不停。
“周元,你救了我,但我不会放过你的。”
她的声音无比虚弱,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流了下来。
周元才不管那么多,将她伤口周围的鲜血擦干净,然后撕碎衣服,一圈一圈给她紧紧包扎了起来。
由于位置比较敏感,自然少不了亲密接触,以至于这个年轻的姑娘一直在流泪。
这一晚,贼没抓成,还把自己搭进去了。
而周元的体验感也不好,花魁没睡,反而占了个女捕头的便宜。
终于包扎好了伤口,周元却还是不放心。
他低声道:“明天一早,你脱身之后,要立刻拆开布片,给伤口上药消毒,再行包扎。”
“刚才彩霓姑娘必定是发现你了,天亮之后,她应该不会再堵你。”
周元不是没有见识的愣头青,床上躺着个女人,床头却只有一双鞋,傻子都知道情况不对,更何况是彩霓。
终究还是美男计起了作用啊,否则女捕头今晚怕是危险了。
叶青樱也显然知道这一点,所以她只是虚弱地嘲讽了一句:“呵!她对你可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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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果是我来做,我可能会把酒分给街坊四邻,既能表达你先父的情谊,也能让他们对你照顾几分。”
“这样少了几分利益,多了几分情意和长久。”
她看向周元,似乎也在期待自己这个答案的正确性。
周元却摇了摇头,道:“我把酒倒进了云江之中。”
于是,三个人同时皱起了眉头。
“我把酒倒进了云江之中。”
这句话直接让三个人沉默了。
叶青樱直接道:“别胡说,周元,这是论道,你不能只给一个答案,必须要说出你的道。”
周元沉声道:“家父是儒生,虽然屡试不中,但亦有家国情怀。”
“故我将岳父大人赠予他之美酒,倒进云江,随云江之水,流向天下,让黎民苍生共饮,圆其生平之志。”
“同时,我将云江之水装于酒壶之中,埋于先父墓中。”
“我相信,比起烈酒,他更希望喝到故乡的水。”
烛光摇曳,神像肃穆。
素幽子、妙善子和叶青樱将这番话品味了良久,面面相觑,目光深沉。
片刻之后,素幽子才道:“一壶美酒,赠饮天下,很好。”
妙善子笑了起来,轻轻道:“恭喜师父,又多了一位弟子了。”
周元当然要顺杆爬,连忙站了起来,深深施礼:“弟子周元,参见师父。”
众人都跟着站了起来。
素幽子也是面带笑意:“周元,字子易,以后你就叫元易子吧。”
“元有本真之意,易乃变化之道,希望你在俗世之中,历经变化,却不忘本真。”
周元道:“元易子参见师父,也向大师姐、二师姐问好。”
叶青樱轻轻哼了一声,道:“这下得偿所愿了,周元,救命之恩已报,以后别拿这个要挟我了。”
要挟?这话太重了,真不至于。
周元是个厚脸皮,正色道:“什么周元,要叫师弟。”
“呸!”
叶青樱莫名红了脸,对着素幽子道:“多谢师父。”
素幽子收周元为徒,更多是看在叶青樱的面子上,这一点叶青樱很清楚。
“元易子,道家内功之修炼,非一朝一夕之事,须得日积月累,长此以往,方有所获。”
“你且在白云山上小住三月,修身养性,专心听道,待江水滔滔之时,再下山回家吧。”
周元直接懵逼了。
怎么直接就是三个月啊!
家里还没个交代呢!
别到时候我下山,赵蒹葭已经嫁人,肚子都大了。
“弟子遵命!”
周元果断答应,毕竟这是决定根基的事,可不能马虎,让青樱去赵府打个招呼即可。
“今日讲道至此,且去休息吧,青叶子,你安排元易子入住云华殿。”
“明日卯时,于三清殿听道。”
三个弟子对视一眼,皆鞠躬答应。
……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好诗啊!实乃神品!”
赵府之中,赵诚用罢早餐,又忍不住吟诵了几番,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感慨万千。
他笑道:“元儿看似放浪,实则锦绣于胸,才华横溢,经贫寒之苦,窥黎庶之辛,方得此诗,可名垂竹帛矣!”
赵蒹葭擦了擦嘴,无奈道:“爹爹,你从昨晚到现在,都念了几十遍了。”
“我看此诗不如《咏柳》,至少《咏柳》别出心裁,生动有趣,意味传神。”
赵诚一笑,缓缓道:“诗以言志,而非辞藻堆砌,《悯农》虽无华丽之句,却脚踏实地,返璞归真,思想深入大地,覆盖天下,所谓格高千古也!”
“《咏柳》也是好诗,但相比之下,却多了几分媚态,少了几分厚重。”
赵诚的兴致似乎很高,慨然道:“昨日诗会之事,传遍云州,你应该能看出元儿真实的想法,他并不在意《咏柳》,他的思想属于《悯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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