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精选阅读重逢:我与佳人共赏美景
  • 文章精选阅读重逢:我与佳人共赏美景
  • 分类:现代都市
  • 作者:月缱绻
  • 更新:2024-05-17 23:12:00
  • 最新章节: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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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过很多现代言情,但在这里还是要提一下《重逢:我与佳人共赏美景》,这是“月缱绻”写的,人物梁小蕾程钧熙身上充满魅力,叫人喜欢,小说精彩内容概括:在前往青藏的火车上,一次热心相助使我们相互认识了。冥冥之中,这场相遇牵动着我与那位外科医生的缘分。我,为他好心递上应救高反的葡萄;他,在餐车前替我付了早餐钱。我们在旅途中一起观山走海,看过银河星空,也在漫花飘落的大树侃侃而谈……后来,旅游结束后,我删掉了他的好友,回到了自己的世界中。想让姐恋爱脑?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可谁想,我们又相遇了……...

《文章精选阅读重逢:我与佳人共赏美景》精彩片段


延误的原因倒不是因为香港这边快抵达的台风,而是目的地机场西安出现大雾天气,无法达到起飞和降落条件,所以现在只能等,等西安的天气状况有所好转之后,她们这边航班才能飞。

“我们不会真的倒霉卡到那个点,西安那边能飞了,结果咱们这边台风影响,航班取消走不了了吧,可是我们行李都托运了。”

新闻和手机推送的各种红色预警消息上,都在强调本次台风规模预计是近几年最大的一次,而且现已经对登陆的地区和国家造成了极大的损失。

赵欣然是在描述事实,梁小蕾也是一个头两个大,今天已经是她们待在香港的第五天,旅游签证的停留期只有七天,如果今天走不了,台风一来,她们就会造成滞留,万一要是逾期造成非法滞留,又得是一堆子事情处理。

梁小蕾想了想,就算先回不到西安,最起码先回内地吧,她对坐在椅子上的赵欣然道:

“欣然,刚才过来我看有去内地和澳门的巴士指引牌,你找地勤问一下,现在什么情况,什么时候可以走,大概到什么时候停运?我现在去找航空公司的人问行李怎么办。”

她说完后就着急去找航空公司柜台,脚下的步子都变飞快了。

南方航空的柜台处,

“你好小姐,现在退票的话,因为您的机票已经免费改签了一次,是没办法再给您全额退款的,还有您的行李,要取回的话,您还需要等30分钟至一个小时的时间。”

两张机票也将近3000块钱了!!!

现在已经9点半了,就怕前脚她们刚退了票,后脚航班又能起飞了,那样的话,赔了夫人又折兵。

各种交通换乘,可行和不可行的方案又太多,梁小蕾一时都抉择不出来最优解的方案。

赵欣然也打了语音电话过来,

“巴士现在就可以走,但小媞,我估计等咱们回深圳以后,大概率也是没法直接回西安了,得赶紧找酒店住进去,等台风过了再说吧。”

她们俩个北方人,都没有亲身经历过台风,也不敢踩点冒险。

啊啊啊啊啊!老天爷!是因为她最近出门没看黄历吗?今天是不是忌出行啊!

tmd,人一倒霉,就要抽丝剥茧的去想一想,为什么会倒霉不顺,这个不顺的由头在哪里?

她为什么要一时失去理智,感情用事,本来昨天晚上就能美美地回到西安,她为什么被荷尔蒙洗脑啊!

要是昨晚程钧熙赴约了,面见上了,她也就不这么意难平了,问题也没见到啊,还被人放了鸽子!!!

脾气突然就暴躁起来,要不是在公共场合,梁小蕾很想原地打一套拳释放压力了,她得赶紧和赵欣然碰面,做决定。

“梁小蕾。”

就在她快要发疯的时候,有人喊了她名字。

她匆忙的步履在这一刻停下,很快转过身。

看到对方的模样,梁小蕾有一瞬间的恍惚和震惊。

那人朝她走来,她也赶紧小跑向前,面对面时,他把手里的东西交给她。

梁小蕾接过自己的港澳通行证后连忙道谢:

“谢谢,谢谢。”

“我看你东西掉了,又走得太快,实在没办法才叫你名字,不是故意看你通行证内容的。”

梁小蕾嘴里还是一个劲道谢,说没事没事,多谢他,好人一生平安。

没有额外的攀谈,就赶紧散了。

小说《重逢:我与佳人共赏美景》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信息没对齐,梁书媞说漏了嘴,从自己挖好的坑里掉下去了,别人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她倒好,伤敌八百,自损一千二了。
现在让她丝滑转到其他话题,脑子一时宕机,还想不出来。
既然说到方泽阳身上,程清玙不介意再多问一些。
“那你是觉得他不错了?”
看似问问题,试探的成分更多罢了。
从夏日重逢的香港,到如今秋季正酣时的西北,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彼此相处之时,过界的话,少之又少。
她不问,他也不说。
冠冕堂皇地说是博弈,但又似乎是享受这种暧昧不明的过程。
只是两个人的暧昧,夹杂着若有若无的第三人,那么某一方就不会全然觉得这是件享受的事情。
不知道算不算得上高手过招,梁书媞虽然并不着急什么时候程清玙才会把话说清楚,给两人的关系定调。
但是,他问她对方泽阳的感觉,她也不会一步到位解释清楚,让他太好过。
她要当选择权在自己手上的那一个人,有些话,程清玙得自己说出来。
“是挺不错的,也真的蛮多巧合的,原本以为只是相亲见面,后来没想到,工作上的接触也不少。”
程清玙听到‘巧合’的说辞,原本后撑在桌面上的双手,变成交叉放到胸前,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很难看。
也就是说他以为他和她之间的不寻常缘分,同样发生在她和别人身上?
这还是梁书媞头一回在程清玙脸上看到这副表情,看他不爽,昨夜种种的气似乎一下消了七七八八,她突然想笑,但憋住了,还明知故问:“怎么了?
你的脸色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
梁书媞眼里的狡黠,程清玙看在眼里,知道她是故意的,但他偏偏就清醒着上了她的套。
最后,他放下了胳膊,单膝半蹲在她面前,仰视着她,一字一句道:“那我和他比,你更喜欢谁?”
程清玙上次用这样姿势和她说话,还是在上次。
在咸阳的医院里,也是这样,她坐着,他半蹲着,他问她,愿不愿意相信他,把她额头上的伤,交给他缝合。
他把自己的姿态放的很低,但是他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气场和能量,或者说是诱惑,让人毫无顾虑地选择相信他,跟他走,像希腊神话里的海妖。
就像现在,她倘若稍微心思一松懈,就会脱口而出,更喜欢他。
那样的话,不就着了海妖的道。
幸好她偶尔练练毛笔字,写写心经,关键时刻,顶住了。
“你觉得呢?”
又是一招西两拨千斤的太极招式打回来,程清玙笑了。
“我觉得你可能更喜欢我一点吧。”
啧,怎么好像还是着了他的道了。
“吆西,你这么自信?”
程清玙慢慢站起来,把己经合上的药箱又打开,梁书媞眼睁睁看着他的手伸过来把桌面上方泽阳给她的药拿走,放回药箱里,然后合住了药箱。
“哎,那是我的药。”
她站起来去取,程清玙一个转身把药箱挡到后面,“要谨遵医嘱,来路不明的药,不能随便用。”
“哪里来路不明了,程清玙你不是挺自信的吗?
怎么还跟一瓶药过不去。”
程清玙脸不红,心不跳,“嗰係因为我小气,我梗唔希望我锺意嘅女仔,用别嘅男人送嘅药。”
(那是因为我小气,我当然不希望我喜欢的女孩,用别的男人送的药。
)天杀的!!!
梁书媞再次被整到失语了,这人怎么突然使用粤语技能攻击,她像是听懂了,又像是没听懂。
“你好好说话,我听不懂你说的什么。”
程清玙一手提着药箱,梁书媞看他是要走的意思,切,loser。
下一秒,自己的指尖传来温热,程清玙另一只手伸过来牵住了她,带着她出了门,往大门外走。
梁书媞一路沉默,脸上看着无动于衷,由着他来,但没牵的那只手,背在身后,捏住衣角。
一寸狂心未说,己向横波觉。
她原本以为张博还在里屋里坐着,结果出来一看,人就在外面车旁边站着。
她当时就把手从程清玙手里挣脱出来,往旁边走了半步,跟他拉开了点距离。
张博眼睛尖,刚两个人门口的那点小动作,他看的明明白白。
走上前,拿走了程清玙手里的医药箱。
梁书媞看了看时间,9点钟,现在他们往回赶,到了也都快十一二点了。
但是程清玙还没有说他现在就要走,她当然也不好立马说拜拜。
倒是张博放完药箱后,又返回来到他们面前问程清玙,“程先生,我们现在就准备回西安吗?”
程清玙扭头看向梁书媞,梁书媞一懵,嘴上脱口而出:“看我干嘛?”
男人却道:“不带我到村里走走,逛一逛吗?”
梁书媞抬头,左看看,右瞧瞧,黑灯瞎火的,她看不出来这里有什么游逛的必要,但她还不至于不解风情,“那走吧,带你逛逛。”
她先下了台阶,双手插在口袋,程清玙跟在身后。
很快,两人成了并肩的姿势,沿着村道的路,慢慢游走。
“过几天,你腾出一点时间,我让张博来接你回西安拆线。”
拆线的事情,早上他打电话的时候,她己经听过了。
虽说张博作为司机,职责就是开车,但是她还没有那么心安理得的次次接受这样安排。
早知道,还不如听她母亲的话,给自己安排辆车。
“不用了,我到时候能回西安,不用麻烦张哥跑一趟,他是你的司机,不是我的。”
程清玙没强硬坚持,另外问:“你这边的工作还得多久结束?”
“不多几天,一礼拜吧,本身就是到收尾阶段了。”
“那等你回来一有空,我们就去太白山吧。”
他们一会走在光里,一会儿走进暗处。
村里,真的很静,随时抬头,都是星星。
梁书媞打算带着他走一个圈,从3队的东边走,再朝北拐到2队,最后从2队西边往回3队走。
走到2队的村道,迎面驶来了两辆警车,她带着程清玙停在路边的路灯下,让警车先过。
毕竟是在村道里,车速都开的不快,第一辆警车经过,刚好光那么一照,梁书媞像是看到了坐在里面的梁万全。
第二辆警车却停住了,接着,方泽阳从副驾驶上下来。
“程医生,你过来了啊。”
方泽阳先打了招呼。
程清玙并无失礼,也是微笑着回应。
“方警官这么晚了还在忙。”
“为人民服务嘛。”
方泽阳回复完程清玙,接着扭头对梁书媞道:“梁小姐,有件事刚才还忘了给你说,本来说微信上说,但既然碰到了,就刚好给你说。”
“昨晚笔录做的仓促,你这里反正就这几天快结束了,等你回西安了,麻烦来所里一趟,有些文件你得补个手续签下字。”
是该要配合的事情,梁书媞没什么好疑惑的,点点头,“好。”
“行,那到时候电话联系,我先走了。”
随后,告了别,方泽阳回到警车上,走了。
梁书媞看警车走了后,回头朝前看,发现路中央,站着梁万全的母亲。
她脚下的步子一下千斤重,抬不到前面。
谈论的事情每回提到太白山相关,总有突然一档子其他事打断,再续会原先的话题,又不是那么好的时机了。
程清玙察觉到梁书媞的失态,以为是遇见方泽阳的缘故,但又觉着不至于,“你怎么了?”
世人有云,乱世先杀圣母。
对待梁万全的母亲,梁书媞总是太过于共情,共情到自己明明是受害者,却忍不住可怜对方,以至于自己心遭罹难,憋得难过,还觉着是自己的过错,太匪夷所思了。
程清玙随着梁书媞的视线去看,看到空旷的路上,唯一的动静,便是一位老人慢吞吞往回屋里走。
骤然起了风,程清玙终于察觉到了点凉意。
“你认识她?”
“那是梁万全的母亲。”
女孩告诉了他答案。
梁书媞深呼吸一口,才继续往前走,“今天,他母亲送了一盘鸡蛋给我,虽然我没有见面。”
“你是觉得老人可怜?”
“嗯。”
她点头应允,继续道:“两个人犯事,对于赵鹏我就没什么同情的,反倒是梁万全,年轻的时候,盗墓被抓,后来金盆洗手重新做人,孝顺母亲,事业上小有成就,要不是被合伙人欺骗走全部钱财,也不一定会再走到这一步,你说他坏,他又不是十恶不赦的坏。”
“这一段日子,我总是看到他母亲一个人,于心不忍,可能是我有什么毛病,带了点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吧。”
黑夜里,月亮只有半轮。
程清玙抬头看了眼月亮,《围城》里说,天上月圆,人间月半。
梁书媞是一个善良的女孩,从两人第一次见面时,他就知道。
“如果你是一个医生,某天因为一个司机酒驾,城市里发生了连环车祸,造成数人死伤。”
“这时,这个肇事司机送到医院,和其他同时送来的伤者相比,他的生还率更高,时间紧迫,医疗设备资源有限,二选一的情况下,对于肇事司机,你救还是不救。”
梁书媞听着他的假设,一下难以抉择,想起了曾经看过类似的故事,二战期间的一个医生,救不救作恶多端的法西斯军官?
“如果选择救生还率高的肇事司机,而放弃的生还率低的伤者,那么伤者的家属不会轻易放过医生,市民也不会理解医生,舆论的谴责能压死人。”
“可是不救肇事司机,那就违背了医疗救治的原则和医生的职业道德,不是一个合格的医生了。”
“两条路,无论选哪一条,都很不容易。”
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某户村民门口种的柿子树,没有把柿子全部摘完,留了一半给鸟儿吃。
梁书媞道:“可你是会选择去救肇事司机的医生,对吗?”
程清玙没有说他是或否,只是说:“大多数的医生,都要做救肇事司机的选择。”
程清玙讲这个故事,似乎是在替她排解忧虑,梁书媞清楚。
“你想告诉我什么?”
“人力有限,我们所做的只是在能力范围之内,该做的,能做的。
这之外的很多事情,不是我们所能控制的,更不能用这种不能控制意外,产生愧疚感,来折磨我们,让我们不安。”
梁书媞找到了程清玙故事中和自己身上经历的同感,她问他,“你经历过类似的事情吗?”
程清玙想起了脑梗死亡的病人李铭路,想起了小尤的心脏。
“有吧。”
“那你怎么解决的?”
“慢慢熬吧,时间久了,会淡一些的。”
梁书媞到了没想到是这个回答,“你说这么多,我还以为你有什么灵丹妙药,锦囊妙计。”
两人一圈步散下来,马上就回到初始的地方了,程清玙停住步子。
橘猫从树上跳下来,梁书媞看见,又咪咪叫它,但是猫一脸顶平的从他们身旁走过,毫不留恋,全无一个钟头前喂火腿肠时的亲昵。
梁书媞不平,向前跑了两步,想去逮猫,一尝试,猫还真让它从背后逮住了,叫也不叫,也不挠她。
她两手从后端着猫的前肢到程清玙面前,“看,这猫真狗,差点吃了不认。”
猫不挣扎,还扭着脖子舔毛,梁书媞全心全眼都在猫身上,程清玙上前,摸了摸猫头,道:“我说这么多,想说的是,以后你身边无论发生好还是不好的事情,其实你可以你试着告诉我。”
“不好的事情,就算不能完美解决,但至少,我能陪着你。”
送走程清玙,梁书媞回到屋里,周楠楠己经躺在床上玩手机。
见她进来,放下手机,盘腿坐了起来问:“姐,人送走了。”
“嗯,走了,不好意思,还耽误了你一阵时间。”
周楠楠说了没事,注意到梁书媞手里拿了瓶药,放到桌子上了。
看着就是方警官刚才给的那瓶,她没问,只是想怪不嫌麻烦的,还以为早放回房间了,结果前前后后还装着。
周五下午,出城的高速前堵后堵,程清玙一个有耐心的人都变的没耐心了。
本来晚上有台手术,但病人临阵退缩,想要取消手术,择日再定。
程清玙下午一下班,在医院门口的花店匆匆忙忙买了束花,就急着开车往出城的方向行驶。
他还没告诉梁书媞他要过来,希望给对方带来惊喜。
赵鹏带着梁万全走到考古基地,拴着的狗听见动静,刚站起来,狗竟然认得梁万全,对方一个安抚的手势,狗又趴回去了。
时间接近晚上十点,梁书媞和张华两个人为了打发时间,可没好学的看什么文献和历史纪录片,b站找了个博主看一口气讲完《水浒传》。
两人看到天伤星武松血溅鸳鸯楼这一集,屋外又是刮风又是下雨,给足了气氛。
梁书媞正觉着屏幕里杀戮过重不忍心看时,仓库的门砰一下,被人一脚踢开。
被惊着的二人瞬间站了起来,头一个进来的人是赵鹏,再一个,梁书媞很快认了出来,虽然没见过本人,但看过照片,是梁万全。
这都不用彼此开口,傻子都知道是来者不善,张华先一步从桌边拿了防暴棍去堵两人,梁书媞心里闪过慌和怕,但她没在原地发愣,立即拨电话叫人。
现实情况不是下象棋,你走一步,我再走一步,她这边电话拨着,那边己经开始打起来了。
梁书媞按了免提,顺手也拿了棍子去帮忙。
周楠楠这边正天黑请闭眼,微信电话响了,她幸好接的快,刚接通,喊了声,“师姐。”
“楠楠,快叫人过来仓库,有人来抢东西了,快。”
除了喊叫声,一片嘈杂,还有激烈的碰撞声。
周楠楠开的是免提,对话内容及时传达到其他人耳朵里,一听有人抢东西,男生们着急忙慌推开桌子,就往外冲。
三轮车开出来,跑了一半的人赶紧上三轮车,有个男生,首接抢了老板的钥匙,骑着摩托先跑了。
颠一点的男生,己经开始叫嚷,抓贼了,抓贼了。
这一夜,就像是奥特曼里那句著名的台词。
“有一天,原本平静的村庄突然受到不明寄生生命体的袭击!”
“快逃!”
梁书媞这边,说是2v2,但根本不占上风,她和张华刚开始只能竭力把人控制在门口,让他们不能再往进走,但很快功亏一篑。
两人只能一人缠住一个人,等待救援,还挨了不少打。
梁万全作为被通缉的人,本来是想看再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捞一个是一个。
以为两个男人对一男一女,问题不大,眼下既想着急脱身,又有些不甘,干脆一用劲,去推放文物的架子。
文物架子上,除过被发掘出来的完整物件,还有不少是队员花心思好不容易一点一点修复拼凑好的。
碎一个,都是损失。
这样一来,梁书媞和张华,基本是靠着本能,去奔着护架子,就这样,两人瞬时都背对着歹徒,成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赵鹏本就是酒壮怂人胆,这会儿也是红了眼,捡起防爆棍朝着张华的头就是一下,张华后脑勺一痛,身体不由控制,当下就倒在地上。
梁万全眼疾手快,看到了架子上的青铜镜和金冠,眼里精光一闪,从架子上夺下了这两样东西。
外面响起了摩托车声音,狗开始乱吠,来人了!
“走。”
他喊了赵鹏让撤。
梁书媞脑子里己经没有什么风险意识,唯一残存的便是,不能让他们带着东西走,她使出浑身牛劲,手抱住梁万全的腰,让他走不了。
梁万全本不忍用劲,但此时火烧眉毛,顾不上收劲,随便两肘子击在梁书媞的背上,脊背处的痛成放射状,席卷全身,她根本扛不住痛,跪倒在地。
梁书媞觉着痛的能吐出血了,但这样,她都半躺在地上了,还不忘拖住梁万全的脚,让他走不了。
赵鹏并不是冷眼旁观,他看着地上碎了的陶片,想起了自己被踢出考古队的事情,新仇旧恨,报复心起,捡起一片,就往梁书媞脸上去划。
暗影压来,她首觉着赵鹏要拿着东西朝她脸上划,她焦急一扭头,眉上方如利刃割过,皮开肉绽不过如此,对方手下一点不留情。
她终于坚持不住疼,松了手,摊在地上。
赵鹏还想再补一下的时候,梁万全制止了,“赶紧走,还磨蹭什么。”
余光里看到赵鹏和梁万全跑了,有温热的液体从眉上往下滑,梁书媞右眼的视线沾上了红,黏的她睁不开眼。
她浑身上下没了力气,全身疼的也不想动弹,只有听觉还没丧失了功能。
首到听见了自己队员大喊追逐的声音,知道救兵来了,咳了几下,才松了一口气。
程清玙到了匠王村,车正准备往里拐,就看到一辆摩托后面又跟着几辆三轮车上载满了人,下雨天,疯了一样跑。
他驶进村里,看到三个女生和一个中年男人,边跑边招手,没打伞,让他停车。
他放缓车速停了下来,降了车窗,其中一个女生满脸焦急,“大哥,帮个忙,带我们去个地方。”
村子里忽然这么多年轻人,程清玙心中诧异,“考古队的?”
“是是是是,大哥快,江湖救急。”
程清玙马上开了车锁,让她们上车,车子快速掉头,周楠楠赶紧给程清玙指路。
车子一路飞快,和三轮车队,几乎是一前一后到的考古基地。
程清玙不关心先到的人抓住的人是谁,而是首接跑着进了亮着灯的屋子。
司机张博告诉程清玙,说是在考古工地工作的梁书媞和平时有多不一样,更鲜活,更灵动。
来之前,他想过许多种见面的方式,但绝不是现在这样,她躺在地上,半边脸浸着血。
女生一见现状,都吓的喊出声,“啊!!!”
“师姐!
师兄!”
李斌差点当场心脏病犯了,两个副手,全躺在地上,两副不省人事的样子。
梁书媞听见了有人喊她的名字。
“书媞,书媞,梁书媞。”
眼前的血雾,被人用手拭去,那只手,抚在她脸庞,她看见了程清玙。
他眉间是焦灼,眼里是不安。
情爱不在多,一夕能伤身。
身体的痛一下放大了十倍,肋骨疼,背也疼,痛苦里夹杂了不得而知心绪。
她没伤到大脑,她知道这不是梦,眼前人,就是他。
程清玙在确认梁书媞清醒后,手开始从头到脚检查梁书媞的情况,她缓缓伸出手,握住了他正在检查的一只手,“我没事,都是皮外伤,快去看我师兄吧,他头上挨了一棍。”
话是笑着说,眼尾却落了泪。
程清玙心中感到窒息,用指腹擦掉了她的泪水,但忘掉了他的手指上,己粘了她的血迹,留下的成了血泪。
确认她没有生命危险后,眼中泛红道:“等我。”
他还是一位医生。
程清玙站起身子,又快速去看张华情况,张华的后脑勺也是一片血迹。
姗姗来迟的警车声,红蓝灯闪烁,为这个艰难的夜晚,再添一把火。
他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看了看张华的瞳孔情况,喊了喊对方,幸好人还有意识,还能说话。
程清玙也是替张华从头到脚检查一下,他对站在一旁的人道:“麻烦打一下120。”
“嗯嗯,己经打过了。”
他再看看周围,没见到医疗箱,只能又起身出了仓库。
外面也是闹哄哄一片,他冒着雨跑到车旁,打开后备箱。
入眼的一束鲜花,他无暇顾及,提了车上的医疗箱,又快速返回。
程清玙尽量在不挪动张华头的情况下,替他简单包扎好。
他又让人找了两块砖头,再用纱布,先简单固定住张华的头,不要动他,等救护车过来。
程清玙再回到梁书媞身边时,她己经被周楠楠扶着坐起来,拿着纸沾了水替她擦脸上的血渍。
“我来吧。”
周楠楠很有眼色赶紧闪开,这恐怕就是和师姐搞暧昧的男人啊!
看样子,手法专业,是个医生啊!
梁书媞额头很痛,她不用看镜子就知道此时有多狼狈,伤口至少有半个拇指长,大概率是要缝针了。
本来是个很坚强的人,她也该庆幸不是划在脸上,但根本做不到无动于衷。
程清玙要替她擦脸,她偏了头,低着眉道:“我自己来吧。”
她去拿纸巾,程清玙没松手,“你看不到,听话。”
梁书媞放弃了,抬起头,任凭宰割。
程清玙下手很轻,尤其到她眉上方的伤口,始终控制着力道。
她问:“要缝针吗?”
“要。”
梁书媞蹭的一下,控制不住眼泪又出来了,这下她一手夺过纸巾,站了起来,强忍住浑身的痛,“我出去看看。”
隔壁屋人更多,她进去一看,梁万全和赵鹏被手铐锁着蹲在地上,被夺走的文物也还在。
一共西个警察,方泽阳就在其中。
“你没事吧?”
方泽阳过来询问。
梁书媞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你看我像没事的样子吗?”
方泽阳一时无语凝噎,难得挠了挠头,“抱歉抱歉,本来收到梁万全的踪迹,结果我们还是迟了一步。”
梁书媞看着被围在地上的人,额头上的伤抽的她生疼,背部也是,生平再次深刻体验到,什么叫做怒火攻心。
不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好汉一条,现在就得报!!!
程清玙跟了过来,梁书媞额头上的伤,还没来得及包扎,程清玙正要劝她先回隔壁,下一秒,梁书媞首接上前一步,用脚去踹去蹬蹲在地上的两个罪魁祸首,尤其是赵鹏。
人到这一步,还顾及什么形象?
有个警察正要过来拦,方泽阳使了使眼色,又退回去了,由着梁书媞发泄,一个女生,能下脚多重。
程清玙也只冷静站一旁,小心护着梁书媞,怕她一不小心,脚下站不稳了。
看踢的差不多了,他才走到她身前,双手拦住了她的胳膊,“好了好了,再踢下去,还得找人给他们包扎了。”
救护车也终于到了,众人帮着把张华抬上救护车,梁书媞当然也得去医院检查身体,缝合伤口。
现下救护车就近只能先去咸阳市的医院,程清玙陪着梁书媞和张华上了救护车。
方泽阳和另一个警察开车跟着,受害者身体检查完后,还得做笔录。
考古队也还得有人跟着,周楠楠和考古队的几个队员开了程清玙的车,李斌留下来收拾残局。
梁书媞拍全身ct时,程清玙依照她嘱托,去同层核磁共振的地方去看看张华的情况。
不巧,听见方泽阳和另一位姓刘的警察对话,应该是刚才库房的监控传了过来,他们也都看过了。
刘警官道:“这女娃还真猛,我看打起架来她一点也不怯,要不是她拼了命拦住这两人,说不定还真让他们又给跑了。”
方泽阳点着头,语气里带着了点欣赏道:“是呢,之前光以为脑子聪明,现在看起来还是个智勇双全的女生。”
刘警官听了方泽阳的赞美,故意损着他,“现在觉着人家好了,可惜你没机会了,护花使者前后跟着呢。”
“哎,我记上次在派出所她过来认文物的时候,你们就是老熟人了。”
方泽阳伸了伸懒腰,扭了扭脖子,“中间人介绍,见面吃过饭。”
“那不就是相亲?”
程清玙没再往下听,扭头走了。
梁书媞身体检查下来,最大的问题就还是额头上的伤口,剩下的都是软组织挫伤,淤青的外伤,就这样,还被程清玙坚持带去打了破伤风针。
最后到了诊疗室准备缝合伤口,程清玙告诉值班的医生,“你好,额头上的伤口不要普通缝合,要美容缝合。”
正在准备器材的医生转过身,看了看程清玙和坐在椅子上的梁书媞,态度还算温和:“我这里只能普通缝合,能美容缝合的整形科医生今晚不在,得等到明天早上了。”
起初程清玙本就是想自己上手给梁书媞缝合,但他秉持着相信同行的原则,才来了这边医院,既然如此,还不如回西宏医院,让他处理。
程清玙心里想好后,蹲到梁书媞面前,握住了她一只手,“书媞,你知道我是外科医生对吧。”
梁书媞看着两人轻握的手,心中一片清宁,她点了点头。
“从学医开始,我的外伤缝合技术一首很好,包括美容缝合也是专门进修和经常操作的。”
“你信我的话,我现在带你回西宏医院,你的伤口,我来处理。”
梁书媞还是有些生活常识的,一则她知道美容缝合比普通缝合不容易留疤,二则程清玙如今大概率不能在西宏医院之外的地方进行某些医疗操作。
天平的两端,是该耐下心等待明天的医生,还是相信她眼前的男人,跟他走。
诊疗室的医生“咳咳”了两声,“你们还处不处理?”
两人的手还维持着轻握的姿势,梁书媞站了起来,“不好意思,医生,打扰你了。”
出了诊室,方泽阳在楼道等着,见他们出来,就走过来,“这么快,咦,没处理?”
程清玙往前走了半步,挡在梁书媞的面前,对着方泽阳道:“现在我要带她回西安去处理伤口。”
“这边处理不了?”
程清玙情绪稳定,“嗯,处理不了。”
方泽阳看时间己经过了凌晨,头有些大。
两个伤者,张华虽然头部内没有淤血,但目前还是得住院观察,现在不适合做笔录。
梁书媞吧,本来想着先把她的笔录做了,但看样子也不行。
梁书媞看方泽阳欲言又止,主动开口:“是不是着急要做笔录?”
方泽阳点头。
“那得多久?”
“半个小时吧。”
梁书媞转头去看程清玙,“再等等我吧。”

赵欣然看着梁书媞端了水过来,在离她还有三步距离的时候,停了下来。

整个人像是愣住了。

赵欣然追随着梁书媞的目光看去,看到一位医生,身材极好,宽肩窄腰,再看脸,面容严谨而英俊。

肚子里突然一阵拧痛,让赵欣然差点晕过去,她屁股朝右挪了两个位置,脸色苍白,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拽了拽梁书媞的衣角,用仅有的力气缓缓道:

“姐妹,先看看我,别,别犯花痴了。”

梁书媞瞬间从那所谓的一眼万年中醒悟过来,把手里的杯子给了赵欣然手中,

“你先喝水,我去挂号。”

梁书媞跑到登记挂号的地方,掏出赵欣然的证件。

对方证件拿过去登记以后道:

“挂号费700。”

当工作人员说出这个价格时,梁书媞心里默念了“卧槽”二字,但脸上还是镇定,

“支付宝、微信可以吗,或者刷卡?”

还好出来拿了银行卡。

“不好意思,晚上这个时间,急诊挂号只收现金或者刷八达通。”

梁书媞顿时汗颜,她手里的港币现金和八达通里面的余额没有这么多。

“那这儿有取z款机吗,我……”

她正说着,一只很漂亮的手拿了张八达通卡过来,递了进去,对里面的人道:

“用呢张。”

“程医生,晚上好啊。”

“晚上好。”

梁书媞沉默地看着眼前的台面,无由头的心虚,让她有些不敢抬头,也不敢看玻璃。

挂号单和八达通一起递出来,梁书媞接过后,稳了稳心跳,才转过身,把八达通拿给他,

“多谢啊,等会儿我取了现金,还你。”

程清玙抬手取走了八达通,淡淡道:

“你朋友身体不舒服?”

“她吃坏肚子了,可能胃肠炎了。”

“你去坐她旁边等吧,我让护士带她去分诊台,剩下的你不用管了,医院会安排的。”

梁书媞本来心一直吊着,一半是因为赵欣然生病,另一半是因为遇见他,但慢慢的,她的心又定了下来。

她坐回到赵欣然旁边,赵欣然好像又好一点了,有心思八卦了,

“不是吧,姐妹,怎么回事,就这么聊起来了?”

梁书媞没回答,护士就过来了,用的普通话,

“这位女士,我带您去分诊室,走吧。”

梁书媞站起来要跟着去时,程清玙却挡了路,

“她有人照顾,你不用跟着了。”

她也就停住了步伐,不知道说什么,就又说了声谢谢。

程清玙注意到她露出的胳膊上起了层鸡皮疙瘩,

“去外面花园吧,比里面暖和些。”

梁书媞跟着程清玙的步子,从医院的另一个口出去,到了花园。

路灯下有一个饮料自助贩卖机,程清玙从里面买了两瓶。

他把一瓶牛奶打开,给了梁书媞。

她接过,看到他喝的是咖啡。

“谢谢。”

“来香港玩?”

“嗯。”

“玩几天?”

“四天,后天下午走。”

“不多玩几天?”

“好像台风快来了,不早点走的话,会被台风困住。”

………

静谧的夜里,程清玙问一句,梁书媞答一句。

没有慷慨激昂,没有争锋相对,平淡到就好像白天才说过再见一样。

“来香港玩,没想过联系我?”

粉饰太平里,终于有了道裂缝,令人猝不及防。

梁书媞忽不知怎么回答和搪塞过去,紧接着,听见他像是笑了一下,

“哦,对了,你把我删了,怎么会有我的联系方式。”

梁书媞瞬间全脸通红,去看他,男人的眼里,不像是笑意见底。

“我,只是想着,我们应该不会再见面了。”

男人这次没有说话,只是喝着自己手里的咖啡。

梁书媞此时电话收到消息,她打开看,是赵欣然的。

“小媞,我这会儿输上液了,在803病房。”

接着,又有一条好友申请,她一点开,就看到了曾经熟悉的头像。

她看了看对面拿手机的男人。

“现在不是又见面了?”

蒋文安查完病人,去医护人员茶水间给自己泡咖啡,听见几个护士在说话,他隐隐约约听见什么程医生之类的,他走了过去问:

“程医生今天过来了?”

其中一个护士长道:

“是的,今天心外科本来做三台手术,晚上又送来个急诊,医生不够,但程医生今天好像休息,不在玛丽医院上班,就被紧急call过来了。”

“人走了吗,没走我去找他?”

其中一个护士突然扑哧一笑,

“刚才不久又来了个女病人,程医生让我带人家去看医生,让我从头跟到尾,我看他和病人家属也认识。”

蒋文安干脆跟她们坐在一块儿了,

“女病人?程家人?他姐姐?”

“拜托,二小姐我怎么会不认得,我看是从内地过来的,证件上是西藏的。”

西藏的?蒋文安脑子里突然灵光一现,想起了4月份的事情。

当初乔治坚称自己没撒谎,亲眼看见程清玙给一个女孩提箱子,让他碰都不让碰。

莫非就是她?

“病人走了吗?”

“没,还让住的单人病房。”

“几号?”

“803。”

蒋文安值班的困倦顿时也清醒了不少,

“你们继续,我去看看病人。”

他从茶水间出来,转身就按了电梯上楼。

803的房间灯还亮着,他敲了敲门,听见了“进”。

他进去一看,房间只有病床上一个人,没有程清玙,但他还是走进去,从床尾拿出她的病历看,赵欣然,急性肠胃炎。

赵欣然本来以为是梁书媞上来了,结果进了个没见过的医生,也是个帅的,她也就沉默了。

趁对方看她病历的时候,她看了看他的胸牌,蒋文安,骨科。

骨科?

“咳咳。”

赵欣然咳了两下,蒋文安放下病例,

“嗓子也不舒服?”

“呃,不是,医生,我是消化出了问题,你是不是走错病房了?我骨头没问题。”

这一下还把蒋文安给整尴尬了,他假装镇定地把病例放回去,

“程医生让我过来看看。”

正说着,病房门还开着,却还有人敲门。

蒋文安回身一看,靠,站门口的不就是程清玙,和一个美女。

梁书媞还以为是给赵欣然治疗的医生,还很有礼貌问:

“医生,我们可以进来吗?”

倒是身后的程清玙回答了,

“不用管他,进吧。”

等梁书媞进去后,询问赵欣然情况的时候,蒋文安发现程清玙的注意力全在跟他一起进来的女孩身上,这才晓得自己刚才猜错人了。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好多了,医生说输完液就好了。”

梁书媞抬头看,还有一半,估计还得要一个钟头。

“那你打算医院住一晚,还是输完液,我们回酒店?”

刚才梁书媞还没上来的时候,赵欣然上网搜了一下自己住的医院,结果一搜,好家伙,全港最贵的私立医院。

再往下看,有的评论说,光普通一晚的床位费都得2000,她一看自己住的是很明显的单间,顿时心底凉凉。

有一种涉世未深,被骗到倾家荡产的感觉。

所以当梁书媞问她的时候,她丝毫没有犹豫道:

“回酒店,回酒店。”

梁书媞便也点点头,接着起身对程清玙道:

“剩下的我陪她就行了,你不用管了,回去休息吧。”

“你们在哪个酒店住?”

梁书媞估计他要送她们,便道:

“就在跟前,离得很近,我们走路都能到。”

蒋文安和赵欣然俩都十分默契不说话,全神贯注听梁书媞他们的对话。

程清玙还想要再说什么,看了一眼吃瓜的两人,只对梁书媞道:

“你能陪我出来一下吗?我还有话要说。”

他们走到了楼道的尽头,

“梁书媞。”

他又叫了她的全名。

梁书媞抬头看他,等他接下来的话。

男人看了看手表道:

“现在是夜里2点,天亮以后,9点我就要上班,这次是on call,你知道吗?”

“知道,连续上36小时,你告诉过我。”

梁书媞在回答完他的话后,心里立刻计算出,等程清玙再下班的时候,她应该都坐上了要回西安的航班了。

她心里忽然觉得遗憾,这也许就是造化弄人吧。

如果没有这次的不期而遇,这份感情应该永远埋在尘土中,不再见天日。

现在见了,她回去后,又要再花费很久的时间,来忘却。

“你还记得上次在贡嘎机场,你最后问我的话吗?”程清玙问她。

梁书媞就像拉电影回放一般,思绪和记忆,直接跳回到当初,包括,那个吻。

“记得。”

她回得坦然。

程清玙接着道:

“这次轮我问你,你婚恋否?”

深夜,人有时候是缺乏理智的,梁书媞在这一刻,情感是占了上风。

她想,既然他们接二连三的遇见,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命中注定?

哪怕最终没有结果,但是,至少快乐过?

“否,单身。”

她给的是和程清玙当初一样的回答,这次,她清楚地看到对方笑了一下。

“好,我知道了,本来想说邀请你早上吃早餐,但我想,你和你的朋友应该很困了,明早还是多休息一会儿。”

梁书媞心里觉得好像哪里又有点不对劲,接着听男人道:

“很遗憾没办法陪你游玩,但还是希望你和你的朋友在香港玩得开心。”

“等会儿我给你再留一个朋友的联系方式,如果你在香港遇到什么困难,联系不上我的话,可以打给他。”

梁书媞渐渐觉得,自己刚才内心是有些自作多情了,虽然程清玙还是很绅士的为她着想,但又不是她以为的那种。

“好。”

她点了点头。

“那我先走了,你回去陪你朋友吧。”

“嗯,谢谢你,再见。”

“再见。”

程清玙到了医院的停车场,找到了自己的车,乔治已经坐在里面。

他上车坐到后排,又是习惯性捏了捏眉骨,

“麻烦你半夜还过来给我当司机了。”

乔治倒不觉得,反而道:

“您就应该像这样,忙一天,做几个小时手术,身体累的时候,就叫我过来,程家上下,也只有您一个人,最不会使唤人了。”

“您十天半月都用不到我一次,我领薪水都领得不好意思了。”

车子行驶在路上,程清玙降下车窗,感受夜里的风。

“梁书媞来香港了。”

乔治一头雾水,

“梁书媞是谁?”

程清玙笑了笑,

“就是那个你整天告诉蒋文安,我在西藏遇见的女孩。”

要不是开着车,乔治很想扭回头去看程清玙,

“她来香港找您?”

香港的风,始终没有羊湖边的风那么冷咧。

“她是来香港游玩,凑巧碰到的。”

乔治通过后视镜,只能看到程清玙的侧脸,猜不出他的心思,又不知道该问什么,最后也只好说了一个“哦”字。

程清玙没再说什么,等车子快开到深水湾别墅时,他才对乔治道:

“我留了你的联系方式给她,如果联系不上我的时候,让她打给你,这两天如果她给你打电话需要帮忙,还请你帮我多操心。”

一个“请”字,让乔治有些如坐针毡,他开口时,难得谨小慎微,

“三少爷,您严重了,我会竭尽全力的。”

车子停稳后,程清玙下了车,临关门时,想是怕乔治太大压力,又道:

“她大概率是不会找我们的,我只是说万一。”

“我明白,少爷。”

程清玙门都关一半了,又打开,一脸郑重对着乔治道:

“乔治,你以后,还是一直叫我阿玙吧。”


从4月中旬到神木开始,梁小蕾的工作和生活某种程度上来说,是恢复了正轨。

随着太阳直射点的北移,天亮的一天比一天早,她的上工时间也是一天比一天早。

有时候大家穿着统一的工作服——亮眼且丑的马甲,戴着安全帽,蹲在探方里一层层扫土,拍照、记录。

一眼望去,哪里还分得清民工和研究员,大家都一样。

身体和大脑每天都忙忙碌碌的时候,就不会想一些有的没的。

中间6月底某一天,梁小蕾的父母来了一趟石峁村,当时接到电话的她还坐在小马扎上找北绘图。

领队王老师也是善解人意,当下就让梁小蕾把工作转交一下,不急的活就先放下,给她放半天假,让她去见父母。

虽说当初来神木的时候,有一小部分原因是想躲开一些父母介绍的避无可避的相亲,但这么久,父母来看她,她也很高兴。

来不及回宿舍换衣服,直接穿着上工的衣服就去村口找父母。

梁国伟和王昭霞就在村口和门口闲坐的老太太聊天,就看见100米远的地方有个女孩,全身包裹的严严实实,头戴着防晒帽,走三步跑两步地朝他们过来。

“爸,妈。”

梁小蕾最后10米一口气跑到他们跟前,把人抱住。

王昭霞才把姑娘抱了两下,本来就瘦的人,现在骨头都硌人,

“你一天天的不好好吃,胡减肥,看现在瘦成啥了。”

“哪里瘦了,是肌肉好吧。”

梁小蕾说完,还把防晒服袖子拉上去,做了个屈肘的动作,给他们看她的肱二头肌。

梁国伟自从见了闺女,脸上一直乐呵呵的,笑着笑着,看到女儿鞋子和裤腿上的土,又变成了苦笑。

他自己和王昭霞,小时候都是苦日子,后来结婚出来做生意卖面,虽然辛苦,但那时候也年轻,一碗一碗,家产也就赚出来了。

有了梁小蕾,家境已经算是不错了,没让她吃什么苦,谁能想到一路培养下来,他们千辛万苦从土里走出去,女儿又走回土里。

不过眼下,心里虽然有一点舍不得,但发牢骚的话,还是没说。

“小媞,车上后备箱,给你拿了些东西,还有一箱苹果,你妈昨天还做的肉臊子,你不是说宿舍有冰箱,完了都拿回宿舍冻下。”

“爸,这儿苹果多的跟啥一样,你还从西安拿,费劲不。”

梁小蕾一想父母拿着这些东西一路坐高铁过来,然后从神木市租车再开到石峁村,心里就有些难过。

“哎,你放回宿舍,和同事一起吃。”

…………

在原地聊了几句,梁小蕾就说领导给她放了半天假,带他们去吃饭逛逛。

王昭霞心里一想还能和闺女再多待半天,又是高兴又是不放心道:

“会不会耽误你工作,你领导会有意见吗?”

“妈,没事,本来大家都是换着休息,我来了这边,一天假都没休过,老师们人都很好的。”

用完饭后,梁小蕾带他们去参观了石峁遗址已对外开放的区域,

“神木石峁遗址博物馆可能明后年就能建成了,到时候就能吸引更多的游客来这里了解这座目前中国发现的最大史前城址了。”

梁小蕾在说出这句话时,虽然听众只有自己的父母,她自己本身也没有做为多大贡献,看着风卷起黄土高原遗址上的尘土与黄沙,跨越千年的对话,突然心里觉得澎湃,与有荣焉。

如果没有王昭霞接下来的话,梁小蕾可能还会再自我感动一阵。

“你之前不是说你们院里的考古博物馆开了吗,有没有可能把你调到博物馆去工作,往文博方向发展,就不用一天风里来雨里去了,你舅妈上次还来店里说她有个同事的女儿考到市博物馆去了,一天工作挺轻松的。”

梁小蕾原本还想再细讲石峁遗址的考古意义,却张了张口,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扭头看了眼自己的父亲,梁国伟给自己点了根烟,一边吸一边道:

“对,你考试的书还看着没,完了可以看看你们这个专业其他岗位,或者看公务员有什么适合的岗位,去看看,试一试,不一定非得是田野考古。”

梁小蕾深呼吸了一口,从说不出话,到不想说话,在她沉浸和感动于父母翻山越岭对她的爱时,他们却总能有办法说出十分扫兴的话。

即使梁小蕾自己也知道他们的话很有道理,都是为她着想,可她却还是会本能地产生抵触的情绪。

她敷衍了一句,“嗯,再说吧,有份工作能干就不错了,哪里轮得到我挑肥拣瘦,再说野外工作,包吃包住,一天还能多给一二百补贴。”

“你,”

王昭霞还想再说什么时,却被自己的丈夫拉住了胳膊,

“行了行了,都这么大了,她自己的人生她自己知道。”

于是,三个人都心有默契似的,不再讨论这个话题。

晚上,父母把给梁小蕾带的东西,帮她拿回宿舍后,就开车去了市里住酒店,坐第二天早上的高铁回西安。

小说《重逢:我与佳人共赏美景》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人们通常是觉得晚上冷,其实最冷的时候是应该是天微微亮的那阵。
俗话说,春要捂秋要冻。
但梁依岚不行,她体寒,昨晚上睡到半夜脚冷手冷,早上早早冻醒,她后悔没带电热毯过来。
周楠楠是南方人,似乎是挺抗冻的,梁依岚不知道她是真抗冻还是嘴硬,于是问她意见,“我完了买个电热毯回来,给咱们铺上吧。”
周楠楠竟拒绝了,“不行,电热毯太危险了,会着火的。”
梁依岚本想着说买个双人控制的,这样就不怕晚上两人温度需求不一样。
“呃,嗯……”梁依岚思考了下道:“你要是真不需要的话,那我就买个单人的,只铺我这边了?”
毕竟单人的还便宜一点。
“姐,单人的电热毯也很危险,被子也挺厚的,我觉着没那么冷吧。”
看,这就是南北地区差异带来的文化矛盾。
梁依岚明白周楠楠的顾虑,毕竟发生意外的新闻也能看到,但自己从小到大一首这样用,买的只要是正规厂家的,都挺安全的,倒也不至于讳疾忌医吧。
但是吧,这种事谁都又不敢百分百打保票,梁依岚一个人无所谓,现在两个人睡一张床上,她还是得顾全大局。
离上工还有一阵,梁依岚印象里现在有叫水暖毯的,比较安全,她在淘宝上看了看,价位虽然贵点,但也能接受,不过就是好像不能像双人电热毯那样分别控制温度,“楠楠,我看现在那个有叫水暖毯的,身子下面不走电的,是水,比较安全,你不需要的话,那我就买我这边单人的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周楠楠倒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嗯了嗯。
梁依岚在院门口等候,手机上正下着单,屏幕上面弹出了微信消息。
抱歉,昨天下班太晚了,没顾上问你,你在那边一切还好吧。
乡下里比城市寂静很多,破晓时,人呼出的气变成白雾一样。
仔细听,村口有推着卖甑糕的人在喊:“镜糕~,镜糕~”还不错,你这会儿方便打电话吗?
她文字发过去,很快,程鹤轩打了电话过来。
“早上好。”
“早上好。”
才打完招呼,梁依岚这边能听见鸟发出“布谷~布谷~”的声音。
“你昨晚下班的迟,今天这么早就要去医院吗?”
“下午的班,今晚要值夜班。”
院子里面发生动静,张华把三轮车往外倒,“倒车请注意,倒车请注意。”
“那你还醒这么早,赶紧再多睡一会儿吧,我这边都好。”
张华把三轮车倒在了马路上,大喊了声:“老师,师妹们,准备走啦。”
程鹤轩知道梁依岚要去忙了,“那你快去忙吧,哦,对了早饭吃了没?”
“其他人给我们带着,我去了就能吃。”
“好,总之记得多吃饭,凡事多注意安全。”
“嗯,我舅舅的病,还是麻烦你多操心了。”
李斌和周楠楠己经坐上了三轮车后面,梁依岚一手打着电话,准备往上爬。
周楠楠拉了她一把,她上去坐在了小板凳上。
“梁依岚,你和我之间不用这么客气的。”
张华按了按喇叭,“扶好坐稳,走了啊!”
“好,那我挂了。”
“挂吧,拜拜。”
梁依岚先挂了电话,三轮车飞起来,迎面而来的冷风吹的人神清气爽,头脑发冷。
周楠楠笑着问梁依岚:“师姐,是男朋友吗?”
李斌老师也露出一副好奇模样。
他们的三轮车一路朝东行驶,看着日出一并升起。
“也许未来是,也许未来不是。”
*每次参加新的考古工作,就像开盲盒,也像《阿甘正传》里面提到的巧克力,永远不知道即将面临的是什么。
人和物都是。
某日,梁依岚下了墓,在给待挖掘的东侧室拍照记录,原本在墓外面发掘的周楠楠下来,对她道:“姐,上面有个民工好像在开首播。”
梁依岚听此皱了皱眉头,她们都要有职业操守,在考古工作未完成,和未批准情况下,是不能对外随便泄露考古的具体位置和发掘出来的文物。
就算这么多民工在这,村里也人来人往看,知道这里在干考古,那也不能首接对外首播。
“李老师和张华没在上面吗?”
“刚走十分钟,说是隔壁村有户打井,打出了泥俑和陶罐残块,让过去看看。”
和民工打交道,是一件让梁依岚有些头疼的事情。
当然她遇到友好的民工很多,但不乏还是有些刺头的。
而且大多数民工年龄都要比她大的多,虽然她老是叔前叔后,姨前姨后的叫着,但有个别民工就不听她们这些年轻人使唤,动不动就来一句:“我不听你的,有啥事,你让队长来给我说,你给我说没有用。”
要么就是:“还大学生,你们大学生就这水平?”
但现在事情出来了,硬着头皮也得上去处理。
梁依岚上到地面,第一下就听到一句,“家人兄弟们,刷个礼物,刷了我下去,带大家看看这个汉代的古墓长什么样子,里面还有很多宝贝。”
果然是那个刺头,赵鹏。
赵鹏在这些民工里算是特殊的那一个,因为只有他是最年轻的。
平时找的村子里的民工都是上了年龄了人,村里青壮年劳力都基本外出打工了。
这个赵鹏30多岁,不到40岁,可不是算年轻的了。
梁依岚走在到他身后,喊了一声:“赵哥,把首播关了吧,咱们这儿不允许开首播。”
赵鹏转过身斜着眼看了下梁依岚,没说话,又扭回头,继续对着手机屏幕道:“刷的太少了,家人们,太小气了,太小气了,哪个大哥刷个火箭让咱涨涨见识。”
梁依岚耐着性子又重复了一遍,“赵哥,把首播关了。”
赵鹏这下没转身,但抬着步子,往墓口的方向走去。
梁依岚无语,快步上前,赵鹏个子一般,不是很高,也是趁他不备,首接从他手里抢过手机,然后退出了首播。
确定确实退出后,她把手机递到对方面前,还给他。
不过此时,赵鹏却不接手机,反而是舌头顶了顶腮,一脸戾气道:“你他妈撒意思?”
梁依岚心里不能说一点都不怕,但还撑镇定,面无表情道:“开始发掘前几次重申,要做好保密工作,这是规定,你难道不知道?”
赵鹏跟听了个笑话一样,咧着一口黄牙道:“保密?
保密个锤子,秦始皇兵马俑那墓都边挖边让人看,你这烂墓算个怂。”
梁依岚最厌恶的就是出口成脏的人,她也不想给这人好脸,冷着脸道:“能干了干,不能干了就走人。”
赵鹏一把拿过自己的手机,同时还手往梁依岚的肩头使劲推搡着戳,“让我走?
屁大个娃还让我走,你队长到我跟前都称兄道弟,你算个锤子。”
梁依岚被推着往后倒了好几步,周楠楠见状赶紧喊人过来。
梁依岚环顾西周,当下真想找个锨朝赵鹏抡过去的时候,真的突然空里来了个铁锨,朝着赵鹏的屁股实实在在来了一下。
赵鹏首接暴怒,骂了一句更脏的话,朝后转,捏起拳头就要揍打他的人,他一看清来人的模样,突然蔫了下去,但还是有些不耐烦:“大伯,你撒意思?”
手里拿锨的,被唤大伯的人,皮肤黑红,是常年劳作太阳晒出来的,嘴里还叼了根烟,一副深藏功与名的样子。
没拿锨的那只手,腾出来,捉住烟,美美吸了一口,然后对赵鹏道:“咋,你得是还想打你伯?”
赵鹏不说话,大伯没管赵鹏,越过他,走到梁依岚跟前,把烟拿远,细语问:“女子,没事吧?”
梁依岚一半是被气,一半是委屈,眼眶有些红,但当下又能抱怨什么,“叔,没事。”
此时,考古队自己人都围了过来,气氛剑拔弩张,梁依岚不想最后事情发展成民工和考古队员之间的矛盾,只能顾全大局,压了压情绪,无事般大声道:“没事没事了,你们散了,回去继续忙吧。”
周楠楠也帮着把人疏散开了。
赵鹏此时屁股上火辣火辣的疼,想把所有的气只能往梁依岚身上撒,但又不敢再动手,只能举起手,食指几乎要戳到梁依岚鼻子上,满脸横肉,放话道:“你给我等着。”
话音才落,一旁的大伯抬起脚就往赵鹏膝盖处踢,“妈来脸,你再给我吼叫一下,还敢当着我面,滚滚滚,两下滚,今儿再别来了。”
赵鹏瘸着腿,不动弹,一看大伯又拾起铁锨,于是赶紧跑了,走之前还使劲瞪了瞪梁依岚。
“娃,对不住,我这侄子是个二球瓜皮,你不跟他一般计较。”
赵大伯是考古民工里面的负责人,为人忠厚仗义,常说歹竹出好笋,看来也有好竹出歹笋的时候。
“叔,我没事,还是多谢你了刚才。”
赵大伯不敢应下这声谢,解释道:“我是看赵鹏从外面回来都半年了,一天不弄正事,最近地里没活,我想着咱好歹是当大伯的,还不如让他来工地上帮忙,比一天光打麻将强,谁知道还弄这么个事。”
梁依岚不知道赵大伯说这些话的用意,只是简单叙述事情,还是另有其意,她不好表态,只能顺着道:“叔,你真的很尽心,赵鹏有你这么个伯,也是他有福。”
赵大伯又点了根烟,道:“哎,尽心没有用,烂泥扶不上墙的话,我也没办法,女子,你这等李队长回来,愿意的话,就把这事给队长一说,要不要留他,你们自己做决定,要用,我就给他赵鹏再好好说,让他再不要胡来。
要是不想用,那也没问题,伯自己给赵鹏去说,他要是敢怪到你头上,跑来寻你们,动你一指头,我就敢把他狗日腿打断。”
梁依岚受难的心己经被赵大伯劝说了个七七八八,但她现在也不会承诺什么,“叔,知道,等李老师回来了,我们会商量。”
之后,就各自回到自己岗位上,忙自己的事情。
下午李斌和张华回来后,梁依岚并没有找过去说什么。
这件事一首等到晚上,开内部会议时,进度总结完后,倒是李斌主动张口问:“小梁,我听今天我中午出去后,你和民工赵鹏起了冲突是吗?”
一张大桌子上,每个人的心思都在眼睛上,不是和这个对上,就是和那个对上。
要说和稀泥,或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梁依岚把这件事轻拿轻放,也不是不行。
可平时圣母心泛滥的她,今天没那个心思了,于是很首接道:“对,是有冲突,赵鹏拿手机首播,我劝了几次没用,就首接拿走了他手机关掉,随后口角上拌了几句,他推搡了我几下,最后赵伯出来给了他两下,制止了。”
“他都说什么了?”
李老师这样问,倒是为难住梁依岚了,赵鹏那一顿脏话,她可重述不出来,只好稍微文雅的转换了下,尽量不添油加醋,往含蓄地说:“就说咱们这墓没什么保密的必要,我就说他不能干了走人,他就说我说话不顶用。”
梁依岚越说越有一种小学生给老师告状的感觉,太难了,说太多显得自己长舌妇,说的少了,好像把整件事的分量给压低了。
这时,周楠楠听不下去了,赶紧给梁依岚打配合,“老师,你不知道,那赵鹏骂的可脏了,他还说你都要和他称兄道弟,我们算个锤子。”
周楠楠一个南方娇娇女,硬是最近被同化,学会了大唐雅音。
梁依岚突然通体舒畅,内心佩服,左胳膊在桌上放着,右胳膊从左胳膊下穿过,伸出拇指,隐秘的给周楠楠点了个赞。
听了这话,李斌的嘴角,明显平了很多,脸也沉了,他继而看向其他人,“你们平时和赵鹏相处怎么样?”
一时,竟也没人第一个开口说,但都一脸便秘,明明内里有事的样子。
李斌见此,打了一阵强心剂,“没事,你们放开说,我们考古队员是一体的,平时竭力和民工搞好关系,也是为了提高我们的效率,如果中间有不配合人,我们当然有权力,让他退出。”
这样一说,就有人愿意说了,先是个男生道:“老师,反正就是我觉着他比较随心所欲,有时候故意和我反着来,我让他下手轻一点,他就重下手,上次首接捣烂了个陶罐,我让他重点的时候,他又撂挑子不干,说手下没轻没重,害怕把什么文物弄坏了,让我自己来。”
再就有女生道:“他老问些有的没的,问我谈了几个男朋友了,还恶心的很,问我是处女吗?”
马上有女生附和:“就是就是,他老是开些低俗的玩笑,还说下了工,带我出去吃饭。”
最后,你一言我一语,俨然成了赵鹏的批斗会。
李斌到最后眉头越来越皱,对着梁依岚道:“小梁,老师是男的,工地上男的也多,这回让你和张华当副手,你私下就要和其他女生多沟通,中间出现这种类似性骚扰问题,你要及时给老师反应,咱们做考古的,不论男女,既要保障人身安全,还要保障人格尊严!”
被批评的梁依岚,只能一脸严肃,低头认错,聆听教诲。
要学会承担起责任,是一件漫长的、很难的、也很辛苦的事情。
最后,会议讨论结果,当然要把赵鹏从考古队伍里踢出去,这件事,李斌亲自去和民工队长沟通。
而且还多次强调,无论是上工还是下工以后,女生都要结伴而行,严禁单独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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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藏天亮得晚,9点大家才零零散散地下来吃早餐。

程翰林到了一楼餐厅,先是看到了洛桑,洛桑也恰好抬头,便立即招手:

“过来坐。”

本来在和洛桑讨论看地图的梁涵芹便也抬头去看,瞧过去,才知道是程翰林。

两人目光碰到一处,梁涵芹微笑了下,便低了头继续看地图,倒是程翰林稍微有些失神。

今日的梁涵芹明显是打扮过的,披下来的卷发垂在肩头,妆容自然却很提气色,戴的也是颇具民族特色的耳环,刚才嫣然一笑,当真是“芙蓉如面柳如眉”。

程翰林随便拿了点食物,就坐了过去,坐在梁涵芹对面。

“程医生,早上好。”

梁涵芹再次主动打了招呼。

“早上好,梁小姐。”

程翰林坐下后,又再添了一句,

“梁小姐今天很漂亮。”

这回又轮到梁涵芹失神了,早上和洛桑见面的时候,洛桑也这样夸她,那会儿她可是脸不红心不跳,这会儿心里是有些失重感,稍微平复了后道:

“今天去桃花村,想拍点好看的照片。”

程翰林听后点了点头,剥鸡蛋的同时问:

“你们在看地图?”

“梁小姐刚才问哪些地方晚上看银河星空不错,我刚给她指了指。”

“那今天晚上大家是要一起去看吗?”

洛桑道:

“这个我们行程没有安排,但是如果大家都同意的话,可以额外加,不过梁小姐说这几天看银河的最佳时间是凌晨四五点左右,估计大家起不来。”

梁涵芹此时道:

“没事,我只是随便问问。”

三个人正聊着,剩余的三人,也都下楼了。

梁涵芹一看唐可和上官曦也都是精心打扮过的,开玩笑道:

“洛桑大哥,今天你的压力可大了,要好好给我们拍照啊。”

洛桑拍拍了胸口自信道:

“放心,我这除了器材比不上专业摄影师,但技术,绝对不输。”

上午的行程先是去了世界柏树王景区,据说是有一棵距今3200年的古柏。

相比较其他热门景区,这个景区的人较少。

梁涵芹反倒是乐意逛这种景美人少的地方,走在修好的木头栈道上,眺望远处的雪山,和山间相映的野桃花,草木复苏的绿也融在其中,站在高处,才窥得林芝桃花漫山遍野的震撼,天高云淡,当真是不枉此行。

从柏树王景区出来后,就去了嘎拉村,这个村算是林芝桃花节的主会场,游人便也多了许多。

一进村子开始,宋山已经拿着单反开始给自己女朋友唐可拍照。

进到村子中间,有一块桃花集中开得漂亮,很适合拍照。

上官曦先行一步,让洛桑帮忙拍。

梁涵芹也算是喜欢拍照的人,但那也仅是好闺蜜出来游玩,谁都不嫌弃谁,使劲拍。

眼下,那股厚脸皮的劲,可是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拿出手机也只是拍拍风景,连自拍也很少拍。

“梁小姐过来拍吧。”洛桑喊着。

梁涵芹站到树下,还没来得及摆姿势,洛桑又道:

“这会儿太阳还可以,要不要把外套脱了,穿裙子比较好看。”

梁涵芹把白色薄羽绒服脱下,往洛桑跟前递,

“洛桑,你可太专业了,什么都懂。”

这时,却是程翰林伸出了手,自然而然接过了她的外套。

“包要不要也替你拿?”

既然如此,梁涵芹也不客气,将包递过去,道了谢。

程翰林只是站在洛桑旁边看着梁涵芹,她本身个子高,比例也好,模样出挑,几乎不用费力,就能拍出好看的照片。

此时,春风渐起,枝头粉色花瓣,随风摇曳而落,一副桃花坠雪之景,几缕发丝拂面,又显人面桃花相映红。

刚才还明媚的太阳,一阵风刮过,便隐藏在云里,再起风,就冷了很多。

洛桑说了OK后,梁涵芹几乎是小跑着去拿外套,程翰林先她一步展开了她的衣服。

梁涵芹不止地道谢,然后背身,直接将胳膊套进了衣服。

再转身,嘴上还是说着谢谢的话,要拿自己的包。

从程翰林手上接过包后,听见他说:

“你头上有花瓣。”

梁涵芹伸手去摸,果然摘下一片。

“右边还有。”

她伸手再摸,没见找到,于是摇了几下头,准备都晃下来。

“还有没?”

其实右耳边还有一片,程翰林没有失分寸的自告奋勇,只是抬手指了个方向,

“这里,你用手再拨一下。”

从梁涵芹在火车上第一次听见程翰林说话,还没看清人家相貌时,就知道这个男人的声音好听。

这会儿两人离得近,明明没有任何肌肤上的触碰,梁涵芹觉得心跳失重的感觉又出现了,也只有自己知道,被头发遮挡的耳朵,已经开始泛红。

她依照男人手指的方向,再捋下一片花瓣,花瓣被她拿到手里,随后听见他的声音,

“好了。”

再一起走了一段路,上官曦还让洛桑拍照,就留下梁涵芹和程翰林赏花聊天了。

“程医生普通话说很好,不像是香港人。”

“家里奶奶是内地的,所以,普通话我从小就开始说了。”

提起普通话这个事,梁涵芹又想起昨晚的事,但是微信上已经道过谢了,她也就不再提了。

“程医生有去过西安吗?”

“还没有机会。”

“那日后程医生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去西安逛逛,有些地方很值得的。”

梁涵芹又开始了陕西旅游推广大使,她原本只是客气一提,程翰林倒也没敷衍,

“比如呢?”

“比如,比如烂怂大雁塔。”

梁涵芹忽然飙了一句陕西话,基本是当地人都知道的梗。

程翰林却听得一头雾水,不知所云。

“嗯?你说什么大雁塔?”

梁涵芹扑哧一下笑了,然后一本正经道:

“没什么,就说是大雁塔,唐僧翻译经文的地方。”

“大唐不夜城呢?我在网上看过视频,很漂亮。”

“对,就在大雁塔附近,也很壮观,不过游客蛮多的,你得挑淡季的时候去。”

……

两人再杂七杂八得聊了一会儿,洛桑他们就过来了,对话,也就到此为止。

从嘎拉村出来后,一行人又去了藏民家做客,反正白天的行程算是满满当当的。

晚上去了民族特色饭店用餐,晚餐结束后,宽阔的草原里已然架了巨型篝火,游客和当地人已经里三圈外三圈地围着篝火在跳锅庄舞。

唐可惦记这个环节好久了,直接拉着梁涵芹和上官曦去跳。

梁涵芹也是被音乐和热闹非凡的气氛打动,半推半就,跟着其他人跳起来。

后来,宋山也加入了。

“程先生不去玩一玩?”洛桑问。

程翰林笑着摇了摇头,

“我没这方面天赋,看他们跳就行了。”

藏地上姗姗来迟的夜色,吞没了最后的日光。

雪山静寂,悬挂于草原高处的经幡随风而动。

越跳越快乐的梁涵芹注意到程翰林始终没有加入这个队伍,只是看着眼前的一切。

后来他们的视线,不知怎么,隔着夜晚的人头攒动,撞到一起。

篝火的烟与焰,构成了一个真实而又缥缈的世界。

也许看的是焰火,也许是焰火后的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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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小蕾签收完所有东西时,周围已经围了好几个人,她母亲王昭霞就在其中,一边闻着花香,一边问:

“哎呀,谁给你送的?”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哪个朋友吧,也许是欣然吧,她之前说给我寄牦牛肉干的。”

回答她母亲的功夫,她拆开了箱子,里面东西都被泡沫袋裹了一层,方方正正,她估计可能是月饼吧。

“是不是小方啊?”王昭霞又是一问。

泡沫被撕开后,红色铁盒的正中心,印着黄色篆体的印章,字不难,梁小蕾很快识别出来,是半岛二字。

半岛酒店的半岛。

直觉从天灵盖泻了下来,她知道是谁了。

王昭霞的母亲见梁小蕾不说话,碰了碰她胳膊,

“月饼吗,是不是小方啊?”

小方?梁小蕾迟钝地转身问:

“小方?小方是谁?”

王昭霞一脸无语,

“啧,就你不是之前说聊得还不错,你阿姨给你介绍的那个嘛。”

哦,梁小蕾想起来了,好像叫什么,方泽阳吧。

“不是他。”

“是欣然寄的,她爸中秋节给客户送礼,她捎带也给我寄了份。”

梁小蕾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

她又慢慢地拆了其他东西,一共是2盒半岛月饼,2盒美心月饼,再是2盒不同种类的茶叶。

美心月饼盒上,写了流心奶黄。

北方人不怎么吃咸月饼,但梁小蕾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知道这几盒月饼,都是港岛的特产。

这些都是次要的,让梁小蕾意想不到的是,里面还有好几本未拆封的新书。

她看了看封面,几乎都是古代历史题材方面的书籍,正是她喜欢看的类型,而且还是都是港中文出版社新出版的,内地还没有。

说实话,梁小蕾的喜好之一,就是逛书店,买书。

从上初中开始,零花钱除了吃饭,全拿去买杂志了。上大学的时候,就在亚马逊上买书,买到人家最后在国内停止运营,她又转战到其他地方。

上次去香港,也逛了书店,但是香港的纸质书贵的要死,有的一本价格在内地能买十本。

秉持着该省省该花花的原则,只好忍痛打了退堂鼓。

她不清楚程钧熙为什么想到会送她书,但真的很投她所好。

再结合前几日,程钧熙问过她中秋的安排,她回复大概率在店里帮忙,以前在西藏的时候,她就说过饭馆的位置和店名,还说他来西安玩的话,请他吃三合一。

感慨之前随口提过的地方,他倒还记得住,脑子真好。

梁小蕾把这些东西放在一处,包括花,拍了张照片,发给了程钧熙。

并明知故问了一句,【是你送的吗?】

那面还是照旧隔了很久之后回复,【香港没什么好的特产,但流心月饼不错,希望你喜欢。】

梁小蕾:【书我也很喜欢,有本我还一直等内地出版了买呢。】

程钧熙:【香港最近有书展,我也是路过,按照店员推荐买的。】

再一句,【祝你和叔叔阿姨,中秋节快乐,阖家团圆。】

梁小蕾可不是那种日常就能收礼如流水,见怪不怪的人,收到这些,她还是挺开心的。

【谢谢,花很漂亮,祝你也中秋快乐。】

梁小蕾不太爱吃甜食,月饼更是前年、去年、今年单位发的,还都丝毫未拆的在某个角落放着,压根没有吃和拆的欲z望。

打发走母亲后,她拆了一盒月饼,咬了一口,入口的味道和口感倒是惊艳了她,馅料细腻绵软,咸蛋黄流心也丝滑浓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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