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教谕猛地站起。
手指紧紧攥起,脸色铁青。
“陆家!陆家……”
他一直以为陆伯舟得肺痨快死了。
却万没想到。
这只是陆家的阴谋。
“娘子,快把你侄儿媳妇扶起来。”王教谕说道。
柳氏先让大儿子去门口迎陆伯舟,然后拉起李菁岚:“陆家可曾搓磨你了?”
刚才李菁岚的那番言语也把她给吓到了。
李菁岚就把新婚当夜陆张氏说过的话复述了一遍。
又把陆观鱼替主院提水的事情也说了。
“您看到伯舟兄弟俩就知道了。瘦得就跟一道闪电似的,风一吹就倒。”
说到此,李菁岚拿帕子捂住了眼。
这时,王教谕的大儿子把陆伯舟兄弟接进家。
“见过伯父。”一见到王教谕,陆伯舟跪倒在地。
“伯舟,你怎么成这样了?”王教谕又惊又恼,“我的儿,你怎么瘦成这样了?”
陆伯舟垂头低泣:“侄儿无能,被陆家小宗暗算了。”
看到瘦得几乎脱相的陆伯舟兄弟,教谕娘子心里只剩下愤怒和心疼。
“我就没见过这么搓磨人的!”教谕娘子连声怒骂,“一会我派人去把你嫁妆拉过来,以后就在家里住!”
李菁岚婉拒了教谕娘子的好意:
“那是我公爹和婆婆盖的宅子,宅子上面写的也是公爹的名字,我得回去把宅子收回来。”
好好的宅子和良田凭什么留给陆家人?
她得抢回来!
“让柳嬷嬷跟你一起回去,然后我再替你准备五个壮仆和一辆牛车。”教谕娘子咬着牙。
“多谢伯母。”李菁岚真心实意的道谢,又说道,“伯母,侄儿媳妇想再求您一件事。”
教谕娘子忙道:“你只管说。”
“侄儿媳妇想求一张王教谕的名刺。”李菁岚说道。
“名刺?”教谕娘子有点不解。
名刺相当于名片。
一般用来介绍自己。
或者过年时让家里的下人拿着名刺去其他官员家里投名刺送礼表示拜年。
官员的名刺,除了介绍自己之外,还有其他的作用。
轻易不给别人的。
李菁岚贴近教谕娘子耳朵如此这般了一番:
“侄儿媳妇想借名刺去请些衙役……”
……
院中的圭(guī)表显示现在已经是午时。
陆张氏顿了一下手里的茶杯:“李氏还没回来?”
万二家的肿着一张脸,牙齿少了四颗,说话含糊不清:“没回来!”
想到今天李菁岚把她打得老惨。
万二家的添油加醋:“李氏出门的时候,扇了张成一巴掌。”
张成是陆张氏的娘家侄孙。
陆张氏眼一瞪:“她也配打我的人?”
万二家的拱火:“老夫人,老奴今儿受了委屈倒没什么。但这李氏哪是在打我们,她是在打您的脸面啊。”
张婆子也挨了李菁岚一棒槌,胳膊肿的老高,闻言也开始拱火:
“在主院都敢打人,以后岂不是想骑在老夫人头上作威作福了?”
“她也配!”陆张氏阴恻恻一笑。
陆秀才活着的时候看到她都要恭恭敬敬的喊一声婶子。
陆观鱼都得给她倒尿水拎洗澡水。
李菁岚算个什么东西?
陆张氏恨声道:“等她回来,用滚水把她身上浇透再用刷子刷,去去她身上的毒气。伯舟身上的毒气可不能传到我院里。”
“好嘞!”听到用滚水把李菁岚浇透,万二家的兴奋了。
脑子里开始幻想李菁岚被用滚水浇透后,在地上哀嚎的惨状。
窗外,一个小小的身影颤抖了一下。
飞快的跑开。
……
李菁岚坐在牛车上,身边坐着柳嬷嬷。
柳嬷嬷年轻时是教谕娘子柳氏的贴身丫鬟。
是柳氏身边一等一的心腹之人。
除了柳嬷嬷外,柳氏又另送五个壮仆给李菁岚使用。
三女两男。
还有一辆牛车。
牛车走到村口。
李菁岚听到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嫂子?嫂子在车里吗?”
“观鱼?”
李菁岚掀开帘子,果真见到小姑子陆观鱼站在道边。
她招手唤:“观鱼,过来。”
看到牛车里果然是嫂子,陆观鱼欢喜的跑过来。
待陆观鱼上牛车后。
柳嬷嬷仔细打量。
陆观鱼的头发枯黄,小脸不太干净。
身上的衣服是粗布。
说话时怯生生的,也不会行礼。
柳嬷嬷在心里叹了口气。
“你怎么跑到道边了?是在等我吗?”李菁岚拿出一个点心匣子放到陆观鱼面前。
陆观鱼早上和中午都没吃饭。
看到有点心,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陆观鱼吃了几口点心,又猛灌了一杯茶,这才缓过来精神,“嫂子快跑!他们要拿滚水浇你。”
“谁?谁要拿滚水浇我?”李菁岚震惊了。
“是主院的人。”陆观鱼回答。
“嫂子让我在屋里睡觉,但是只睡觉不干活是没饭吃的。我饿得受不了,就想去主院纺纱换饭吃,听到他们要用滚水烫嫂子。”
李菁岚和柳嬷嬷对视了一眼。
……
主院架了火,锅里煮满了开水。
眼见李菁岚还不回来,陆张氏转头看向万二家的,“你出去看看。”
万二家的应了一声,朝外走去。
刚走出院,万二家的就看到被众人簇拥着的李菁岚。
万二家的阴冷一笑,走向前:“李氏,老夫人让你去主院见她。”
“啪——”
万二家的话音未落,柳嬷嬷上前就是一巴掌。
“没规没矩,大娘子的名字也是你能喊的?”
柳嬷嬷看向身后的几个衙役:“把她抓起来!”
衙役们知道他们来陆家是干什么的。
上去就用皂棍把万二家的摁住,架着万二家的往前一推。
万二家的趔趄着朝门口扑去。
眼见一角青衫出现在院门口。
院里的张婆子一声大吼。
“泼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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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长娘子说完后,李菁岚唇角带着笑:“祖母见多识广,说得极是!”
“但凡事也有例外的!就比如陆张氏。她就是那种无才也无德的人,若她识得几个字,就不会虐待我夫君四年,而是会好好养着我夫君,等我夫君回报她。”
族长娘子脸僵了。
李菁岚刻意咬住四年这个词。
就是在说小宗没尽到监管的义务。
“李氏,你不懂伯舟与我们小宗的渊源,伯舟实际上不是我们小宗的人。”
族长娘子努力撇清责任。
李菁岚勾唇轻笑,“就因为他不是你们小宗的,所以你们明知陆张氏毒害我夫君却不出头?”
族长娘子没想到李菁岚说话这么直接,又是气又是愧。
不等族长娘子反应过来,李菁岚继续往下说,“不管伯舟他是哪个宗的人,他在溪水村考上的童生!这不假吧?”
“若他以后考中进士做了官,小宗是不是就能在大宗和其他小宗面前扬眉吐气的说:我们宗也能培养出进士!”
“以后小宗再多几个进士,小宗就能变成大宗!”
“这是多大的荣耀和荣光?你们竟然不想要?”
李菁岚又把话题绕回来:“所以,女子须得读书识字。才能帮助夫家兴旺!像陆张氏这样大字不识无才无德的人,只会毁灭家族。”
“我也希望以后小宗娶新妇,最好能娶读过书识得字的。别什么香的臭的无德无才的就往家里娶,没得辱没门庭!”
啪啪啪!
这几句话如同巴掌甩在族长娘子脸上。
直打得族长娘子站立不稳,浑身颤抖。
这几句话何止在骂陆张氏,同样也在骂她。
也在嘲笑小宗目光短浅。
族长娘子想反骂回去,却又不知该用什么骂李菁岚。
明明她吃过的盐比李菁岚吃过的米还多,怎么就被李菁岚压制的没有还嘴之力?
李菁岚这张嘴,真的很歹毒。
看到族长娘子的表情,李菁岚唇角几不可见的勾了勾。
陆氏小宗立身不正。
就别怪她以晚辈身份行教训之事了。
这几句话还是收着说的,因为她现下并不准备和陆氏小宗翻脸。
匹夫血溅五步会令人畏惧。
但一个只会杀人的皇帝,大臣们不会有丝毫的尊敬,甚至会想推翻他。
前世陆伯舟和大臣们吵了十几年后,一气之下不上朝。
这时,上来了一个能力极其出众的内阁首辅。
把国家治理的特别好。
民间开始谣传:皇帝不上朝,天天躲在后宫和女人厮混。
陆伯舟的名声更臭了。
如何以最小的代价处置掉陆张氏和陆宣德还能得到一个读书人该得的好名声。
算是陆伯舟的人生第一课。
所以,她要做的就是用陆氏小宗和陆张氏母子磨砺陆伯舟。
心里想了很多事情,李菁岚面上只是轻轻一笑:
“不知祖母今儿来找侄孙媳妇,可有什么事?”
族长娘子气着了。
李菁岚先把她怼了一通,然后才问来意。
这是根本没把她这个族长娘子当成一回事。
族长娘子深吸一口气,有心想指着李菁岚的鼻子骂。
却又想到李菁岚昨天才把陆张氏光着身子扔出院。
这一口气吸完,族长娘子又咽回腹里。
干巴巴地说道:
“没什么事,就是看你今天回门有没有平安回来。”
说到这里,族长娘子到底还是端起架子,唬着脸:
“你没公婆管教,我这个做祖母的少不得要劝你几句。不要以为能坐上王教谕家的牛车就不把我们这些贫苦亲戚看在眼里。”
“没有宗族护着,你什么都不是。王教谕肯抬举你,未必是因为你厉害,而是因为我们陆氏大宗进士多。”
“祖母教训的是。”李菁岚站起来福了福,却连请坐都不说。
也不上茶。
只用一双清凌凌的眸子看着族长娘子,唇角似笑非笑。
陆伯舟可是有你们这个宗族护着的吧?
结果快护死了!
搁我面前提什么宗族?
自己打自己脸呢?
这目光把族长娘子瞧得浑身发毛,哪哪都不舒服。
族长娘子站不住了,“我没什么事,走了。”
在走到门边的时候停顿了一下。
似乎在等什么。
李菁岚却是看都不看,转头继续方才的管教大业。
“过些日子我请个女夫子教你读书识字。不仅你要读书识字,你身边的这些玩伴也要跟着一起学。”
族长娘子气得脸通红,拳头攥了攥。
只感觉她这张老脸在李菁岚这里丢干丢净了。
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朝院门走去。
直到走出院门,族长娘子才反应过来。
她今天来是因为陆张氏的娘家侄孙张成。
陆张氏求到她那里,让她找李菁岚把张成放掉。
结果被李菁岚三怼五怼的,竟把正事给怼忘了。
有心想转回去把这事说说,脑子里却突然浮起李菁岚那似笑非笑的表情。
又想到院外几个虎视耽耽随时想找事的衙役。
族长娘子彻底熄了替陆张氏求情的想法。
走了。
看着族长娘子的背影,陆伯舟若有所思。
嫂子很厉害!
这是事实。
难道嫂子真是从书里学来的道理和能耐?
别人只会害她。
嫂子可是一嫁过来就把她给救了的。
嫂子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好了。
想到此,陆伯舟重重点头:“我听嫂子的。”
见陆伯舟想通了,李菁岚把一个空白账单拿出来。
“以后咱们厨房就交给你负责了,采买了什么,花用了多少,全记在这个账上。”
“可我不识字,怎么记账?”陆伯舟又是感动又是惊讶。
“那就先学着识字,然后慢慢记账。”李菁岚抚了抚陆伯舟鬓角的乱发,声音温柔。
“这个账单你先拿着,什么时候学会写字了,什么时候正式开始记账。”
“好好干!嫂子以后可就享你福了。到时,嫂子想吃什么就告诉你。然后让厨房做!”
李菁岚前世就知道,陆伯舟对于吃穿格外重视。
因为小时候吃不饱穿不暖,陆伯舟成亲后,拼命的买。
买回来吃的东西不舍得吃,在家里放坏。
衣服也是同样。
每年都要做十几身衣服。
做好也不穿,就挂着。
还好李菁岚给她挑选的丈夫是个温柔体贴的,婆婆事情也少。
再加上李菁岚给她的有铺子有地,生活无忧。
所以,这一世李菁岚直接把厨房交给陆伯舟。
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陆伯舟以后的童年,不会再有痛苦,只有欢乐。
李菁岚拿出两吊钱递到陆伯舟手中。
“大家累了三天!也该吃点肉养养身子。”
“还有厨房里的东西,你也盘算一下,把总账报给我。”
李菁岚一脸正色:“今天晚上每个人碗里必须有肉,而且数量必须相等。”
“后天下午,我需要知道厨房有多少锅碗瓢盆,食物够几天吃。”
柳嬷嬷有些震惊地看着李菁岚。
李菁岚是真舍得放权。
厨房对于一个家庭来讲,是顶顶重要的场所。
也是油水和猫腻最大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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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合着院外的喧哗,屋顶上的弓兵手们站起。
“勿动,动则死!”
弓兵手举起弩弓对准院中。
主院门口,出现了第一个书生。
书生看了一眼院中的情况,朝后大呼:“院里有九个壮汉。”
后面跟着的书生义愤填膺,“冲进去,保护陆兄家眷!”
“欺负妇道人家算什么本事?同学们,冲啊!”
眼见这些书生就要冲进院,李菁岚站起身。
三个女仆拎着椅子护着李菁岚进入堂屋。
砰的一声。
两个男仆将门关住。
李菁岚扯掉头上的钗环,打乱发髻。
披上一身在地上滚过的脏衣服,放声大哭。
书生们已然冲进院,朝着陆宣德等人扑去。
一个个挥舞着拳头朝着壮汉身上打去:“欺负妇道人家算什么本事?冲我来!”
“爷今天要打死你!”
壮汉们想反抗,可是紧跟着就听到了弓弦上紧的声音。
头顶的弓兵们声音冰冷:“勿动,动则全家死!”
壮汉们不敢动了。
越来越多的书生们冲进来,捏着拳头暴打这几个壮汉。
很快,几个壮汉被淹没。
一时间只能听到拳头入肉的声音。
还有壮汉们的惨叫声。
被人群摒除到外面的陆宣德呆愣愣地。
转头想要找李菁岚。
却只看到了紧闭的堂屋门。
门内发出一声声的哭泣。
陆宣德的身子晃了晃,头脑发懵。
被阴了!
他被阴了!
李菁岚怪不得这么气定神闲,原来是从衙门里请了弓兵手。
这可是弓兵手啊!
李菁岚竟然能请来?
还有这些书生。
有些是他儿子的同学,以前也曾来家里吃过饭的……
想到他今天所做的事情被儿子同学看到了。
陆宣德差点呕出一口血出来。
几年辛苦,一朝化为烟尘!
一切都是李菁岚计划好的。
难道说,母亲派人去京城让他回来,也是李菁岚搞的鬼?
这时。
被凝心和王永卿一左一右扶着的陆伯舟跌跌撞撞的进院。
“娘子!娘子你在哪?”
陆伯舟进院后,只听得满院的拳头挥动声和怒骂声。
眼前只有人影晃动,什么都看不清。
焦急万分。
院中的书生们看到陆伯舟这个正主儿来了,纷纷停下手。
“陆兄,我们已经帮你把贼人抓住了。”
陆伯舟循着说话的方向拱手,又朝着四方拱手:“多谢兄台,多谢诸位同学和兄台!感激不尽,感激不尽。”
“自家同学,说什么感激的话?”那个书生挥了挥手,满面骄傲。
县学社学的学生合力捉拿贼人,这说出去,也是一段佳话。
能吹一辈子的好嘛!
“诸位可曾见过我家娘子,我家娘子可安好。”陆伯舟四处张望。
一个书生左右看了看,只看到了站在院中的陆宣德,“只看到你家伯父。”
这个书生很是不忿,出声骂,“平日里当你是陆存仁的父亲,喊你一声伯父,没想到你竟然干出谋财害命的勾当,把陆兄一关就关了四年。”
“呸!”书生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吾与此贼不两立!”
“吾与此贼不两立!”
其他书生纷纷吐口水。
这口水声,比耳光还要响亮。
扇得陆宣德头脑发晕,浑身颤抖。
“娘子不在?”陆伯舟左右望了望,始终没找到李菁岚。
便把所有的怒火发到陆宣德身上:“你把我娘子关到哪里去了?”
想到李菁岚极有可能会遭到毒手,陆伯舟恨不得扑上去打死陆宣德。
昨天,接到李菁岚的信后陆伯舟就觉得家里一定出事了。
立刻叫衙役班头来王家问话。
衙役班头刚从小陀寺回来,把陆宣德要回来的事情讲给陆伯舟听。
陆伯舟立刻明白李菁岚要做什么。
李菁岚要以身犯险,正面硬刚陆宣德。
然后再由家里往小陀寺传信,让所有人都知道陆宣德做了什么。
他得到消息已经晚了。
纵是赶回家也做不了什么。
他与王永卿一起拜访各位同学,求各位同学出手帮他。
这才有今天这么多书生同时闯入院的事情。
可是!
可是!
李菁岚在哪?
李菁岚在哪?
“你把我娘子关到哪里去了?”陆伯舟声音颤抖。
“伯父,家父家母去世后你囚禁我用毒害我,又把我妹妹关入内宅做人质,令我不敢反抗。”
“这些,我都可以既往不咎!只要你把我娘子放出来。”
一众书生看到陆伯舟神情哀恸,又听到他话里有哀求之意,纷纷难受。
“陆兄真是仁人君子,他伯父囚禁他四年又毒害他,他都愿意原谅。”
“夫子云,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应该把陆宣德送官。”
“哎呀,人家是伯侄关系,侄子告伯父?这,这不像样子。”
“陆兄可怜啊!”
吱呀一声。
堂屋的门开了。
李菁岚披散着头发,被两个女仆一左一右的扶着。
跌跌撞撞的走下台阶。
“夫君!”
在走到陆伯舟面前时,李菁岚身子一软。
‘晕了过去’。
陆伯舟看不清,只听到李菁岚的声音。
正惊喜间,却听到众书生惊呼:“哎呀,嫂夫人晕倒了。”
“娘子?娘子?”陆伯舟向前伸出手,想要去触李菁岚。
却什么都没触到,只触到了空气。
王永卿眼中含着泪水,“伯舟,嫂夫人在地上。”
陆伯舟只觉得胸口被重重一击,蹲下身子朝前摸去。
“娘子,娘子?”
向前摸索着。
终于触到了李菁岚。
他不顾一切的把李菁岚抱在怀里,晃了晃。
怀里的李菁岚没有半点反应,陆伯舟又惊又吓,泪如雨下:
“娘子,我是伯舟!你醒来,你不要吓我!”
陆伯舟哭得情真意切,周围的书生全部被感染了。
大家抹着泪,口里唏嘘着。
“太可怜了,太可怜了。”
“嫂夫人身上全是脚印灰尘……”
“钗散髻乱,满脸泪痕……这也太可怜了。”
“嫂夫人是李秀才的长女,竟受此委屈,令人唏嘘。”
这时。
柳嬷嬷携着陆观鱼从后罩房出来,青露跟在后面。
见到李菁岚倒在陆伯舟怀里,陆观鱼吓得尖叫一声。
“嫂子!?”陆观鱼飞扑而至,泪如泉涌。
“嫂子快醒醒,你不要吓我。”
陆观鱼连喊几声,李菁岚都不应声。
陆观鱼吓到了,将头拱到李菁岚怀里,哭得小脸通红。
柳嬷嬷的眼睛也是红红的:“大娘子这是被吓到了。”
“相公,是不是先把大娘子送回屋?”柳嬷嬷提建议。
院中这么多男人,李菁岚确实应该回屋。
陆伯舟点了点头,又愤怒的出声:“把陆宣德关起来!”
几个书生上前,把陆宣德反扭着关入一间屋里。
找根木棍,把门锁别住。
李菁岚被柳嬷嬷背着进了屋。
直到躺到床上,她这才‘悠悠醒转’。
睁开眼时,一脸的惊恐:“莫要让他进屋!”
“不要怕,不要怕!”陆伯舟伸出手,温柔的握住李菁岚的手指。
“是我,是我。”
听到陆伯舟的声音,李菁岚仿佛才安下心,低低的哭泣:
“夫君,伯父他领着几个壮汉冲进院,我,我害怕……”
“不要怕,有我在!我不会让他伤到你。”陆伯舟攥紧李菁岚的手。
李菁岚再次低声抽泣:“今天多亏柳姐姐护着我和观鱼,要不然……我和观鱼只能一死了。”
陆伯舟柔声安慰着:“有我在,你不要害怕,没人再敢伤害你了。”
陆伯舟在心里起誓。
他一定要配合小胡太医的诊治,一定要尽快把眼睛治好。
考秀才,考举人,考进士。
只有这样。
他才能护住家人。
陆伯舟攥紧李菁岚的手指,“我发誓,我一定会保护你。再不会让人伤害到你!”
李菁岚轻轻地嗯了一声,这才侧身。
转身之际,却与一个满脸鞭痕的女人对上视线。
凝美人?
李菁岚的表情不免呆怔。
凝心这时也在看李菁岚,眼见李菁岚呆怔怔的,还以为李菁岚被她脸上的鞭痕吓到。
不自在的扭过头。
李菁岚掩饰性的轻咳一声:“不知这位姐姐是……”
陆伯舟忙解释:“她是凝心,打小服侍我。”
李菁岚敛下眉眼,心中翻江倒海。
凝心服侍过陆伯舟,陆伯舟就赏个美人的称号,恩宠有加。
陆仲玉和陆观鱼呢?
李菁岚声音淡淡,“夫君,我想坐起来,把我手放开吧。”
“哦?好的。”陆伯舟恋恋不舍的松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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