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父,如此急忙,可是有事?”
宁远生憨笑,“铃娘,你阿娘可在?”
梧桐想到秦氏那懦弱的性子,不顶用,还得自己来。
且等她辛苦几年,往后弟弟能立起来,她便能继续咸鱼了。
“叔父有事,与我说也一样。”
宁远生打量着她,总觉着这侄女好似与往日有所不同。
定睛一瞧,心头突跳,侄女不过豆蔻之年,如何瞧着这般有气势。
“你祖父说要分家,喊你阿娘过去一趟。”
梧桐盈盈一笑,“晓得咧。”
宁远生见她仍旧立坐于檐下,对上她清澈双瞳,心中惴惴,忙转身走出。
瞧着宁远生匆匆离去的背影,梧桐才冷冷一哼。
打量着她瞧不出这些人的龌龊心思呢。
宁远德膝下有一女,名唤宁珍珍,嫁的是兰阳县有名的富商钱万华次子。
后因两年无出,欲寻一女入府为妾。
宁珍珍嫁入钱家后,没少关照娘家,其祖母白氏便想卖她个好,打上了梧桐的主意。
打量着同族姐妹好拿捏,让梧桐诞下长子,抱到膝下养着,而后再想办法处理了她。
蔡氏如何能肯,义正言辞拒了。
就连柔弱的秦氏,也硬气了一回,绝不让女儿做妾。
现下说分家,不过是想在粮食和银钱上拿捏她,逼她妥协。
要说无耻,有谁能比得过宁树权这一家子。
不多时,屋里传来秦氏温柔的嗓音:“铃娘,是何人来了?”
“阿娘,是三叔父,言道祖父喊我们过去商量分家一事。”
秦氏沉片刻,缓步走出。
“如何这时提分家?”
梧桐未答,却听蔡氏冷啐一声。
“除了钱家那起子腌臜事,还能为何,这是逼铃娘就范!”
秦氏面色微白,手指揪紧。
“这可如何是好?”
蔡氏冷哼,“分家!”
梧桐心里就佩服蔡氏这心气,再苦再难,都没能折了她的傲骨。
“阿娘,祖父决计要分家,就是没有给我们选择的余地。”
从宁树权娶白氏开始,他眼里就不再有蔡氏母子,哪里还会把她们死活放在心上。
“等会儿分家,阿娘只管听我的便是。”
秦氏蓦然一怔,总觉得眼前的女儿有些不同。
梧桐打小就懒,性子懒懒散散,对什么都好似不爱搭理的模样。
这还是头一次,梧桐主动站了出来。
“铃娘,你……”梧桐冷着脸道:“祖父此举甚伤我心,我誓不为妾,哪怕饿死,也绝不向他们低头。
阿娘,分家于我们,不一定是件坏事。”
秦氏见蔡氏与梧桐态度坚决,便不再多言,只怀着忐忑心情,随梧桐一同前往。
宁寨村环溪而建,依山傍水,宁树权一家住在村头,梧桐一家住在村尾。
春日细雨霏霏,挂绿的柳枝随风而摆。
梧桐和秦氏到的时候,除却宁树权一家子,里正与宁氏一族的族长宁贤尚己在。
白氏瞧见梧桐,目露轻蔑,心中百转千回。
许她做妾,进城享福都不要,合该做这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田舍奴!
梧桐随秦氏喊了人,而后听见白氏阴阳怪气开口:“真是不得了,要长辈等你们这许久。”
秦氏讷讷不语,她嘴笨,不知该说什么。
倒是梧桐微微一笑,上前道:“阿婆莫恼,三叔父匆匆而来,只说分家,是何章程也不曾说,我总得与祖母商量着来。
这分家也不是谁一言堂,阿爹没了,我们又都是妇道人家,总不能稀里糊涂就把家给分了。”
梧桐惯来低调,鲜少在人前出头。
如今一番言语,倒叫里正与族长眼前一亮。
似是才认识她一般,得重新审视。
白氏眉头一皱,语气犀利了几分:“分家是长辈的事,如何有你说话的份?”
梧桐背脊挺首:“阿爹没了,祖母病弱,阿娘不经事,铃梧桐是家中长女,若不立起来,还不晓得要如何被人欺负下去,怎么不能说话?”
白氏方想开口,却听宁树权沉声道:“分家为重,其余事容后再议。”
族长点点头,开口道:“秦氏,分家一事,你可知情?”
秦氏讷讷点头。
梧桐道:“族长爷爷,祖父只说了分家,却不知这家要如何分,又为何选在这时分家。”
白氏嗤然,手里拿着绢帕扇了扇。
她嫁与宁树权,甚少吃苦,比蔡氏小不了几岁,却保养得像个风韵犹存的少妇一般。
“这家早该分了,你祖父说分家,你只管听着便是。”
梧桐面色微冷,“阿婆这话,当初征兵时为何不说?
真算起来,我祖母与阿爹早早自立门户,一户仅有一丁,可不符合征兵要求。”
复又看向里正与族长,继续说道:“我阿爹为何入了折冲府,又如何战死沙场,阿婆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时下征兵,一户有三丁,则一丁入折冲府为兵。
当初宁远坤自立门户,家中仅有一个男丁,怎么都轮不到他。
是宁树权偏心,为保宁远德和宁远生二子,将两家按照一户论算,把宁远坤推出去顶灾。
梧桐冷笑,“若当初不合在一起论算,今日也无需分家。
却不知阿婆方才说,早该分家,又是什么意思。
这是觉着把我阿爹最后一丝价值榨干,用完就该丢了?”
宁树权与白氏双双脸色大变,往日这些事都是藏在内里,无人敢像梧桐这般首白,生生把两人的脸皮都给扒下来。
宁树权到底还要些脸面,轻咳了两声,狠瞪了白氏一眼。
“分家一事,何曾有你置喙的份儿,一边去!”
白氏心里发恼,到底不敢违背宁树权。
倒是宁远德见势不对,温和一笑,朝着里正、族长略一拱手。
“族长,还是说回分家一事吧,何必将话扯远。”
他心里自然恼怒,却不曾显露半分。
族长点点头,“树权,你好好说道,这家如何分。”
宁树权避开了梧桐的视线,道:“家中一应物品无需分,本就不住一块儿。”
剩下的,便是银钱和田地。
时下田地分两种,一种是永业田,可传后代子孙,一种是口分田,人死后得交回官府。
宁家有多少田地,梧桐先前不曾了解。
但她却知,宁远坤入折冲府时,曾授二十亩永业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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