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杀人了。
放下手里沾满鲜血的水果刀,我看着一边倒在地上的几道人影,没有惊慌害怕的感觉,也没有大仇得报的舒爽,只是长舒了一口气,终于结束了。
抬起手,我盯着一滴血从手心滴落在地,怔怔的发了一会儿呆。
手上的血慢慢凝固,变干,我才回过神来,走到旁边拿起一条毛巾细致的擦干净。
没有管地上的尸体,我坐在了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那张脸。
涂着大红色的口红,眉心点着一个红点,略有些夸张的眼线和眼影,完完全全就是一副印度女子的打扮。
我却觉得有些陌生。
这张脸,不应该是这样的。
我是个孤儿,从小在福利院长大,半工半读勉强上完高中,考上了一个普通大学。
因为生活不易,我没有什么太大的愿望,只想好好读完书,然后找一份适合的工作,能够养活自己就好,不求其他。
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一个改变我人生轨迹的男人出现了。
他总是穿着板正的衬衫,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如果忽略他有些暗黑的皮肤,和不太完美的五官,可能不会有人觉得他其实是个印度人。
我是从同年级女生嘴里知道他的。
她们说他虽然是印度人,看起来却一点都不低俗,和印象中脏兮兮的印度一点都不搭。
我听了也只是笑笑就过去了,毕竟也不认识,各种兼职已经占据我全部的生活了,我实在是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关注一个陌生人了。
改变的契机是一个周末的下午。
我在一家奶茶店打工,却在端奶茶的时候不小心打翻在了客人身上。正当我不停道歉的时候,他出现了。
他帮我赔付了客人的损失,轻而易举地帮我解了围,那时候的我觉得,他仿佛是一个英雄。
他跟我说,我可以叫他德拉。
从那之后,我们的联系就多了起来,他还经常在我不忙的时候带我一起出去散心。不得不说,他改变了以往我对印度的看法。
我以为的落后地区好像也没有那么不堪,不然,怎么会有像他这样的人呢。
所以,当他向我告白的时候,我没有拒绝。
也有人提醒过我,不要跟他走的太近,但当时的我已经被他温柔的样子迷惑了心志,义正言辞的回绝了试图说服我的人,一心和他站在一起。
就这样,我同他在一起了三个月的时间。
这三个月来,其实我发现他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温柔,有的时候他会很暴躁,还会对我发脾气,但是过后又会向我道歉,会好声好气的哄我,这让本就缺爱的我每次都会原谅他,甚至还会给他找借口,人总有心情不好的时候嘛。
但就在我们热恋期的时候,他却跟我说,他要回家了。
他提议让我跟他一起回印度,他说他会照顾好我,他会保护好我。
我其实是不愿意离开自己的国家的,但,我也是真的舍不得他。
“小时,你知道我爱你对吧,你在这里也没有家,不如跟我一起走,我会给你一个家,给你幸福的。”德拉握着我的手,深情款款。
不得不说,他找准了我的弱点,我最想要的,就是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我看着眼前深爱着的男人,终于还是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不是不知道印度是什么地方,我也看到过很多关于印度的负面新闻,这是一个对女性很不友好的地方。可是我相信德拉,他不会辜负我。
我就这样,舍弃了一切,带着仅有的一点行李,跟着德拉踏入了印度,一个陌生的、全新的环境。
二
来到印度之后,我才真正意识到了这里所谓的脏乱差到底到了什么程度。
我穿着一身运动服,紧紧抓着德拉的手,跟着他一起往前走。
我看着道路上随处可见的垃圾,还有街边躺着的流浪者,以及小吃摊前不卫生的手抓饭,都让我感到非常不适。
但最令我不舒服的,是投射在我身上的、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
刚开始,我以为是大家对于陌生人正常的打量,但是,慢慢的,他们的眼神越来越露骨,明明我的衣服包裹的严严实实,但他们的眼神却让我感觉好像什么都没穿。
我终于忍不住拉了拉德拉的衣服:“德拉,快到了吗,我很不舒服。”我忍着恶心的感觉,想要让德拉明白我的意思。
“啧,马上就到了,别矫情。”德拉甩开我的手,大步向前走去。
我站在原地懵了一瞬,德拉,他怎么会这么说……
可容不得我想太多,周围人的眼神让我害怕,我只能小跑着追上德拉,最起码在他身边我还能有一点安全感。
好不容易到了德拉的家门口,我才放松下来。
我抬起手想要整理一下衣服,第一次见面,我想要给德拉的家人一个好的印象。
可不等我有所动作,德拉就径直推开了门,走了进去,还不忘转身催促我:“磨蹭什么呢,快点进来。”
我愣在原地,有点不知所措。
不是没见过他这个样子,但是现在这种时候,他这个样子让我觉得非常不安,我本就孤身一人,他的态度让我很失望。
德拉像是反应过来什么,转脸就又挂上了笑容,他走到我身边拉起了我的手:“小时,我就是带你回家有点兴奋,不是故意对你那样的,你别生气。”
看到他这副熟悉的样子,我把心底那点怀疑和不安压了下去,扬起一抹笑:“没关系的,我理解,不用担心,我没生气。”
他好像松了口气,这才把我带进了家门。
我一边走一边暗暗观察着他家里,发现他们家也就像是普通家里一样,但我没有完全放下心,我毕竟对这里不熟悉,从小养成的习惯让我保持着谨慎。
等到德拉的脚步停下来的时候,我也停下了心里的胡思乱想,抬头看向他的家人。
“小时,这是我爸和我妈。”德拉转向他父母,“这就是许时,我跟你们说过的。”
我跟着打招呼:“叔叔阿姨好。”
我说完之后,却没有听到回应。
德拉的母亲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盯着我,仿佛在看一个货物一般,而德拉的父亲更是没有正眼看我,我有些尴尬,下意识的看向了德拉。
德拉却没说话,径直牵着我走进一间屋子:“以后你就住在这里。哦,对了,挑个时间,我们把结婚证领了吧。”
不知是不是错觉,我从他眼中看到了一丝不耐烦。
“现在结婚是不是有点早了。”我僵硬着脸推脱。
“你都住进我家了,才跟我说这些。”他眼里的不耐开始明晃晃的摆在了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