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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老族长爽朗的叫声,德郎(族长小儿子)担着一担稻谷,晃悠悠进了门,将稻谷放在堂屋里,揉了揉肩膀。

“银花婶娘,德明刚回来,屋里没得什么帮的上忙,去年的谷子还剩一点,给你们挑一担来,加了一口人,饭一定要吃饱,这是屋里人的小小心意,你们一定要收下。”

安老太太激动的搓了搓手,说道“哎呀,都是屋里人,还这么客气,我屋里还有米,这多不好意思婶娘莫推辞,我还有事,告辞”老族长说告辞其实是酒劲上来了,得回家睡觉。

下午,扯了会闲白,二婶要去锄田,彩兰跟彩凤也要去,三秀在家帮忙煮饭,也想下田干活的安佑被二婶拦住了,二婶说你就在家温习功课,像你爹一样考个功名才是正经。

安老太太也附和,说你第一天回来,陪我这个老婆子坐坐,来日方长,你还怕没有事做。

下午陪奶奶聊了会天,奶奶安排三秀带安佑在村子里转转,把家里的田地一一告诉他位置,转到二婶锄田那里,二婶告诉他,家里有十亩水田,五亩旱地,旱地种红薯苞谷,水田种水稻,一年能打两三千斤谷子,家里六口人只能勉强度日。

混个温饱,这几年苛捐杂税也多,这要交皇粮,要交地税,一年要交三西百斤谷子出去,收皇粮的小吏又刁滑,不给点好处就不收,让你回去重新晒过。

要不就是秕谷多,重新车一遍,阿也,这年头种地是越来越难。

安家二婶的絮叨是有道理的,安佑的饭量她是见过的,这么大的胃口,今天10亩地的收成一定不够,又不能亏了他,毕竟安佑也算个读书人,读书人做不了太多农事,最多帮忙插秧收稻。

毕竟人家都没吃过苦,种过田。

安家二婶盘算着过几天就跟安老太太提一下,安佑如果不主动下地干活就不叫他干活,让他老老实实读书,博个功名才是正经。

安佑跟着三秀转了一圈回去的时候,看到官道上有个人推着独轮车,载着一个孩子,独轮车上还挂着几包药。

“我们周边村子有大夫吗?

他们去哪里看病?”

“我们周边没有大夫,只有沙湖镇有大夫,一般人病了就喝点神婆的符水就好了,很少去看大夫的,只有有点钱的才去看大夫。

我有个弟弟,就是得了伤寒,神婆没治好,浑身烫的吓人。

村冬头有个哥哥,都准备成亲了,去年冬天掉水沟里了,患了伤寒,咳了半个月,血都咳出来,药吃了好多包也没有治好,开春就死了。”

听着三秀的话,安佑不由陷入深思,这个时代的医疗条件就是这样,建国初期也是这样,个人卫生跟个人意识还不够完善跟重视,百姓没钱也没有条件看病,医生是个专业,是吃饭的手艺,一般有点医术的都不会在农村,农村由是成了巫医的乐园,神婆的道场,特别是妇科,产婆的不正当操作比比皆是,女性生产死亡率超过1%甚至更高。

怎么就没有赤脚医生呢?

想到赤脚医生,安佑不由得拍了一下大腿,对啊,不是有赤脚医生手册吗?

安佑记得现代的外婆家邻居爷爷就是赤脚医生,很喜欢安佑,安佑礼拜六礼拜天经常跟着赤脚医生爷爷玩,老人家喜欢养蝈蝈,安佑就给他抓蝈蝈,闲来无事觉得好玩,安佑也会看他如何诊病,开药,有时也会带他去田间地头一起抓蝈蝈,抓蝈蝈时偶尔也会教他一些常见的中草药知识,赤脚医生爷爷没什么架子,而且有一颗好为人师的心,所以安佑跟着赤脚医生爷爷学了不少东西,对农村常见的中草药的用途及炮制方法如数家政,安佑报志愿的时候第一志愿就是湖南师范大学医学院 ,第一志愿没录取,录取的第二志愿是湖南科技学院,分了一个当年很时髦的自动化专业。

安佑高兴的首拍大腿,有这手艺,还种个毛的地,悬壶济世不一首是自己的梦想吗,何不先定个小目标,当个名医也不错。

安佑没想过的是,赤脚医生的能力源自于现代医药,青霉素,西环素,链霉素,对乙氨基酚,这几种药基本都能对应农村80%病,加上葡萄糖,氨基酸,生理盐水,系统立马升级,头晕眼花,气血无力,一针氨基酸立马见效,感冒发热,一片安乃定,热速停。

安佑呢,除了田洞里的草药,啥都没有。

虽然安佑知道如何土法合成阿司匹林,制备青霉素,大蒜素,但设备呢?

买设备就要钱哦。

不管怎样,先把医馆的牌子立起来先。

想通这截的安佑速速跑回家,奶奶正在给安佑收拾床铺,奶奶让德生跟安佑住一个房间,把旧的稻草换下来,铺上新的稻草,又把被褥拿到火坑上抖抖,拍拍,用烟熏烤一下杀虫。

看到安佑急匆匆回来,不由的疑惑。

(为读者阅读方便,后面非对话行文尽量用普通话,少用方言)“德明,这么早回来了,饭还没煮好奶奶,我不饿,我有事跟你商量。”

当安佑委婉的提出想要开医馆的想法后,奶奶瞪大了眼睛,你什么时候学的医术,怎么没听你讲过。

安佑回答道,从岳州到宝庆府,我跟那个道长朝夕相处十几天,他口授了我一本医书,让我记在心里,我用与不用,他不管我,但要求我如果行医,就要一视同仁,不能只看有钱的人家,没钱的不看。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你准备怎么开医馆?”

“奶奶,我要借堂屋用,我就在堂屋里坐馆,还有就是三秀要给我帮忙,端茶送水之类。”

“甚借不借用,你用就是,我夜里安排你二婶把堂屋打扫出来,行医,自然就要干净些。”

……夜里晚饭前,两个姑姑跟送信的德生回来了,两个姑姑看见安佑,仔细打量了一番,想起她们那苦命的大哥,拉着安老太太三个人又哭了一场,情绪释放完毕,又提起迁坟事宜,说让安佑记得,以后有了出息别忘了把你爹的坟迁回来,至少骨殖要捡回来安葬。

“德明,以后如果你把你老子迁回来,哪里都不要埋,就埋你嗲嗲跟我的旁边,我想以后受你们香火的时候,他能跟我一起看你们。”

说着安老太太又哭了起来,一个劲的唱着嚎歌,一种类似于山歌形式的悼亡诗,把安佑他爹(己经认祖归宗,就算是吧)从小到大的能记得的事情都唱了一遍。

零零总总不胜枚举,安佑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想起了外婆,外婆有时候也会唱类似的歌,惦念他的母亲,所以安佑听着听着,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的苦难,不由得潸然泪下。

两个姑姑见状忙叫停了安老太太,说逝者己矣,不要让生者伤心,德明还年轻,定能重拾先父遗志云云。

因为两个姑姑还要赶回去,所以今日的晚饭吃的比较早,安佑看着太阳的高度估计,可能4点多就吃了晚饭,晚饭上,安老太太破例喝了杯米酒,也允许德明跟德生两个孙子也喝了一杯。

饭桌上,奶奶对着两个姑姑说道,“德明是道光皇帝老爷十年生的,今年24了,我不晓得为什么他娘亲不给他娶亲,但到了我们这里,我们就要安排,毕竟是我们安家的长子长孙,你们周边有什么好的姑娘待嫁的,可以帮德明看看,德明是个读书人,不要找那种脾气怪不旺夫的,也不要找那种苦瓜相克夫的,你大哥就是个例子,千万不要让我孙子也受此害,你们打听清楚了就来告诉我,我去看过后再托人去做媒合八字,德明这就二十西了,他是八月的,过了八月就二十五岁,不能再拖了。”

接着转过头来对着安家二婶说道,“你也上点心,在你娘家那边打听打听,有合适的就尽快定下来。”

整个晚饭桌上,前面都是安老太太的一言堂,后面安老太太不说了,气氛逐渐轻松,几个人开起了玩笑,德生叫安佑再讲一遍铁头龙王的事情,下午他送信去了,没有听见。

安佑只好在饭桌上又讲了一遍,几个女眷愤恨于船家的霸道无知,又对那个挺身而出的道长充满了敬畏。

安佑心想肯定敬畏了,那道人原型可是参考的鹧鸪哨。

最后安老太太又数落了一下安佑,以后不该管的闲事不要管,你跟你老子一个样,爱多管闲事。

最后一句故作轻松的玩笑,让整个晚上的气氛达到顶点。

……“娘,我有空了再来看你,你注意身体,莫太累了,现在侄儿也回来了,你多吃两年,抱重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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