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延生微微眯眼,顿时笑了:“既然知道是我的妞,那些东西就当你送的贺礼了,小姑娘喜欢,让她拿又怎么了。”
“你倒是大方。”秦肆刻薄地讥讽了句。
陆延生没再理他,姿态懒散地走出了包厢。
秦肆站在原地,好半晌才觉出不对劲来。
为什么陆延生泡妞要他来出钱?!
“……草!”
同一时间,路边一家大排档内。
“——草!”
林清雾猛喝口啤酒大骂了句,喝完一抹嘴便抬眸瞪着黎里。
“你刚说什么?再给我说一遍!”
黎里吓得身子发抖,忙低下头不敢再看林清雾。
可她的目光却火辣辣悬在头顶,让黎里想忽略都难。
在林清雾下次开口前,黎里垂着头揪着衣摆,用最小的声音磕磕巴巴道:“我,我…我说我有点难过,想去找……秦肆。”
林清雾感觉要被气晕过去,但对面是黎里,她还是拿出最大的耐心问道:“为什么?”
黎里不喜欢被掌控这个她很清楚,所以她必须要知道黎里突然转变的原因。
“因为……”黎里咬咬唇,“伯母给我打电话了,我觉得很对不起他们……”
“秦肆的爸妈?”林清雾问。
“……嗯。”
“他们跟你说什么了?”
黎里刚要回答,林清雾便抬手打断:“算了,你不用说我也知道。”
她撇撇嘴,语气讥讽:“无非是跟你聊以前的事,讲他们培养你长大有多么辛苦,他们有多么多么喜欢你,以及你跟秦肆分手,他们又有多么多么难过……对吧?”
黎里抬起头,惊讶的看着林清雾:“你怎么知道?!”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林清雾很无语,“你们前脚刚分手,后脚他爸妈就来找你,目的还不明显?”
黎里沉默了,没说话。
“我还猜秦肆在他爸妈面前绝对装出一副很可怜的模样,说他有多么无辜,说是你因为交了一个不太好的朋友心变野了,然后莫名其妙要跟他分手,不管他如何挽留都没有用。”
林清雾叭叭一通,对面的黎里羞愧不已。
她觉得很对不起林清雾,明明她一直都没做错什么,结果却要遭受这些恶意的揣测。
林清雾却不如她想象中的那么在意,喝了口酒继续说道:“至于为什么他们不是来怪你,我猜……有两个原因。”
黎里目露疑惑。
“第一种原因,我猜可能是秦肆真的蛮喜欢你,所以才‘指示’他的爸妈来找你,让你主动心软。”
“第二种原因,他们一家都觉得培养你这么多年不容易,好不容易培养起来了,结果却是为其他人做嫁妆,他们觉得这笔买卖亏大发了,所以才在你面前哭诉他们对你有多好,这么多年的感情有多真,让你陷入自责。”
说完,林清雾抬眸直直看着黎里,干脆利落下了总结。
“不管是第一种还是第二种,他们都成功了,因为你确实心软了。”
黎里愣住了,目光呆呆地与林清雾对视。
半晌后,林清雾率先叹口气,伸手摸了摸黎里的头发。
“算了,你要是觉得对秦肆还有感情,觉得你们之间的矛盾还有可以补救的机会,那你就去找他吧。
真要深究,你们之间确实也没什么大的问题,你还年轻,还有时间试错。”
“可是,可是你……”黎里眼眶瞬间红了,低着头不敢看林清雾。
林清雾无所谓的摊摊手,无所谓道:“如果是因为我,那你更不需要纠结了。
我说过,那些话根本伤不了我,我是真的不在乎,真的。”
接下来林清雾说了很多,其中有真话有假话。
不过其中希望黎里幸福是真的,让她不要考虑结果,先勇敢也是真的。
那些假的……不重要。
林清雾酒量很差,喝了几瓶啤酒就已经喝多了,无奈,黎里只好半拖半拽把她给扛回去了。
林清雾很瘦,但毕竟有一米七二的身高,黎里小个子扛她回家很吃力,累的一到家便瘫在了床上。
睡前她做了很多的思想工作,最终才下定决心打算明天上完课后去找秦肆好好聊一聊,她决定再给秦肆一次机会。
第二天她上了一天的课,到了晚餐的时间,她拨通了黑名单里秦肆的电话。
电话铃声响了很久,可却无人接听。
她皱了皱眉,不死心地继续打,打到不知道多少个的时候,电话那头终于接通了。
“你——”
“你好?”
黎里刚刚开口的声音在对面传出‘你好’时,瞬间静止。
那一刻,她的脑子轰地一声,连脚步都挪不动了。
因为那声‘你好’,不属于秦肆,而是属于……一位女生。
“你好?”听黎里不说话,对面的女生再次开口,“肆哥洗澡呢,你找他有事吗?”
洗澡……
黎里几乎控制不住眼前的晕眩,她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
“他在哪?”
“在肆哥家里啊。”那女生笑笑,声音很慵懒,“昨晚他喝太多了,宿醉到刚才才醒,可把我折腾的够呛……”
黎里闭了闭眼,感觉要握不住手机。
她几乎是慌乱地挂断电话,仿佛对面有洪水猛兽,电话挂断的瞬间,豆大的泪珠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接连而落……
她顺着墙壁蹲下身,在人来人往的校园内, 忍了好久还是没忍住痛哭出声。
这个点的学生大多都在食堂,但难免还是有些经过的学生。
‘仙女’黎里躲在角落失声痛哭的消息,在这一刻传遍整个校园。
林清雾刚刚兼职完,她昨天也喝多了,导致拍照的时候状态不好,潦草结束工作后她便觉得饿的厉害。
想着黎里也放学了,林清雾拿出手机准备给她打个电话。
可她刚刚切到通讯页面,手机顶端便弹送出来一条消息——
【‘仙女’黎里失声痛哭所为哪般?!】
林清雾瞳孔骤然紧缩,手指迅速点开校园网内热度最高的一个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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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天晚上林清雾警告过李欣之后,她动作也算挺快,第二天网上的视频就已经消失了。
可流言已经传开,即使视频消失也不会停止。
林清雾有些烦,不是因为烦那些凭空捏造的传言,而是烦因为这件事,她在校园时收获了比以往更高的注目礼。
林清雾心中烦躁,看来搬出去的计划必须提上日程了。
这天吃完早餐,林清雾想把视频解决了的事情告诉黎里,可连续打了几个电话,黎里都没有接。
她心里有些奇怪,可转念一想可能是秦大家长又霸占着她干嘛了,因此也没再继续打,只在心里又一次默默吐槽秦肆的专权霸道。
上次因齐遇的原因,原本看好的房子没了,趁着下午没课,林清雾立即约了中介,看了一下午房子。
和中介等房东过来签合同时,消失的黎里电话终于来了。
林清雾看着屏幕上的名字,笑着接通了。
可刚一接通,她的笑容立即便僵在脸上。
因为……黎里竟然在哭。
再一次鸽了房东,林清雾立即打车去了黎里家里。
黎里并没住校,从上大学后,她便和秦肆在学校周边买了一处公寓。
着急忙慌地赶到公寓,林清雾按门铃的手快到虚影,等门终于打开,林清雾立即冲进去按住黎里的肩膀:“怎么了?他欺负你了?!”
不等黎里回答,林清雾周身弥漫着极冷的气场,直接大步冲进客厅。
“秦肆!给我滚出来!”
黎里被吓到了,蓄在眼眶内的水珠似落未落,要哭不哭的。
“秦肆!你他妈的给老娘滚出来!!”
“那个……”
黎里终于反应过来,快步跑上前揪住林清雾的衣摆,小心翼翼地哄着:“雾雾,你先消消气,不要着急……”
“他打你了?”林清雾骤然回头,皱着眉紧紧盯着黎里,又问,“他骂你了?!”
黎里立即疯狂摇头:“没有!”
“那是他乱搞被你发现了?!”
黎里吓得瞪大了眼睛:“当然不是!!”
“那是什么?!”
林清雾绷着脸皱着眉,气急:“你能不能说话快一点?!”
黎里:“……???”
黎里撅起嘴,小声控诉:“你给我机会说话了嘛…”
林清雾深吸口气,一屁股坐在超大沙发上,短裤下一双修长纤细的美腿交叠,面无表情的盯着黎里,等着她的回答。
黎里:“……”
黎里小碎步磨蹭着挪到林清雾身边坐下,可坐下后她反而垂着脑袋,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沉默。
林清雾等了会儿,感觉耐心即将耗尽。
就在她忍不住要再次发火时,身旁的黎里大概是注意到了,受惊小鹿似的迅速抬头,脱口而出:“我跟秦肆结束了!”
偌大的客厅陷入了安静。
片刻后林清雾眉毛慢慢扬起:“说清楚,结束……是什么意思?”
黎里垂着脑袋揪着衣摆:“结束就是没有关系了……”
林清雾眉头挑的更高,嘴角不知何时也浮起笑意,凑近又问:“分手了?”
黎里脑袋垂的更低,半晌点了点头。
“其实……也不算分手。”黎里突然又说了句。
不知是不是林清雾的错觉,她总觉得黎里语气里透出些许苦涩。
“我们其实从来没有过正式在一起的流程,没有告白,没有鲜花……所有其他情侣有的一切,我们之前都没有。”
黎里像陷在回忆里,不管林清雾的反应继续说着。
“一次放学,他主动牵起了我的手。睡觉前,他主动吻了我说晚安……
我们就这么莫名其妙在一起了,伯父伯母都很开心,十八岁订婚那天,他为我戴上戒指,抱着我说‘里里,我会照顾你一辈子’……”
黎里苦笑:“雾雾,你说,没有过开始的恋爱,结束时能算分手吗?”
林清雾沉默了。
都说黎里幸福的让人嫉妒,但林清雾却一直都不这么觉得。
她自小便失去父母,寄人篱下长大。
别人可以随意跟父母撒泼耍赖的年纪,她却要强制让自己乖巧。该尽情欢乐的年纪,她却要整天学习各种乐器……
黎里被培养的这么好,秦父秦母对她很好这个不可否认。
有了秦肆这个天之骄子般的男朋友,这个也是事实。
可这只是外人所看见的表面而已。
秦父秦母对她学习上的严厉外人看不到,秦肆的专权霸道外人更加看不到。
黎里就像是一个精雕细琢的艺术品,一笔一画都像是为了秦家量身打造。
她的人生全部都被掌控在别人手里,没有一点自己的想法。
林清雾实在不知道这样的人生有什么可羡慕的,不过是外表光鲜亮丽罢了。
‘洋娃娃’的生活,她只觉得无聊透了。
看着黎里又要哭的样子,林清雾突然上前一把搂住她的肩膀,“分手有什么好哭的!我们应该庆祝!走,今晚姐姐带你去耍!”
黎里懵懵地抬头,撅着嘴委屈巴巴:“你现在不该哄我咩?哪有人劝分不劝合的啊?!”
林清雾翻了个大白眼:“劝和不劝分的才有病吧?!”
“而且,我早就看秦肆那傻逼不爽了!年纪轻轻就一副老干部做派,装给谁看呢?!”
黎里:“……”
“恭喜姐妹!”林清雾看着黎里眨了眨眼睛。
“恭喜你脱离爱情苦海,重获自由身!”
大概是‘自由’两字触动了黎里心中的某个地方,她突然就涌起了勇气,胸腔内滚烫翻涌,激动的她双手都有些发颤。
“做个‘坏孩子’”林清雾说,“或许你会快乐很多。”
黎里看着林清雾,用力点了点头。
“好。”她说。
可真的想明白了‘分开’的意义,黎里却不知道该怎么付出‘分开’的行动。
她依赖秦肆,信赖秦肆,听他的话好像成了习惯。
可现在决定分开,她突然就懵了,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了。
不用说林清雾也知道她在想什么,干脆利落的站起身,替她做决定。
“首先,我们要先收拾行李。”
“然后,再出门找个房子!”
“最后,你就是我林清雾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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