狙击阵地
  • 狙击阵地
  • 分类:美文同人
  • 作者:落日孤狼
  • 更新:2023-08-07 21:34:00
  • 最新章节:第003章 示警无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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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不只是寻找被遗忘的记忆,还有作为一个中华男儿应尽的责任。
这是一个虚构又真实的故事,以此致敬为抗战浴血奋战的先辈。

《狙击阵地》精彩片段

1938年春,战火烧遍中华大地,举世瞩目的徐州会战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
眼下这个时候,交战双方都在不断增兵,徐州地区犹如一个巨大的漩涡,源源不断的将附近的部队吸引过去。
各条火车线异常忙碌,几乎每天都有军列驶过,满载士兵,奔赴徐州战场。
平汉线就是其中的一条。
花园车站,位于湖北孝感,是平汉线上较为重要的一个车站。
一辆满载士兵的军列驶入站内,跟往常一样稍作停留,留下一群学生兵以后,继续北上。
严格上来说,这些人还算不上学生兵,对外名号是战地服务团,实际上也确实如此,大部分成员都是十来岁的在校学生,正是抱有一腔热血,踌躇满志的年纪,可惜缺乏应有的武力。
命令是所属的军部直接下达,要求他们留在后方医院工作。
在军官们眼里,这些人勇气可嘉,可是缺乏战斗素养,到了战场,不仅帮不上忙,反而有可能成为累赘,留下来是最好的选择。
团员们不是笨蛋,于是选择服从。
军列继续北上,其中一节逼仄昏暗,装满补给物资的货厢内,十几个身形瘦小的人挤在一起窃窃私语,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不过依然无法掩饰住这些人激动的心情。
殊不知,这节货箱内还藏着另外一个青年男子,听着这群女学生不停地叽叽喳喳,头疼不已。
列车再次停靠的时候,巡视员终于通过声音发现这群人,原本以为混进了奸细,没想到进去一看,吃惊的发现居然都是十来岁的女学生。
消息汇报上去,经过核实,这些女学生不是别人,正是战地服务团的一员,不知道怎么就混到了军列上。
火车已经开出很远,倒回去肯定不现实,军官们商议一番,决定先带着这群孩子,专门给他们腾出一节客厢,还派了一名少尉过来照顾。
除了这些女学生,这名青年男子最终也没能逃过当兵的眼睛,当兵的见他年纪不大,一副书生模样,也就没多想,不容分说的把他跟这些女学生安排到一起。
说是照顾,其实也不尽然,八成也在担心这群不安分的孩子会再闹出乱子。
看着这群叽叽喳喳的女孩子,少尉颇为无奈,抱怨道:“简直是在瞎胡闹,你们一群女学生能干什么?”
为首的女学生不乐意了,“女学生怎么了,一样可以抗日!”
“拉倒吧!”少尉苦笑,“还真不是看不起你们,就你们这样儿的,真到了战场上,别说抗日,能不拖后腿我就烧高香了,要不是因为你们捣乱,我也不至于放着正事不做,被派来干这份苦差事。”
女学生早有准备,“我们虽然不会打枪,但是可以学,再说了,抗日不一定要动刀动枪,保不齐你们什么时候就用得上我们了。”
说到这里,这个女学生看了一眼坐在一角沉思的青年男子,补充道:“而且,我们也不都是女学生,如果你觉得我们是累赘,大可不用管我们,我们有人保护。”
“就他?”少尉也注意到了这个青年男子,想到他跟这群女学生是一起的,八成也是个学生,不过隐约看出有几分军人的气质,顿时来了兴趣,问道:“小子,叫什么名字?”
男子依然在沉思,没有回答少尉的话。
被人无视,少尉有些不悦,见男子发呆,耐着性子问了几遍,后者这才抬起头,好奇的看向少尉,问:“你在跟我说话?”
少尉无语,听见一个女学生介绍到:“他就这样,对谁都不理不睬的。”
见这群女学生神色怪异,少尉警惕起来,再次问道:“你是什么人?”
“你在怀疑我?”男子反问。
“十几个女学生,唯独就你一个男人,难道不值得怀疑?”少尉反问。
男子认真的看着少尉,淡淡的说道:“这不是怀疑,是妒忌。”
少尉一头黑线,被一群女学生用异样的眼神看着,终于没再盘问,于是丢下几句话,让学生们服从安排,然后就这样走了。
等到少尉走后,这群女学生们开怀大笑,其中一个女学生走到男子面前,先是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确保男子注意到了自己,这才说道:“木头,看你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没想到还挺幽默的嘛。”
“我们很熟么?”男子反问,似乎不想破坏如此欢乐的气氛,意识到刚刚说的话太过生硬,补充道:“还有,我有名有姓,不叫木头。”
女学生们眼前一亮,一下围了上来。
之前跟男子说话的女学生示意同学们安静,大大方方的伸出一只手,“你好,正式认识一下,我叫宋雪梅,是坤华中学的学生,这些人都是我的同学。”
“闵锋。”男子自报家门,虽然没有跟宋雪梅握手,不过语气缓和下来,迟疑了片刻,补充道:“很抱歉,我没听说过什么坤华中学,还有,为什么帮我?”
“坤华中学远在云南,你没听说过很正常。”宋雪梅笑了,缩回被闵锋无视的手,“你可能不认识我们,不过我可认识你,在江城出发之前,我和同学们见你跟一群流氓动过手,真没看出来,你居然这么勇敢,更真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到你,你也是偷偷上的军列吧?”
闵锋恍然大悟,敢情她们猜到了自己跟她们藏在同一个货箱内,索性不再遮掩,苦笑道:“原来你们早就知道了,就是故意不说。”
宋雪梅摇头,“要不是他们把你跟我们安排到一起,我们可不知道你也藏在货箱内,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你是背着家里人,偷偷上的火车,其实是想去参军吧?”
“算是吧。”闵锋不置可否,心里腹诽不已,真不知道这是走运还是背时。
众人欢呼雀跃,以为遇到了同道之人。
通过之前听到的对话,闵锋知道这趟军列运送的是滇军,1937年秋北上,原本是准备参加南京保卫战,没想到去晚了一步,刚到浙江金华,南京就沦陷了,于是改道武汉,最后奔赴台儿庄战场。
身为特种兵的闵锋就是在这个时候稀里糊涂的来到抗战年代,原本是想加入部队,没想到遇到地痞流氓闹事,解决完这些人,只来得及混入军列,刚好到被这群女学生看在眼里,混上列车后还撞见了她们,被当成了一个激进的愤青。
转念一想,这样也好,起码解决了身份的麻烦,于是顺着宋雪梅的话说到:“既然这样,那就麻烦各位同学了。”
“放心,我们不会告诉任何人的,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们战地服务团的一员。”宋雪梅自以为看透了闵锋,拍着胸脯表态。列车驶入邳县进内,在车辐山停下。
刚一到站,宋雪梅这伙人就被接走,闵锋则被单独留下,不知道宋雪梅这些人去了什么地方。
用少尉的话来说,闵锋是个男人,自然需要承担更多的责任,不适合跟一帮女学生混在一起。
宋雪梅等人认可了少尉的说法,甚至是羡慕闵锋,终于盼来来参战的机会。
闵锋不是笨蛋,自然不会相信少尉的说辞,暗暗留了一个心眼。
在赶往邢家楼的路上,闵锋没再跟那个少尉同行,而是坐上了一个少校的吉普车,从胸牌上来看,这个少校叫谭华宾,国民革命军第60军司令部参谋。
很显然,谭华宾不是因为对闵锋另眼相看才邀请他同行。
谭华宾一直观察着闵锋,眼神锐利似箭,说是观察,不如说是审视,释放出不信任的信号,数次扭头,始终没有说话,好像是在灯闵锋主动开口。
作为一个特种兵,闵锋早就见惯了这样的场面,很清楚谭华宾是在试探自己的底细,心想或许这是个机会,于是目不斜视,慵懒的坐在座位上,坦然面对。
谭华宾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听人说,你是服务团的人?”
“你不是已经调查过了么?”闵锋淡淡的回答。
谭华宾来了兴趣,“这么说,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
“好像知道。”闵锋回答。
“好像?”谭华宾一愣,问道。
闵锋点头,“你们是职业军人,基本的警惕性应该有,怀疑我在情理之中,可是如果说是想调查我,应该不至于让你过问。”
“有点意思。”谭华宾诧异的看着闵锋,如数家珍的说道:“江城确实有个叫闵锋的人,是个孤儿,从小跟地痞流氓打架,练就了一身本事,我们到江城以后,嚷嚷着要参军,不过没被看中,前不久再次跟人打架,打断了对方一条腿,自己也差点丢了性命,按说你现在应该在江城养伤,怎么会到了这里?”
“待不下去了,与其被他们打死,还不如跟着你们做回男人。”闵锋淡淡的回答,想到谭华宾这么快就调查清楚了自己的底细,吃惊的问道:“你之前就调查过我?”
“为什么不是现在?”谭华宾反问。
“我不过是个小角色,似乎不值得你们如此大费周章。”闵锋冷静作答。
谭华宾眼前一亮,正视闵锋,“看不出来,你小子还有点头脑,实话告诉你,在江城的时候,我们确实调查过你,不为别的,就因为你小子在挨打的时候,宣称是我们的人。为了保命,你小子倒是痛快了,害得老子白忙一场,要不是队伍急着开拔,老子非治你的罪不可。”
说到这里,谭华宾看向闵锋的后脑勺,“听说你被人开了瓢,怎么样,没事吧?”
“你觉得呢?”闵锋跟着笑,不过是苦笑,要不是之前的闵锋被人开了瓢,自己恐怕也不会来到这个世界上。
谭华宾一愣,笑道:“好小子,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混上车的?”
“十几个女学生都能混上车,何况是我一个人?”闵锋笑了笑,似乎在说谭华宾问了一个极为愚蠢的问题。
“你是在说我们治军不严?”谭华宾没声好气的问。
闵锋摇头,“60军有四万多人,藏几个人,确实不难。”
对于一个老百姓而言,如果没有事先调查,即便是亲眼见到过,也绝对说不出四万这个数字,听闵锋说得如此肯定,谭华宾彻底对闵锋重视起来,认真的说道:“打仗是会死人的,你小子真想好了?”
闵锋双手一摊,“你找我过来,不会是想公报私仇,诱骗我给你当炮灰吧?”
“额。”谭华宾一头黑线,无语得快要抓狂,“你小子不愧是无赖出生,活该当时没看中你,不过你小子有股子狠劲,也有股聪明劲,既然你来了,那就别走了,就在我身边当个炮灰怎么样?”
“好。”闵锋等的就是这句话,毫不迟疑的点头。
谭华宾再次一愣,狐疑的看着闵锋,“我怎么觉得你小子是在给我下套?”
“你是长官,我哪敢?”闵锋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
“好,好,好!”谭华宾不怒反笑,“既然这样,那你就跟着我干,实话告诉你,很快我就会从军部离开,到一线指挥战斗,身边就缺你这样的人才。”
闵锋求之不得,当即一拍即合。
有了谭华宾,闵锋很快弄清楚了眼下的局面。
六十军到了以后,卢军长先是直奔徐州,拜见了李宗仁和白崇禧,回来以后,马不停蹄的去见了孙连仲,得到的答复很乐观,宣称局面已经趋于稳定。
作为一个后世人,闵锋当然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想要提醒,可是人微言轻,加上卢军长还要跟附近的友军商量协同作战事宜,闵锋也没机会见到卢军长。
谭华宾虽然答应让闵锋跟着他干,可是没有安排具体事务,丢下一句话,让其熟悉当地的环境,然后再也没出现。
此刻的闵锋心急如焚,到处找人,可是没人听他的,直到第二天早上,谭华宾才再次找到他,带来了一个令人崩溃的消息。
“我马上就要跟着张师长进入台儿庄附近,张师长向来不拘一格用人才,你小子的机会来了,只要好好表现,不愁没有出头之日。”谭华宾并不知道危机已经来临,意气风发的说道。
闵锋很想和盘托出,想了想,还是强行按耐住这一冲动,问道:“是只有184师进驻台儿庄附近,还是182,183师都去?”
“你问这个干什么?”谭华宾警惕的问道。
“没什么。”闵锋无奈的摇头,想到183师和182师此刻应该正在奉命接管汤军团和51军部分防线的路上,现在示警,恐怕已经来不及了,再说自己也没办法说服卢军长。
就这样,闵锋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赶往陶家桥,脑海中浮现出一副惨烈的画面,不想眼睁睁的看着惨剧发生,心一横,索性豁了出去,找到谭华宾,直截了当的问道:“182师和183师是不是去接防?”谭华宾大吃一惊,脸一沉,“你听谁说的?”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么,之前我都听人说了,滇军和桂军向来是死敌,桂系的李长官现在是战区最高指挥官,遇到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可能放过?让你们去当炮灰,再正常不过。“闵锋挑着能说的话回答,心想一声罪过,为了传递消息,只能黑李宗仁一次。
“你小子,还真是什么都敢说。”谭华宾恍然大悟,小声提醒道:“我知道你是为我们滇军好,可是这个话以后不要再说,要是让别人听到,谁也救不了你。”
闵锋无语,只能退而求其次,“这么说来,还是不幸被我言中了,既然如此,那你们有没有联系过其他部队,告诉他们,等你们过去以后他们再撤防?”
“你很懂军事?”谭华宾有些不乐意了。
“我不懂军事,但是我明白一个道理,不是一家人,不办一家事,咱们主动去帮忙,不是没有可能热脸贴到冷屁股。”闵锋暗叹一声,耐着性子说道。
谭华宾下意识的想反驳,不过转念一想,闵锋说得话糙理不糙,沉吟了片刻,说道:“这不是你小子操心的事,就算你说得有道理,可是聪明人不只你一个,长官们知道怎么做。”
“狗屁!”闵锋忍不住爆了粗口,恨谭华宾信不过自己,不过也知道,这是谭华宾的正常反应,正常情况下,是个人都会觉得自己是个疯子。
谭华宾没以动摇军心的名义把自己枪毙,已经算是给面子了。
实际上,谭华宾确实动了真怒,脸一黑,让闵锋闭嘴。
换做是在平时,闵锋肯定闭嘴,不过想到182师和183师的人正在行军路上,连地形都没摸清,没有防备,更别提构筑防御工事,最要命的是,这些人丝毫不知道日本人已经在等着他们,顿时坐不住了,认真的说道:“如果你不想看到滇军兄弟们送死,现在就带我去见卢军长。”
“你小子疯了吧?”谭华宾诧异的看着闵锋,见他不似作假,沉吟了片刻,警惕的问道:“你有把握?”
“出了事,你枪毙我。”闵锋豁了出去。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谭华宾很小心,再问。
“凭什么?”闵锋急得抓狂,“就凭我也是个中国人,行不行?”
谭华宾迟疑了,见闵锋如此笃定,不得不重视起来,沉声道:“你小子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这些,究竟有何企图?”
“你不是已经调查过了吗?”闵锋耐着性子说道,见谭华宾越发怀疑自己,顿时悲从心来,同时也理解谭华宾的顾虑,转而问道:“现在几点了?”
谭华宾好奇闵锋怎么会突然问这个,不过还是抬手看了看手表,“不到七点。”
“还好。”闵锋稍稍松了一口气,心想与其在这里跟谭华宾无休止的争辩,还不如抓紧时间做点什么,瞥见谭华宾的吉普车就停在门外,心一横,不容置疑的说道:“我不管你信不信,总之,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我有种强烈的预感,这次会出大麻烦,我不指望你相信我,如果你还是个中国人,现在就去找卢军长,速度要快,就说182师和183师可能会提前遭遇到日军,让他们务必提高警惕,留给你的时间不多,如果你怕担责任,就说是我让你去的。”
“好大的口气!”谭华宾眉头一皱,越发肯定闵锋没有看起来的这么简单,想要问什么,可是闵锋根本没给他这个机会,说完就出了们,跳上汽车扬长而去。
谭华宾回过神,追出去的时候,汽车已经开出十多米,见闵锋居然开会开车,而且车技了得,放弃了追赶,再想到闵锋刚才说的话事关重大,不得不重新给闵锋定义,死死的盯着汽车消失的方向,一字一句是说道:“这小子,到底什么来路?”
闵锋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自己不过是个无名小卒,别说是说服卢汉,就连谭华宾都说服不了,与其这样,还不如直接去前线,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能救一个是一个。
至于谭华宾会不会去找卢汉,事后又怎么解释,闵锋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
184师驻扎在陶家桥一带,离他们最近是驻扎在五圣堂和邢家楼一带的183师,过去不算远,以闵锋的车技,有了吉普车,一个小时绰绰有余。
沿途应该有人盘查,不过闵锋并不担心,谭华宾的吉普车就是最好的通行证,打着司令部的旗号,就说是负责传令的通讯兵。
赶往邢家楼的途中,闵锋想到一个很现实的问题,自己“来历不明”,说服不了谭华宾,如何让183师这帮人相信自己?
换做是在通信不发达的古代,或许可以尝试假传圣旨,但是怎么可能?
继续开了一段,前方传来枪炮声。
跟闵锋想得一样,邢家楼和五圣堂一带已经成为战场。
几个士兵挡住了闵锋的去路,是524旅的通讯兵,说是通讯中断,见闵锋平民打扮,这才拦住,想征用他的吉普车检查电话线。
“跟哪里失去了联系?”闵锋问。
“跟你有关系吗?”带头的中士反问。
“不知道是哪里,我怎么知道往那儿开?”闵锋坐在驾驶位上,摊开手,“难不成不需要我这个司机?”
眼下这个时候,会开车的人不多,而且滇军没有购置汽车,在到达武汉之前,基本上都是徒步行军,很多人甚至有可能没见过汽车,闵锋看他们没有把自己赶下来,已经猜到这些人不会开车。
“陈瓦房知道吗?”中士问。
闵锋摇头,想到1081团的尹国华现在应该正在跟日军激战,心想去那边也不错,于是说道:“上车,认路的坐前面。”
就这样,闵锋没有去183师师部,而是直接转道陈瓦房,一个以当地村民姓氏和砖瓦结构房屋命名的村落。
此刻的陈瓦房村已经被硝烟笼罩,隔着老远都能听见清晰的枪炮声。
作为183师先头部队的1081团二营,刚到陈瓦房村口,连武器装备都没卸下,就遭遇了日军。营长尹国华带着队伍仓促迎战,凭借现有的地势与日军展开了激战。1938年春,战火烧遍中华大地,举世瞩目的徐州会战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
眼下这个时候,交战双方都在不断增兵,徐州地区犹如一个巨大的漩涡,源源不断的将附近的部队吸引过去。
各条火车线异常忙碌,几乎每天都有军列驶过,满载士兵,奔赴徐州战场。
平汉线就是其中的一条。
花园车站,位于湖北孝感,是平汉线上较为重要的一个车站。
一辆满载士兵的军列驶入站内,跟往常一样稍作停留,留下一群学生兵以后,继续北上。
严格上来说,这些人还算不上学生兵,对外名号是战地服务团,实际上也确实如此,大部分成员都是十来岁的在校学生,正是抱有一腔热血,踌躇满志的年纪,可惜缺乏应有的武力。
命令是所属的军部直接下达,要求他们留在后方医院工作。
在军官们眼里,这些人勇气可嘉,可是缺乏战斗素养,到了战场,不仅帮不上忙,反而有可能成为累赘,留下来是最好的选择。
团员们不是笨蛋,于是选择服从。
军列继续北上,其中一节逼仄昏暗,装满补给物资的货厢内,十几个身形瘦小的人挤在一起窃窃私语,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不过依然无法掩饰住这些人激动的心情。
殊不知,这节货箱内还藏着另外一个青年男子,听着这群女学生不停地叽叽喳喳,头疼不已。
列车再次停靠的时候,巡视员终于通过声音发现这群人,原本以为混进了奸细,没想到进去一看,吃惊的发现居然都是十来岁的女学生。
消息汇报上去,经过核实,这些女学生不是别人,正是战地服务团的一员,不知道怎么就混到了军列上。
火车已经开出很远,倒回去肯定不现实,军官们商议一番,决定先带着这群孩子,专门给他们腾出一节客厢,还派了一名少尉过来照顾。
除了这些女学生,这名青年男子最终也没能逃过当兵的眼睛,当兵的见他年纪不大,一副书生模样,也就没多想,不容分说的把他跟这些女学生安排到一起。
说是照顾,其实也不尽然,八成也在担心这群不安分的孩子会再闹出乱子。
看着这群叽叽喳喳的女孩子,少尉颇为无奈,抱怨道:“简直是在瞎胡闹,你们一群女学生能干什么?”
为首的女学生不乐意了,“女学生怎么了,一样可以抗日!”
“拉倒吧!”少尉苦笑,“还真不是看不起你们,就你们这样儿的,真到了战场上,别说抗日,能不拖后腿我就烧高香了,要不是因为你们捣乱,我也不至于放着正事不做,被派来干这份苦差事。”
女学生早有准备,“我们虽然不会打枪,但是可以学,再说了,抗日不一定要动刀动枪,保不齐你们什么时候就用得上我们了。”
说到这里,这个女学生看了一眼坐在一角沉思的青年男子,补充道:“而且,我们也不都是女学生,如果你觉得我们是累赘,大可不用管我们,我们有人保护。”
“就他?”少尉也注意到了这个青年男子,想到他跟这群女学生是一起的,八成也是个学生,不过隐约看出有几分军人的气质,顿时来了兴趣,问道:“小子,叫什么名字?”
男子依然在沉思,没有回答少尉的话。
被人无视,少尉有些不悦,见男子发呆,耐着性子问了几遍,后者这才抬起头,好奇的看向少尉,问:“你在跟我说话?”
少尉无语,听见一个女学生介绍到:“他就这样,对谁都不理不睬的。”
见这群女学生神色怪异,少尉警惕起来,再次问道:“你是什么人?”
“你在怀疑我?”男子反问。
“十几个女学生,唯独就你一个男人,难道不值得怀疑?”少尉反问。
男子认真的看着少尉,淡淡的说道:“这不是怀疑,是妒忌。”
少尉一头黑线,被一群女学生用异样的眼神看着,终于没再盘问,于是丢下几句话,让学生们服从安排,然后就这样走了。
等到少尉走后,这群女学生们开怀大笑,其中一个女学生走到男子面前,先是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确保男子注意到了自己,这才说道:“木头,看你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没想到还挺幽默的嘛。”
“我们很熟么?”男子反问,似乎不想破坏如此欢乐的气氛,意识到刚刚说的话太过生硬,补充道:“还有,我有名有姓,不叫木头。”
女学生们眼前一亮,一下围了上来。
之前跟男子说话的女学生示意同学们安静,大大方方的伸出一只手,“你好,正式认识一下,我叫宋雪梅,是坤华中学的学生,这些人都是我的同学。”
“闵锋。”男子自报家门,虽然没有跟宋雪梅握手,不过语气缓和下来,迟疑了片刻,补充道:“很抱歉,我没听说过什么坤华中学,还有,为什么帮我?”
“坤华中学远在云南,你没听说过很正常。”宋雪梅笑了,缩回被闵锋无视的手,“你可能不认识我们,不过我可认识你,在江城出发之前,我和同学们见你跟一群流氓动过手,真没看出来,你居然这么勇敢,更真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到你,你也是偷偷上的军列吧?”
闵锋恍然大悟,敢情她们猜到了自己跟她们藏在同一个货箱内,索性不再遮掩,苦笑道:“原来你们早就知道了,就是故意不说。”
宋雪梅摇头,“要不是他们把你跟我们安排到一起,我们可不知道你也藏在货箱内,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你是背着家里人,偷偷上的火车,其实是想去参军吧?”
“算是吧。”闵锋不置可否,心里腹诽不已,真不知道这是走运还是背时。
众人欢呼雀跃,以为遇到了同道之人。
通过之前听到的对话,闵锋知道这趟军列运送的是滇军,1937年秋北上,原本是准备参加南京保卫战,没想到去晚了一步,刚到浙江金华,南京就沦陷了,于是改道武汉,最后奔赴台儿庄战场。
身为特种兵的闵锋就是在这个时候稀里糊涂的来到抗战年代,原本是想加入部队,没想到遇到地痞流氓闹事,解决完这些人,只来得及混入军列,刚好到被这群女学生看在眼里,混上列车后还撞见了她们,被当成了一个激进的愤青。
转念一想,这样也好,起码解决了身份的麻烦,于是顺着宋雪梅的话说到:“既然这样,那就麻烦各位同学了。”
“放心,我们不会告诉任何人的,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们战地服务团的一员。”宋雪梅自以为看透了闵锋,拍着胸脯表态。列车驶入邳县进内,在车辐山停下。
刚一到站,宋雪梅这伙人就被接走,闵锋则被单独留下,不知道宋雪梅这些人去了什么地方。
用少尉的话来说,闵锋是个男人,自然需要承担更多的责任,不适合跟一帮女学生混在一起。
宋雪梅等人认可了少尉的说法,甚至是羡慕闵锋,终于盼来来参战的机会。
闵锋不是笨蛋,自然不会相信少尉的说辞,暗暗留了一个心眼。
在赶往邢家楼的路上,闵锋没再跟那个少尉同行,而是坐上了一个少校的吉普车,从胸牌上来看,这个少校叫谭华宾,国民革命军第60军司令部参谋。
很显然,谭华宾不是因为对闵锋另眼相看才邀请他同行。
谭华宾一直观察着闵锋,眼神锐利似箭,说是观察,不如说是审视,释放出不信任的信号,数次扭头,始终没有说话,好像是在灯闵锋主动开口。
作为一个特种兵,闵锋早就见惯了这样的场面,很清楚谭华宾是在试探自己的底细,心想或许这是个机会,于是目不斜视,慵懒的坐在座位上,坦然面对。
谭华宾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听人说,你是服务团的人?”
“你不是已经调查过了么?”闵锋淡淡的回答。
谭华宾来了兴趣,“这么说,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
“好像知道。”闵锋回答。
“好像?”谭华宾一愣,问道。
闵锋点头,“你们是职业军人,基本的警惕性应该有,怀疑我在情理之中,可是如果说是想调查我,应该不至于让你过问。”
“有点意思。”谭华宾诧异的看着闵锋,如数家珍的说道:“江城确实有个叫闵锋的人,是个孤儿,从小跟地痞流氓打架,练就了一身本事,我们到江城以后,嚷嚷着要参军,不过没被看中,前不久再次跟人打架,打断了对方一条腿,自己也差点丢了性命,按说你现在应该在江城养伤,怎么会到了这里?”
“待不下去了,与其被他们打死,还不如跟着你们做回男人。”闵锋淡淡的回答,想到谭华宾这么快就调查清楚了自己的底细,吃惊的问道:“你之前就调查过我?”
“为什么不是现在?”谭华宾反问。
“我不过是个小角色,似乎不值得你们如此大费周章。”闵锋冷静作答。
谭华宾眼前一亮,正视闵锋,“看不出来,你小子还有点头脑,实话告诉你,在江城的时候,我们确实调查过你,不为别的,就因为你小子在挨打的时候,宣称是我们的人。为了保命,你小子倒是痛快了,害得老子白忙一场,要不是队伍急着开拔,老子非治你的罪不可。”
说到这里,谭华宾看向闵锋的后脑勺,“听说你被人开了瓢,怎么样,没事吧?”
“你觉得呢?”闵锋跟着笑,不过是苦笑,要不是之前的闵锋被人开了瓢,自己恐怕也不会来到这个世界上。
谭华宾一愣,笑道:“好小子,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混上车的?”
“十几个女学生都能混上车,何况是我一个人?”闵锋笑了笑,似乎在说谭华宾问了一个极为愚蠢的问题。
“你是在说我们治军不严?”谭华宾没声好气的问。
闵锋摇头,“60军有四万多人,藏几个人,确实不难。”
对于一个老百姓而言,如果没有事先调查,即便是亲眼见到过,也绝对说不出四万这个数字,听闵锋说得如此肯定,谭华宾彻底对闵锋重视起来,认真的说道:“打仗是会死人的,你小子真想好了?”
闵锋双手一摊,“你找我过来,不会是想公报私仇,诱骗我给你当炮灰吧?”
“额。”谭华宾一头黑线,无语得快要抓狂,“你小子不愧是无赖出生,活该当时没看中你,不过你小子有股子狠劲,也有股聪明劲,既然你来了,那就别走了,就在我身边当个炮灰怎么样?”
“好。”闵锋等的就是这句话,毫不迟疑的点头。
谭华宾再次一愣,狐疑的看着闵锋,“我怎么觉得你小子是在给我下套?”
“你是长官,我哪敢?”闵锋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
“好,好,好!”谭华宾不怒反笑,“既然这样,那你就跟着我干,实话告诉你,很快我就会从军部离开,到一线指挥战斗,身边就缺你这样的人才。”
闵锋求之不得,当即一拍即合。
有了谭华宾,闵锋很快弄清楚了眼下的局面。
六十军到了以后,卢军长先是直奔徐州,拜见了李宗仁和白崇禧,回来以后,马不停蹄的去见了孙连仲,得到的答复很乐观,宣称局面已经趋于稳定。
作为一个后世人,闵锋当然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想要提醒,可是人微言轻,加上卢军长还要跟附近的友军商量协同作战事宜,闵锋也没机会见到卢军长。
谭华宾虽然答应让闵锋跟着他干,可是没有安排具体事务,丢下一句话,让其熟悉当地的环境,然后再也没出现。
此刻的闵锋心急如焚,到处找人,可是没人听他的,直到第二天早上,谭华宾才再次找到他,带来了一个令人崩溃的消息。
“我马上就要跟着张师长进入台儿庄附近,张师长向来不拘一格用人才,你小子的机会来了,只要好好表现,不愁没有出头之日。”谭华宾并不知道危机已经来临,意气风发的说道。
闵锋很想和盘托出,想了想,还是强行按耐住这一冲动,问道:“是只有184师进驻台儿庄附近,还是182,183师都去?”
“你问这个干什么?”谭华宾警惕的问道。
“没什么。”闵锋无奈的摇头,想到183师和182师此刻应该正在奉命接管汤军团和51军部分防线的路上,现在示警,恐怕已经来不及了,再说自己也没办法说服卢军长。
就这样,闵锋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赶往陶家桥,脑海中浮现出一副惨烈的画面,不想眼睁睁的看着惨剧发生,心一横,索性豁了出去,找到谭华宾,直截了当的问道:“182师和183师是不是去接防?”谭华宾大吃一惊,脸一沉,“你听谁说的?”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么,之前我都听人说了,滇军和桂军向来是死敌,桂系的李长官现在是战区最高指挥官,遇到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可能放过?让你们去当炮灰,再正常不过。“闵锋挑着能说的话回答,心想一声罪过,为了传递消息,只能黑李宗仁一次。
“你小子,还真是什么都敢说。”谭华宾恍然大悟,小声提醒道:“我知道你是为我们滇军好,可是这个话以后不要再说,要是让别人听到,谁也救不了你。”
闵锋无语,只能退而求其次,“这么说来,还是不幸被我言中了,既然如此,那你们有没有联系过其他部队,告诉他们,等你们过去以后他们再撤防?”
“你很懂军事?”谭华宾有些不乐意了。
“我不懂军事,但是我明白一个道理,不是一家人,不办一家事,咱们主动去帮忙,不是没有可能热脸贴到冷屁股。”闵锋暗叹一声,耐着性子说道。
谭华宾下意识的想反驳,不过转念一想,闵锋说得话糙理不糙,沉吟了片刻,说道:“这不是你小子操心的事,就算你说得有道理,可是聪明人不只你一个,长官们知道怎么做。”
“狗屁!”闵锋忍不住爆了粗口,恨谭华宾信不过自己,不过也知道,这是谭华宾的正常反应,正常情况下,是个人都会觉得自己是个疯子。
谭华宾没以动摇军心的名义把自己枪毙,已经算是给面子了。
实际上,谭华宾确实动了真怒,脸一黑,让闵锋闭嘴。
换做是在平时,闵锋肯定闭嘴,不过想到182师和183师的人正在行军路上,连地形都没摸清,没有防备,更别提构筑防御工事,最要命的是,这些人丝毫不知道日本人已经在等着他们,顿时坐不住了,认真的说道:“如果你不想看到滇军兄弟们送死,现在就带我去见卢军长。”
“你小子疯了吧?”谭华宾诧异的看着闵锋,见他不似作假,沉吟了片刻,警惕的问道:“你有把握?”
“出了事,你枪毙我。”闵锋豁了出去。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谭华宾很小心,再问。
“凭什么?”闵锋急得抓狂,“就凭我也是个中国人,行不行?”
谭华宾迟疑了,见闵锋如此笃定,不得不重视起来,沉声道:“你小子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这些,究竟有何企图?”
“你不是已经调查过了吗?”闵锋耐着性子说道,见谭华宾越发怀疑自己,顿时悲从心来,同时也理解谭华宾的顾虑,转而问道:“现在几点了?”
谭华宾好奇闵锋怎么会突然问这个,不过还是抬手看了看手表,“不到七点。”
“还好。”闵锋稍稍松了一口气,心想与其在这里跟谭华宾无休止的争辩,还不如抓紧时间做点什么,瞥见谭华宾的吉普车就停在门外,心一横,不容置疑的说道:“我不管你信不信,总之,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我有种强烈的预感,这次会出大麻烦,我不指望你相信我,如果你还是个中国人,现在就去找卢军长,速度要快,就说182师和183师可能会提前遭遇到日军,让他们务必提高警惕,留给你的时间不多,如果你怕担责任,就说是我让你去的。”
“好大的口气!”谭华宾眉头一皱,越发肯定闵锋没有看起来的这么简单,想要问什么,可是闵锋根本没给他这个机会,说完就出了们,跳上汽车扬长而去。
谭华宾回过神,追出去的时候,汽车已经开出十多米,见闵锋居然开会开车,而且车技了得,放弃了追赶,再想到闵锋刚才说的话事关重大,不得不重新给闵锋定义,死死的盯着汽车消失的方向,一字一句是说道:“这小子,到底什么来路?”
闵锋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自己不过是个无名小卒,别说是说服卢汉,就连谭华宾都说服不了,与其这样,还不如直接去前线,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能救一个是一个。
至于谭华宾会不会去找卢汉,事后又怎么解释,闵锋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
184师驻扎在陶家桥一带,离他们最近是驻扎在五圣堂和邢家楼一带的183师,过去不算远,以闵锋的车技,有了吉普车,一个小时绰绰有余。
沿途应该有人盘查,不过闵锋并不担心,谭华宾的吉普车就是最好的通行证,打着司令部的旗号,就说是负责传令的通讯兵。
赶往邢家楼的途中,闵锋想到一个很现实的问题,自己“来历不明”,说服不了谭华宾,如何让183师这帮人相信自己?
换做是在通信不发达的古代,或许可以尝试假传圣旨,但是怎么可能?
继续开了一段,前方传来枪炮声。
跟闵锋想得一样,邢家楼和五圣堂一带已经成为战场。
几个士兵挡住了闵锋的去路,是524旅的通讯兵,说是通讯中断,见闵锋平民打扮,这才拦住,想征用他的吉普车检查电话线。
“跟哪里失去了联系?”闵锋问。
“跟你有关系吗?”带头的中士反问。
“不知道是哪里,我怎么知道往那儿开?”闵锋坐在驾驶位上,摊开手,“难不成不需要我这个司机?”
眼下这个时候,会开车的人不多,而且滇军没有购置汽车,在到达武汉之前,基本上都是徒步行军,很多人甚至有可能没见过汽车,闵锋看他们没有把自己赶下来,已经猜到这些人不会开车。
“陈瓦房知道吗?”中士问。
闵锋摇头,想到1081团的尹国华现在应该正在跟日军激战,心想去那边也不错,于是说道:“上车,认路的坐前面。”
就这样,闵锋没有去183师师部,而是直接转道陈瓦房,一个以当地村民姓氏和砖瓦结构房屋命名的村落。
此刻的陈瓦房村已经被硝烟笼罩,隔着老远都能听见清晰的枪炮声。
作为183师先头部队的1081团二营,刚到陈瓦房村口,连武器装备都没卸下,就遭遇了日军。营长尹国华带着队伍仓促迎战,凭借现有的地势与日军展开了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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