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新娘
  • 三月新娘
  • 分类:美文同人
  • 作者:佚名
  • 更新:2023-08-08 02:57:00
  • 最新章节: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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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新娘简介:
不幸穿越,便遭嫁人——
新婚之夜,红烛摇曳,婆婆勒令她脱去身上所有的衣物,与同样光裸的新郎同床共褥——
只因新郎中毒昏迷,需靠这样的方式为他冲喜——
他的毒她能解,试问她的毒又有谁能解?
粘人的三岁孩童,声声唤她为娘;
尖嘴猴腮的老神医,洞悉她的来历却不肯吐出秘...

《三月新娘》精彩片段


一个狂风暴雨大作的夏日午后。
两个八九岁的小女孩,一个着红裙,一个着白裙,撑着各自的小伞跑进一间屋子。
趁白裙女孩进里屋倒水,红裙女孩偷偷拉开抽屉,从中拿出一截剪下的黑色麻花辫子,紧紧捏在手中,朝里屋看了看,咬咬牙,只身冲进了大风大雨中。
她拼命跑,拼命跑,不住回头张看,却还是被白裙女孩追了上来。
“还我。”
“不还。”
两个女孩在雨水淋漓的窄桥上推推搡搡,打了起来。
突然,红裙女孩的脚一滑,麻花辫子脱离她的小手,从高处飞了起来,往桥下掉去。
红裙女孩尖叫一声,朝在雨中飞落的麻花辫奋不顾身地猛扑过去。
噗通——
一抹红色溅落在泥黄的奔涌河水中,渐渐消失不见……
“呀!头发!”乔希正欲端杯喝水,却赫然发现,透彻的纯净水中飘荡着一根细细长长的头发,黑得耀眼、刺目。
“哪来的呀?”嘀咕着倒掉水,将水杯在水龙头下冲干净,重新接上一杯,仔细看了看,确定毫无异常,便喝了一口,放下水杯。
“不……会……吧?”当埋首于书丛的乔希抬起头,准备再喝一口之时,水中竟又浸着一根黑色长发,姿态妖冶得如一缕鬼魅。
难道她也会遭遇“杯弓蛇影”?头顶是洁白的天花板,墙壁上也未曾有发丝沾染。更何况,从九岁那年开始,她留的都是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哪会有如此绵长的黑发造访?
再次倒掉杯中水,洗杯、接水,看清杯中毫无杂质后,取了一张白纸盖上。她神经紧绷地坐在椅子上,对着面前的杯子虎视眈眈。
三分钟后,她忐忑不安地掀开白纸往里面看去——杯中竟又出现了一根细长的黑发,好像还有生命似的,在水中微微蠕动。
“难不成见鬼了?”
一连几天皆是如此,大凡有清水的地方,都会出现一根诡异的黑色长发,倔强地在水中徜徉。乔希的精神濒临崩溃,难道从今以后她要靠吃水果代替喝水?
“乔希……乔希……”
夜半三更,乔希蓦地睁开双眼。那呼唤她的声音,清脆稚嫩,却有一种遥远的熟悉感,交织在她的记忆深处,却怎么也辨识不出。
渐渐的,漆黑一片的卧室被一幕蓝红交织的微弱光线荧荧照亮,光圈中站着一个穿着红色布裙的小女孩,她戴着一顶奇怪的延边白帽,手里握着一截黑长的麻花辫,从脸至裙摆一直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淌着水……
“啊——”
乔希惊恐地大叫一声,想要逃离,却早已不争气地失了力气。婶婶骂得果然没错,她有一张灵光的乌鸦嘴,白日只是随口说说见鬼,夜晚却真的见到了。
“你是……汶汶?”
“希希,你的记性真好。你长大了,我差点认不出、找不着你了呢。”汶汶的声音如孩童般稚嫩,但眼神和口吻却已经与成人无异。
“你……找我做什么?”乔希脑海中立时浮现出那个狂风暴雨大作的夏日午后,在窄桥上推推搡搡的两个小女孩……
“你猜?”汶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让人不寒而栗。
“你……是来向我索命的?”
“你的命,我还没本事取呢。我掉下的那条河是束魂河,凡从中淹死的人,没有机会转世投胎,除非找回致我死亡的引子。”
“你……是说那截麻花辫?它……它不是在你手上握着吗?”乔希蜷缩在床头,盯着汶汶手里的麻花辫,身子不住地瑟瑟发抖。
“希希,都过去十一年了,你的头脑为什么还是这么简单?若是这截麻花辫能让我再世为人,我还来找你干什么呢?”
“那你想……怎样?”
“束魂河神告诉我,在某个时空,某人拥有我需要的头发,我会送你过去,只要按照我的方法,只须三个月,我就可以转世投胎,你也可以不用再为此做噩梦了。”
乔希点了点头,不再害怕,心里一直悬着的那块石头似乎有了松动的迹象。虽然已经事隔多年,但汶汶的死,这些年一直以噩梦的形式缠绕在她的心灵深处。
“汶汶,什么时候去?”
汶汶瞄着她的短发,皱起眉半饷才道:“先养长头发。头发这么短,那里的人见了你,不是以为你是个疯子,就是从尼姑庵还俗的春姑。”
乔希瘪瘪嘴,摸了摸自己的短发,道:“你应该知道,九岁那年,你偷拿我的那截辫子是我最后的长发,因为婶婶说,我的头发不能留长,否则灾难——”
话还没说完,汶汶就眼神一凛,劈头打断道:“那个算命瞎子是个骗子,你信他干嘛?况且你那个坏婶婶有对你好过一时一刻吗?”
几个月后,乔希的头发已经披肩而下,看着镜中的长发女孩,她别扭地努嘴眨眼,越看越不自在。原来,习惯也是一件可怕的事。
“走啦,希希。”稚嫩的童声响起,乔希还来不及反应,就失去了知觉。
“快醒醒,希希。”乔希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置身在一个陌生的茅屋内,光线昏暗,她揉揉眼睛,这才看见屋子的角落,站着蓝红光圈包绕的汶汶。
“这是哪里?”乔希朝汶汶走去,才迈出一步,汶汶就大喝一声道:“别过来!”她的语速第一次有些急快,脸上也第一次有了惊恐之色,她手里拿着一根火焰般的棒子,像是护身似的指着乔希,阻止她靠近。
“离我远点,不然,别怪我不客气。”汶汶拿着火焰棒晃了晃,一副既严肃又激动的模样。
“好,我不过去就是了。”乔希觉得有点好笑,明明她是人,汶汶是鬼,要怕也应该她怕汶汶,汶汶摆出这副样子,她可以想象成汶汶在怕她吗?
“啊——”一声尖叫从乔希刚刚睡着的床上传了出来。
乔希转身,床的内侧竟然坐起一个貌美的古装女子,正惊恐地看着汶汶,身子害怕得不住颤抖。
“别怕。”乔希走回床边,正准备再安慰她一句,却在看清了女子的容貌时,惊诧地合不拢嘴。女子怔怔地盯着乔希,显然也被对方的容貌惊住。
角落里的汶汶笑道:“希希,她和你长得很像吧?”
乔希点点头,再次将目光落在古装女子的身上,乍一瞬,她还以为自己是在照镜子,那几无区别的五官,任谁都会惊诧,若不是出生在不同时空,她还以为她是她失散的双胞姐妹呢。
只不过,因为自小营养不良的关系,她比古装女子要清瘦许多。
汶汶对坐在床上的古装女子道:“华飞烟,把你和念云山庄的事告诉她,说完以后,我就送你上路了。”
华飞烟闻言,再一次面露惊恐之色,连连摆手道:“我不想死,不想死……”
什么叫送你上路?乔希的脑子飞快地运转,忙问:“汶汶,我害你淹死且投不了胎,你都不索我的命,她又不欠你什么,你何必要夺她性命?”
汶汶将手中的火焰棒竖在地上,吐了吐红艳艳的舌头,似乎强压着愤怒,说道:“你的命金贵,我夺不了。你怎么这么笨?如果不夺了她的命,你怎么假冒她嫁进念云山庄?”
乔希学着她吐了吐舌头道:“你才笨呢。我不过只来这个地方三个月,东西拿到,我就回去了,你何必为了短短的三个月,夺了她的性命?你别害她,三个月过后,我就把她换回去,好不好?”
汶汶白了乔希一眼,对华飞烟说道:“她问你什么,你就乖乖回答,不然,可别怪我无情。”
天快要亮时,汶汶突然消失不见,屋子渐渐亮堂起来,只留下汶汶丢下的最后一句话在茅屋内盘旋:“抓紧时间,今晚我会送你去飞刀山庄,明日嫁进念云山庄。”
华飞烟噗通一声朝乔希跪了下来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乔希忙扶起华飞烟道:“华小姐,是我连累你,应该我向你说对不起才是。”
明光下的华飞烟,着一件精致的月白色丝质衣裙,齐眉的刘海轻盈地贴着饱满的额头,头上的细弯小辫子被粉色的发饰扣定,两搓乌黑的长发垂直胸前,一股温婉娴静的气质明明媚媚地透了出来。
“这不怪你,也许命该如此罢了。你我长得如此相像,相识亦是有缘,可否以姐妹相称?飞烟今年十六岁。”华飞烟轻轻说着,朝着乔希微微一笑,却掩饰不住眉黛中的黯然神伤。
“哦?可以,当然可以。我比你大,飞烟妹妹。”正凝神打量着华飞烟的乔希被她柔和的动人声音打断,忙回过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长相相似又如何?她和华飞烟还是大有区别的。她的身材瘦削,个子比华飞烟略高几分,头发的长度还没有到达胸口,且什么发型都没,只是凌乱地披散着。她的眉形不似飞烟的那么温润细柔,不但粗些,还微微上扬。飞烟的杏眼透着一股温顺的柔光,而她的杏眼却透着一股倔强和淡漠……

乔希在心里悲叹一声道:“哎,那么像的一张脸,她可比我漂亮多了。”
简陋的茅屋孤落于山丘之上,门外即是拾级而下的乱石阶,面上附长着隐隐厝厝的苔藓,触目的青绿山色已被初秋的风染上了一层暗黄的秋意。即使总有倔强的绿草仍从泥土中探出脑袋,却不得不沦为枯黄中的局外色。
乔希和华飞烟坐在一块略为净平的石阶上,吹着微凉的秋风,呼吸着清晨的空气,二人相视一笑,打开关于念云山庄的话匣。
华飞烟所处的是郅明王朝的边城岙城。念云山庄是岙城的第一大庄,庄主叶坤堪称岙城首富。两年前,叶坤离奇失踪,再也没有露过面。山庄内的一切事务全由他的儿子——少主叶泠风处置。
叶泠风二十四岁,从未娶妻纳妾,却有一个三岁大的儿子叶典。庄主夫人林彩娟还育有一女,即叶泠风之妹叶海心,年仅十六。
华飞烟是飞刀山庄庄主华飞狐的妹妹,华飞狐亦是叶泠风的八拜之交。华飞烟十四岁时初见叶泠风,一颗芳心便悄悄落在了他的身上。华飞狐疼爱妹妹,看出她的心思后,经常故意将她带在身边与叶泠风见面,希望他俩可以暗生情愫。
石阶上的平坡处矗着一棵粗壮的大树,正随着微风撒下透黄的枯叶,飘零的枯叶就像女孩儿的心事,轻轻的,缓缓的,往下坠落。
华飞烟抬头望着徐徐飘落的枯叶,轻叹道:“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不论飞烟如何接近叶大哥,他却总是对飞烟避而远之,连话也不愿与我多说。我想,他心里必然已有了心爱的女子,譬如典儿他娘。”
乔希不解地问道:“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嫁给他呢?”
“一月前,叶大哥中了奇门暗毒,毒虽已解,却一直昏迷不醒。医馆的侯神医说,他需娶一门亲事,靠冲喜——”
不待华飞烟说完,乔希便愤愤不平地打断道:“这是何方神医?依我说是骗子还差不多。定是他医不醒人,便胡乱寻找托辞罢了。”
华飞烟却认真道:“乔姐姐,侯神医的确医术不凡,并非庸医。他此次的说法确实出人意料,但因为他精湛无误的医术,故而庄主夫人深信不疑,一切皆照他说得办。飞烟一直想嫁给叶大哥,但他却并未有娶妻的打算。此次有了如此好的机会,飞烟自然不愿错过。”
乔希轻哼一声,对那个所谓的侯神医已经落下了极差的印象,更为华飞烟深为不值,道:“飞烟妹妹,你怎么这么傻?他若真的已经有了心上人,你嫁进去岂不是受他冷落?这且不论,他若永远醒不过来甚至死去,你岂不是年纪轻轻就要守寡?”
华飞烟微微俯身,捡起地上的一片落叶道:“只要能伴在他的身边,即使他心里没有飞烟,飞烟亦心甘情愿,哪怕……他再也醒不过来,飞烟亦不后悔。”
华飞烟将黄澄澄的叶儿递给乔希,犹豫再三方道:“其实,见到乔姐姐前,飞烟也甚是担心叶大哥会就此死去。但是,那个女鬼既然将乔姐姐带来此处假冒飞烟接近叶大哥,并扬言给姐姐三个月的时间,我想,叶大哥绝不会立刻死去,至少亦有三个月的生命,乔姐姐,飞烟说得可对?”
乔希端详着手中的黄叶,朝它轻轻吹着气,心中却在思索着飞烟的话。她说得没错,凡人或许没有预知未来的本事,但汶汶是鬼,必定知道叶泠风的寿命,不然亦不会平白送自己过来……
如此想着,她暗自称好,原先听闻要她假冒飞烟嫁人她还十分不乐意,现在叶泠风昏迷不醒,她也就没什么好顾忌。就算他在三个月内醒来,若是他当真不喜欢飞烟,便极易冷落她,这就能避免和他做一些夫妻之事,她也乐得轻松……
双手合十,求菩萨保佑,最好让他昏睡三个月再醒,那么她要的东西,岂不是手到擒来?
她强压着心中的窃喜,却不好意思表露,反而有些愧疚地问华飞烟道:“飞烟妹妹,你怪不怪我这般假冒你嫁进去?”
华飞烟摇摇头道:“乔姐姐,飞烟感激你还来不及。若是没有你,也许叶大哥真的醒不过来也说不定。而且……若是叶大哥醒着,飞烟倒不是很怕。但如今叶大哥昏迷不醒,说实话,飞烟特别害怕叶夫人和叶典……”
“夫人和叶典,很可怕吗?”
华飞烟怯怯地答道:“对于夫人,姐姐尽量听话便是,对于典儿,姐姐能避他多远就避多远。”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乔希换上一件白色的古装女裙,别扭地转了几圈。似乎只用了一瞬的时间,乔希就被汶汶送到了飞刀山庄紧闭的大门外。蓝红光圈下的汶汶仍跟她保持三米远的距离不许她接近,在离开前扔给她一个木制的夹子道:“三个月内,我只能和你梦中相见,你若得到了他的头发,只须用此夹子夹住放在枕下,我自会取走。”
乔希独自一人站在飞刀山庄的大门外,犹豫再三,终于鼓足勇气抬手,正欲敲门之时,门突然被打开,露出一张交织着诧异与惊喜之情的小脸。
“小……小姐……”开门的正是华飞烟的丫鬟小瓦,她盯着眼前的女子半饷,才终于认出她是小姐华飞烟。
“怎么了?”看着张口结舌的小瓦,乔希明明心虚不已,却还是装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小姐,你跑去哪了?整个山庄的人都在找你,急得少爷大发脾气……”小瓦仍是万分不解地盯着眼前的小姐,失踪了一天一夜的小姐,此刻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头发短了,凌乱地披散着,且一下子瘦了那么多?好像还有更多不对劲的地方……
“哎,碰见了一件倒霉事,就这样了。”乔希明知小瓦是在质疑她突然大改的形象,于是两手一摊,无辜地摇摇头。
随小瓦回房后,小瓦忽然拍头道:“小姐,小瓦这就去通知少爷说你回来了。”
乔希转念一想,叫住小瓦道:“小瓦,我累了,想早些休息。你去告诉少爷,说我安全回来,已经睡下。”
小瓦看着瘦了一圈的小姐,忙点头答应,若是被少爷看到她这副模样,一定会担心地问个没完,且又要对她训斥一番。
小瓦关门离开后,房内一片漆黑,乔希躺在床上,睁大眼睛往有着一丝光亮的窗外望去,却见一古装男子静静地立在窗外,过了许久才动了动,那离去的身影似乎带着沉重的痛楚和不甘。
第二日,小瓦正在为乔希梳妆,门外踏进一个英俊的年轻男子,小瓦一见,忙唤了一声“少爷”,乔希便知他是华飞烟的哥哥华飞狐。
华飞狐对于妹妹失踪的事只字未提,一言不发地站在乔希身后,默默地看着她,眉宇中盛满了犹豫与不舍,待乔希站起转身,他才终于说道:“飞烟,若是你反悔,此刻仍来得及,哥并不怕得罪念云山庄。”
乔希轻松一笑,学着华飞烟的口吻说道:“哥,飞烟心甘情愿,绝不后悔。”
“傻丫头。”华飞狐将乔希轻轻揽进怀中,默默地不再言语。
窝在华飞狐怀中的乔希心噗通乱跳了几下,脸也微微发红,她这是第一次被陌生男子抱在怀中,特别不自在,但想到她现在的身份是他的亲妹妹,便也不再紧张,心也渐渐放松变得坦然。
她的脸微微一侧,目光正好投向了门外,却见另一个年轻男子满脸凝重地站在门口,在对上她的目光后,却又突然地消失不见。男子的身形很像昨晚站在窗外的那个静默男子,乔希的心顿时莫名一惊。
飞烟并不曾提过他,那他又是谁呢?
浑浑噩噩间,乔希已经下了花轿,与女扮男装的叶海心拜完堂,被送入洞房。
夜深人静之时,叶海心将所有婢女遣出新房外,掀开乔希头上的喜帕,轻声说道:“嫂嫂,娘吩咐海心,请嫂嫂脱衣就寝。”身着红色喜服的叶海心虽是男装扮相,但白皙水嫩的肌肤以及灵动的双眸,却难掩一个娇俏美人的事实。
“哦,我知道,”乔希十分不解,睡前自然要脱衣,何必还特意如此吩咐呢?她不习惯在别人面前宽衣解带,于是委婉地下逐客令道,“你也回去歇息吧,晚安。”
叶海心却毫无离去之意,近乎固执地坚持道:“请嫂嫂脱衣。”她的脸微微泛红,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似有难言之隐。
“那……好吧。”看出她的窘迫,乔希并不想为难她,于是站在床沿脱掉喜服,叶海心将她脱下的喜服接在手里,羞红着脸道:“嫂嫂……娘说让你……脱完……一件不剩……”
“啊?脱……脱完?”乔希错愕地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盯着叶海心,叶夫人是想让她脱得一丝不挂吗?这是什么规矩?

不住地搓着衣角,叶海心低着头涨红脸继续道:“嫂嫂,为了哥哥委屈你了,这是侯神医的意思,娘请你务必遵从。”
又是那个该死的侯神医!
乔希对于这个素未谋面的侯神医十分痛恨。从未有这么一个人,还没有见过面,却已经对他厌恶至极。她突然想到华飞烟那怯怯的神情,以及她奉劝的那句:
——对于夫人,姐姐尽量听话便是——
“行,脱就脱,海心,麻烦你转过身去,好了我自会叫你。”
叶海心很是听话,乖乖背对着乔希,偷偷吁了一口气。虽然躺着的是她昏迷不醒的亲哥哥,但她亦是女子,将心比心,若是出嫁的是她,遭遇如此难堪的局面,恐怕她早就含羞痛哭,做不到像嫂嫂这般坦然。
心中充斥着强烈的不满和愤懑,乔希将身上的衣衫连带古代的亵衣亵裤一件一件统统脱下,顿时一阵凉意袭来,她下意识地钻进身侧的被窝,完全忘记床上还躺着一个陌生男子,就向着叶海心喊道:“我脱完了!”
叶海心转过身,将她脱在床沿的衣物一件一件整理好,捧在手上,道:“明早海心自会将衣送回,嫂嫂安寝。”说完便向红烛走去。
只露出一个头的乔希见势忙阻止道:“海心,别吹,让它们燃着吧。”
叶海心关门离去后,乔希佯装的平静顿时瘫痪了般萎下来。她长吐一口气,微微掀开被子,俯首看了看自己光裸的身子,不由得面红耳赤……
真是丢人至极啊!为了汶汶重生,她却付出了第一次裸睡的代价……
她忿忿地踹了一脚,原只想踢被子,却突然踢到了一个光滑的温热体。心惊胆战地愣了愣,她至此才恍然大悟——床上应该躺着一个男人,而且,好像,这个男人也跟她一样,身上光秃秃的,不着寸缕?
乔希惴惴不安地收回造孽的左脚,微微掀开左侧的被子,却又触电般地放下,大口喘着气,刚退散的红潮再次袭上脸颊。
叶泠风他果然未着寸缕!
身子往外挪了挪,紧紧闭上眼睛,在心里闹了个哭天抢地。
啊!啊!怎么会这样?
幸亏他昏迷不醒,不然,她的清白之躯岂不是已经被看光?
平息掉心中此起彼伏的五位陈杂后,乔希这才想到,她还不知叶泠风长得什么模样?
她一手撑床,缓缓抬身,往左侧躺着的男人的脸定睛一瞄。
噗通——
心儿只那么沉重且响亮地跳动了一次,便顿时停了下来。
男子虽闭着眼,但他的面部轮廓却似乎有着致命的吸引力,牢牢锁住了她的双眸,一眨未眨。
呼吸也霎时屏止,本就寂静的夜变得更为深沉诡秘,只闻红烛自燃的轻微声响,滴下的烛泪已经在烛条光裸的身侧淌成了亲密相偎的双人形。
乔希蜷缩在被窝中,撑首望着纹丝不动的叶泠风,自言自语道:“难怪飞烟会对你一见钟情,即使冒着守寡的危险也甘愿嫁给你冲喜呢。”
昏迷中的叶泠风,虽染着苍白的病容,但脸上的俊逸清朗之气却难以掩藏,像是散发着幽香的名贵古木,冷峻与刚阳相携,高贵与坚毅共存。
乔希的指尖轻轻滑过他粗黑的剑眉、刀削的鼻梁、苍白的薄唇……停留在唇上的手指被他稳浅的鼻息悄悄扑上,她倏然清醒,做贼似的慌忙收手。
目光最后在他的满头青丝上落定,她来此地,为的便是他头上的青丝九缕。
在他身侧躺下,拉起枕边男子的一撮长发,轻轻抚弄,细细端看捏捻,却着实想不明白,为何只有他的青丝可以挽救汶汶让她重生?他的青丝确实柔顺黑亮,但外观上却并无特别奇异之处。
婚嫁之日着实不够凑巧,月圆之日已经过去两天,若赶在月圆之日嫁进念云山庄,她今夜便可拔下他的三缕青丝,如此一算,她来此地的时间只需两月足矣,如今错过本月的月圆日,她逗留的时间只好延长为三月。
也罢,这一切想必连汶汶也左右不了,要不然她也不会说给她三个月的时间。
红烛即将燃尽,乔希渐渐合上双眸。虽竭力不去碰到叶泠风的身体,却感到有些可笑兼可悲的温暖和安定。
现代的她自小被叔婶养大,从来都是单屋独睡,不曾与任何人同床共眠,虽然心中渴望,却从不奢求。
可现如今,穿越异世的第二晚,便与陌生男子同床共褥,还冒着冲喜的名头,若如此的她真能唤醒他,那岂不是天底下最荒谬的笑话?
扯过被子掖住双肩,棉被透着一股她从未闻过的味道,浓烈中有清香,怪异中有熟稔,这应该是叶泠风独有的男人味。她的脸微微泛红,再次嗅了嗅,没来由地喜欢上了这个味道,似乎还能安神。
在念云山庄的新房内,乔希眼颊带笑,欣然入睡。二十年来,这是她第一次有人陪着同眠,虽然身侧的人昏迷无觉,却丝毫影响不了她莫名安定的心。
念云山庄外的一棵百年银杏树下,站着一个一袭黑衣的年轻男子,他久久凝视着山庄方向,手握的拳一下又一下地往粗壮的树干上砸去,直至树皮破落,染上层层鲜血的红,亦没有停歇之意。
清晨的光从窗外静悄悄地洒进,喜庆的婚房渐渐亮堂,散发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淡淡清香。
隐约听到敲门声,乔希睁开眼睛,却霎时红了脸,此刻她竟以叶泠风光裸的胸膛为枕,脸贴着他的胸膛不说,一只手竟懒洋洋地搭在他的腹部……
她连忙往外挪了挪,将头埋进了被窝,不住地谴责自己。她的睡相何时变得那么差了?竟然在睡梦中霸占了陌生男子的胸膛,而且似乎还睡得特别香甜?
太可耻了!她乔希何时变得如此好色了?
“嫂嫂,醒了吗?”
乔希从被窝中探出头,清了清嗓子道:“请进。”
叶海心将新的衣物放在床沿,便退了出去。
乔希将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叶泠风的脸,然后从被窝中爬出,迅速穿好衣衫,再将被子拉下,为他掖好被子下床。
不一会儿,小瓦端着水盆走了进来,伺候乔希梳洗。
“小姐,去给夫人请安吗?”
乔希点点头,正欲出门,却从门槛处爬进一个三四岁大的小孩,仰着脖子上上下下打量着乔希,乌溜溜的眸子里满是探寻。
“小……小少爷。”见到小孩,小瓦为她整理衣襟的手竟颤了颤,下意识地闪后一步,拉了拉她,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
他正是叶泠风三岁的儿子叶典。
耳边顿时响起华飞烟告诫的那句:
——对于典儿,姐姐能避他多远就避多远——
乔希看了看脸色变白的小瓦,再次将目光投向这个趾高气扬打量着她的小孩。听华飞烟的口气,他应该是个小恶魔,可是他的眼睛晶亮如星子般纯澈,胖嘟嘟的小脸粉嫩可爱,哪有可怕的迹象?
他不理会乔希的反打量,忽然手指着小瓦,奶声奶气地命令道:“你先退下。”
小瓦犹豫再三,无比担忧地看了看乔希,听话地迈出房间。
叶典双手背后,朝乔希走近几步,一本正经地眯起眼睛问道:“你是何人?”
“我?”乔希怔了怔,随即微微一笑,俯身捏了捏他胖嘟嘟的小脸道,“我是你华姨啊。不认得了?”
叶典双手叉腰,仰着脸继续打量着她道:“你——绝非华姨。”一副十足确信的模样。
“我不是华姨是谁呀?”从他清澈的黑瞳中望见自己的脸,乔希竟没来由地有些心虚。
“华姨向来怕典儿,每次见到典儿都会惊慌失措。不要以为典儿才三岁,便想骗过典儿。说!你是何人?”
“我真是华姨,如今华姨嫁给了你爹,自然不用怕你啦。”乔希佯装镇静,心里却在不住地打鼓,她绝不能栽在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手上。
叶典的眼珠骨碌碌转了几圈,狡黠地笑道:“也罢,典儿不与你计较,算作典儿与你的秘密。”
“为什么?”乔希实在捉摸不透这个小孩的心思。她怎么有一种被他吃定的感觉?
叶典突然扑上前紧紧抱住乔希的腿,喃喃吱声道:“因为典儿喜欢你呀。”
“是吗?”乔希笑了,被一个初次见面的小孩说喜欢,她非常开心,立即蹲身抱起他,将华飞烟的告诫抛到了九霄云外。
啵——
毫无防备的,乔希的脸蛋被叶典既重又响地啃了一口,还湿黏黏地沾着口水,一张小脸正笑意盈盈地望着她,似乎对她脸蛋的口感十分满意。
“你——”突如其来的偷袭,乔希笑也不是,哭也不是,怒也不是。从没被亲过的脸竟然被一个小男孩亲了先?
“哈哈哈……”叶典看着满脸通红的乔希,一双热乎乎的小手竟在她的脸上一左一右拍了拍,调皮地问道,“你为何脸红?”
“你太重,抱得我太热,所以脸红。”乔希连忙放下叶典,一张红脸气呼呼地看着叶典,并意识到华飞烟的告诫绝非危言耸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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