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她的郁郁寡欢,喜绿试着哄她开心。
“刚才席面上的女子运气可真好。”
“这话不假,她出身流民营,属最低等的奴,如今提为钱校尉的通房,日后不必受苦。”
两人一言一语,听得秋晚莺心口一窒。
秋晚莺停下脚步,低声喃喃道:“流民营的日子,很苦吗。”
流民营女子从早到晚泡在河边浆洗士兵的衣物鞋子,严寒酷暑皆是如此。
一天一顿饭,吃的都是糟糠。
犯了错,挨鞭子是轻的。
流民营女子生病没有资格请医官。
想从流民营出去只有两条路。
死了,丢进乱葬岗。
走运被将士看上,做个通房。
不是所有流民营女子都可以伺候将士们。
得颜色好,身段佳,清清白白,乖巧听话,好生养的。
比如今日宴席上的流民营女子,全都是管事精挑细选出来的。
秋晚莺听的心惊不已。
要是薛时安不出面,她岂不是落得和那些女子一样的下场。
她接受的教育,男女地位平等,女子也可撑起半边天。
她学到的历史,父系社会统治下,男女相敬如宾,妇女可以弃夫再婚,也可以和离改嫁,清朝除外。
怎书本之外还有另一番光景。
“庶夫人,前面是女支营,快些止步吧。”
两人搀扶她的胳膊,突然,暧昧的,夹杂着痛苦的**声传进三人耳中。
喜红急了:“庶夫人,快些跟婢子们回去吧,侯爷回来见不着您,该不悦了。”
秋晚莺推开她的手,悄悄走到营帐门口。
唰的一下,光着上半身的男人掀开帐帘走出来。
看到三人的刹那,男人扯开嗓子喊道:“哥们快来看啊,来了几个新货。”
“哪呢,哪呢。”
越来越多穿戴不整齐的男人走出营帐。
秋晚莺哆嗦着手脚往后退,却已经来不及了。
男人们将她们三人团团包围,退无可退。
秋晚莺在两姐妹的掩护下退到营帐角落,不经意向左边瞥了一眼,就这么一眼,她大受震撼。
十几个不蔽体的年轻女子双眼空洞躺在草席。
瘦的肋骨清晰可见,身上满是淤痕和鞭痕。
她们不带一丝生机,好似下水道发腐的木头,在阴暗的角落苦熬着,等待解脱。
这些女子,有的才十几岁啊。
本该向阳生长,肆意绽放,可是却碾落成泥,任人践踏。
这哪是人间,分明是地狱。
喜红见局势不对,朝天空放了一支烟花,冲着男人们呵斥道:“瞎了你们的狗眼,这是侯爷新纳的庶夫人,安敢放肆!”
这番话震住了在场的男人几秒钟,但也仅仅是几秒钟。
“胡说八道,庶夫人怎么会踏足女支营!”
喜红拿出令牌:“看清楚了,这是侯府的令牌,我等是奉命伺候庶夫人的贴身侍婢。都滚进去,莫要污了庶夫人的眼!”
两方僵持不下,一众举着火把的亲卫队赶来。
亲卫队队列整齐隔开士兵们,让出一条路。
薛时安脸上乌云密布,浑身散发骇人的低压,背着手,走动不急不缓,气势汹汹,充满威慑力。
众人看到他,齐齐单膝跪地拜道:“见过君侯。”
他看向秋晚莺的目光压迫,森冷怒意道:“扶庶夫人回主帐休息。”
薛时安的出现,吓得秋晚莺出了一身冷汗。
她张张嘴,一时哑然,只能先跟着喜红喜绿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