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看书
天启十五年,大周朝。
辰王府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送入洞房”!
………
夜幕降临,喧闹了一天的辰王府,随着宾客的离开,终于安静下来。
“砰!”
喜房的大门被推开,身穿喜袍的辰王醉醺醺的走进来。
“参见辰王殿下!”屋内婢女与嬷嬷跪下行礼。
“都下去。”辰王蹙眉不耐道。
“这…殿下与王妃尚未饮合笣酒…礼仪还未……”一名老嬷嬷低声说。
“出去!” 辰王愈加不耐。
“是……”
众人退下,辰王恢复清醒的模样,走近喜床,一把掀开盖头。
盖头下的女子轻抬双眸,辰王竟一时屏住呼吸。
身为皇子,自幼在宫中也是见过太多美人,更何况母妃就是国色天香之姿。
此时也不得不承认,此女绝色容颜,倾国倾城,不似凡人。
女子亦看着眼前的男人。
传言辰王貌若星辰,身如松柏,文武双全,乃京城万千少女梦中情郎。
传言倒是不假。
不过,少女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起身行礼,“辰王殿下,安。”
辰王这才从怔愣中醒来,对刚才自己的出神而微恼。
长袖一甩,径自走向暖榻坐下,丝毫不顾自己的王妃还在行礼。然女子径自起身,于床边坐下,低头不语。
辰王诧异的看了一眼。一时屋内安静,两人无语。
“姜雪笙,这桩婚事非我所愿,父皇赐婚逼迫……若是你以后安分守己,本王会给你王妃的尊荣,其余的不要多想!”
“如殿下所言,婚事非你我所愿,陛下赐婚,圣旨难违。雪笙愿与殿下从今往后,互不打扰。”女子清冷的嗓音传来。
辰王望着眼前女子淡漠的眼神,心中划过一丝异样,一时凝语。
赐婚圣旨传来时,自己曾派人调查过。
姜雪笙,年十六,老定北侯与发妻苏静宜之女,母早逝,因体弱送于祖籍安城休养。
直至大婚前,方才接回。
传闻其长于乡下,不通文墨,性情粗鄙……可今日所见,此女子浑身气度清贵脱俗,完胜京中娇养的闺秀。
“王爷,王爷,属下有事禀告。”门外忽然有人急道。
辰王敛下心思,起身开门。
“何事?”
“林三姑娘晚间落水,现高热不止,婢女宝月来王府求殿下去看看……”辰王贴身侍卫墨大低头小声道。
墨大心慌,这洞房花烛夜,本不该打扰殿下与王妃。
然这林三姑娘林若兰,乃是辰王心尖尖上的人……
要死啊,这下得罪王妃了!
“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会落水?”辰王急道。说完一脚踏出房门,欲离开。
“殿下,今个是您的洞房花烛夜,您怎可离去……”余嬷嬷上前忙着阻止。
辰王脚下一顿,回头对雪笙言道:“本王有急事,需出去一趟,王妃先歇息吧!”而后头也不回,急奔而去。
墨大低着头,道了句“王妃赎罪”,忙着去追。
门外婢女嬷嬷面面相觑,这洞房花烛夜,辰王离去,还是为了其他女人。
看来这位新王妃是真不受宠啊!
“都下去吧,芷萝进来。”
贴身大丫鬟芷萝将门外众人悉数遣散,转身进屋,关上房门。
“小姐,这辰王也太过分了,新婚夜竟然为了个狐媚子当众离去!”
“这也太不尊重您,不把咱定北候府放在眼里了!”芷萝红着眼怒道。
“我与辰王并无情意,圣上赐婚,又仓促成亲,不过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罢了。之前不就知道辰王有一心上人,如珠如宝的疼着嘛!”
雪笙起身,坐至铜镜前,阿玉赶忙过去帮着卸下头饰,解开繁琐的婚服。
“我从未打算与辰王夫妻情深,圣上赐婚,为了远在西北的兄长,我只能嫁。然而我不会永远困在这王府后院!
所以辰王心悦谁,亦或纳谁进府,都与我无关!更何况……”雪笙轻抚手中的平安扣,一时思绪万千。
片刻后,她起身去沐浴更衣。
“小姐,您不等辰王了……”
“他今夜不会回来了,弄了这么一出戏,又怎会放他离开!”
“今夜早些休息,明天开始有的是仗要打……”
翌日
芷萝正在给雪笙梳妆,今日要去宫中谢恩。
“果然被小姐说中了,辰王一夜未归。”芷萝愤愤不平的说道。
“现在还未回来?”
芷萝点点头,“奴婢刚去前院打听了,没有呢!”
“阿玉还未到?”雪笙将白玉梅花簪插入发鬓,起身问道。
“主子,阿玉来晚了,还请主子恕罪!”
一身黑衣,束着头发,英气飒飒的女子进屋,单膝跪地回道。
“赶紧起来,”雪笙上前扶起阿玉。
阿玉是她外祖父在她五岁时救回的孤女,比她大一岁,之后一直认其为主。
“主子,药材和粮食,属下都绕道转送去西北了,将军有信让属下交给主子。”阿玉拿出信封递给雪笙。
阿玉口中的将军正是雪笙的同胞兄长,如今的定北侯姜世骁,年二十四。
父亲战死沙场后,大哥承袭侯爵,亦接下镇守西北的大任。
姜世骁自幼跟随父亲征战,文武双全,用兵如神,在军中甚有威望。因而军中多称呼他将军,而非侯爷。
雪笙拿着信,看了数遍,知晓兄长平安,心也安定了许多。
不一会,几位婢女手捧食盒,送来早膳。
“给王妃请安!”领头的粉衣婢女敷衍行礼,语气颇为不屑。
主仆三人看向桌上的早膳。
两个冷硬的白面馒头,一碟青菜,一碗稀粥,还有一碟黑乎乎的疙瘩。
“放肆,这是给王妃的早膳?”芷萝怒斥道。
“哎哟,王妃?呵呵…您起的太晚,府中就这点吃的了!您啊,不吃的话,奴婢就拿去喂旺财了,它可等着呢!”粉衣婢女捂着嘴笑着说。
“啪”
只见阿玉一巴掌下去,粉衣婢女倒在地上,口中流血。
“啊…啊…你这个贱人,竟然敢打我!王妃就是这么管教下人的吗!”粉衣婢女手捂着脸叫道。
“刁奴欺主,以下犯上,打的不对吗?”
“王妃?你算什么王妃!谁不知道殿下连洞房都没入,就走了!还王妃!我呸!”粉衣婢女怒急喊着。
她可是林三姑娘的人,而林三姑娘又是王爷的意中人,迟早是王府的女主人。林三姑娘答应了,待她进府,会让王爷纳自己为侍妾……
“放肆”!芷萝上前脚踩着其胸口。
“阿玉,既然她生了一张不会说话的嘴,就拔了舌头吧。”
阿玉上前,只见寒光一闪,一条血淋淋的舌头落在身后几位婢女的面前。
“啊!啊…”其他人面色惨白,满是惧色,跪成一片,瑟瑟发抖。
“带去后厨,你们一起,重新取了膳食过来。”
不一会,精美丰盛的早膳被端上。
众人看着新王妃的神色,皆是惧怕。
这拔了舌头的婢女可是王爷院中的一等丫鬟啊!
主仆三人用完早膳,在府中人战战兢兢的神情中,行至院外。
辰王府的马车正在候着。
王府管家祁忠上前,吞吞吐吐的说道:“王妃,王爷有事耽搁了,还未回府,奴才已着人去请。劳烦王妃稍等会。”
祁管家是个聪明人,这王妃虽然现在不得王爷宠爱,但这绝色容颜,难保王爷日后不会动心。而且王妃是定北侯府嫡长女,出身高贵,得敬着。
“不必了,本王妃先进宫请安了。”雪笙径自上了马车,阿玉驾着车就出发。
“王…王妃…!”
“这下遭了,哎呦,我的王爷呀!”祁管家急冲冲的进府。
“墨三,快!再去寻王爷,就说王妃已先进宫了!为免陛下发怒,请王爷速速进宫啊!”
墨三直接飞奔而去。
《先婚后爱:京圈权贵夜夜蓄意撩惹姜雪笙谢渊结局+番外小说》精彩片段
天启十五年,大周朝。
辰王府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送入洞房”!
………
夜幕降临,喧闹了一天的辰王府,随着宾客的离开,终于安静下来。
“砰!”
喜房的大门被推开,身穿喜袍的辰王醉醺醺的走进来。
“参见辰王殿下!”屋内婢女与嬷嬷跪下行礼。
“都下去。”辰王蹙眉不耐道。
“这…殿下与王妃尚未饮合笣酒…礼仪还未……”一名老嬷嬷低声说。
“出去!” 辰王愈加不耐。
“是……”
众人退下,辰王恢复清醒的模样,走近喜床,一把掀开盖头。
盖头下的女子轻抬双眸,辰王竟一时屏住呼吸。
身为皇子,自幼在宫中也是见过太多美人,更何况母妃就是国色天香之姿。
此时也不得不承认,此女绝色容颜,倾国倾城,不似凡人。
女子亦看着眼前的男人。
传言辰王貌若星辰,身如松柏,文武双全,乃京城万千少女梦中情郎。
传言倒是不假。
不过,少女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起身行礼,“辰王殿下,安。”
辰王这才从怔愣中醒来,对刚才自己的出神而微恼。
长袖一甩,径自走向暖榻坐下,丝毫不顾自己的王妃还在行礼。然女子径自起身,于床边坐下,低头不语。
辰王诧异的看了一眼。一时屋内安静,两人无语。
“姜雪笙,这桩婚事非我所愿,父皇赐婚逼迫……若是你以后安分守己,本王会给你王妃的尊荣,其余的不要多想!”
“如殿下所言,婚事非你我所愿,陛下赐婚,圣旨难违。雪笙愿与殿下从今往后,互不打扰。”女子清冷的嗓音传来。
辰王望着眼前女子淡漠的眼神,心中划过一丝异样,一时凝语。
赐婚圣旨传来时,自己曾派人调查过。
姜雪笙,年十六,老定北侯与发妻苏静宜之女,母早逝,因体弱送于祖籍安城休养。
直至大婚前,方才接回。
传闻其长于乡下,不通文墨,性情粗鄙……可今日所见,此女子浑身气度清贵脱俗,完胜京中娇养的闺秀。
“王爷,王爷,属下有事禀告。”门外忽然有人急道。
辰王敛下心思,起身开门。
“何事?”
“林三姑娘晚间落水,现高热不止,婢女宝月来王府求殿下去看看……”辰王贴身侍卫墨大低头小声道。
墨大心慌,这洞房花烛夜,本不该打扰殿下与王妃。
然这林三姑娘林若兰,乃是辰王心尖尖上的人……
要死啊,这下得罪王妃了!
“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会落水?”辰王急道。说完一脚踏出房门,欲离开。
“殿下,今个是您的洞房花烛夜,您怎可离去……”余嬷嬷上前忙着阻止。
辰王脚下一顿,回头对雪笙言道:“本王有急事,需出去一趟,王妃先歇息吧!”而后头也不回,急奔而去。
墨大低着头,道了句“王妃赎罪”,忙着去追。
门外婢女嬷嬷面面相觑,这洞房花烛夜,辰王离去,还是为了其他女人。
看来这位新王妃是真不受宠啊!
“都下去吧,芷萝进来。”
贴身大丫鬟芷萝将门外众人悉数遣散,转身进屋,关上房门。
“小姐,这辰王也太过分了,新婚夜竟然为了个狐媚子当众离去!”
“这也太不尊重您,不把咱定北候府放在眼里了!”芷萝红着眼怒道。
“我与辰王并无情意,圣上赐婚,又仓促成亲,不过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罢了。之前不就知道辰王有一心上人,如珠如宝的疼着嘛!”
雪笙起身,坐至铜镜前,阿玉赶忙过去帮着卸下头饰,解开繁琐的婚服。
“我从未打算与辰王夫妻情深,圣上赐婚,为了远在西北的兄长,我只能嫁。然而我不会永远困在这王府后院!
所以辰王心悦谁,亦或纳谁进府,都与我无关!更何况……”雪笙轻抚手中的平安扣,一时思绪万千。
片刻后,她起身去沐浴更衣。
“小姐,您不等辰王了……”
“他今夜不会回来了,弄了这么一出戏,又怎会放他离开!”
“今夜早些休息,明天开始有的是仗要打……”
翌日
芷萝正在给雪笙梳妆,今日要去宫中谢恩。
“果然被小姐说中了,辰王一夜未归。”芷萝愤愤不平的说道。
“现在还未回来?”
芷萝点点头,“奴婢刚去前院打听了,没有呢!”
“阿玉还未到?”雪笙将白玉梅花簪插入发鬓,起身问道。
“主子,阿玉来晚了,还请主子恕罪!”
一身黑衣,束着头发,英气飒飒的女子进屋,单膝跪地回道。
“赶紧起来,”雪笙上前扶起阿玉。
阿玉是她外祖父在她五岁时救回的孤女,比她大一岁,之后一直认其为主。
“主子,药材和粮食,属下都绕道转送去西北了,将军有信让属下交给主子。”阿玉拿出信封递给雪笙。
阿玉口中的将军正是雪笙的同胞兄长,如今的定北侯姜世骁,年二十四。
父亲战死沙场后,大哥承袭侯爵,亦接下镇守西北的大任。
姜世骁自幼跟随父亲征战,文武双全,用兵如神,在军中甚有威望。因而军中多称呼他将军,而非侯爷。
雪笙拿着信,看了数遍,知晓兄长平安,心也安定了许多。
不一会,几位婢女手捧食盒,送来早膳。
“给王妃请安!”领头的粉衣婢女敷衍行礼,语气颇为不屑。
主仆三人看向桌上的早膳。
两个冷硬的白面馒头,一碟青菜,一碗稀粥,还有一碟黑乎乎的疙瘩。
“放肆,这是给王妃的早膳?”芷萝怒斥道。
“哎哟,王妃?呵呵…您起的太晚,府中就这点吃的了!您啊,不吃的话,奴婢就拿去喂旺财了,它可等着呢!”粉衣婢女捂着嘴笑着说。
“啪”
只见阿玉一巴掌下去,粉衣婢女倒在地上,口中流血。
“啊…啊…你这个贱人,竟然敢打我!王妃就是这么管教下人的吗!”粉衣婢女手捂着脸叫道。
“刁奴欺主,以下犯上,打的不对吗?”
“王妃?你算什么王妃!谁不知道殿下连洞房都没入,就走了!还王妃!我呸!”粉衣婢女怒急喊着。
她可是林三姑娘的人,而林三姑娘又是王爷的意中人,迟早是王府的女主人。林三姑娘答应了,待她进府,会让王爷纳自己为侍妾……
“放肆”!芷萝上前脚踩着其胸口。
“阿玉,既然她生了一张不会说话的嘴,就拔了舌头吧。”
阿玉上前,只见寒光一闪,一条血淋淋的舌头落在身后几位婢女的面前。
“啊!啊…”其他人面色惨白,满是惧色,跪成一片,瑟瑟发抖。
“带去后厨,你们一起,重新取了膳食过来。”
不一会,精美丰盛的早膳被端上。
众人看着新王妃的神色,皆是惧怕。
这拔了舌头的婢女可是王爷院中的一等丫鬟啊!
主仆三人用完早膳,在府中人战战兢兢的神情中,行至院外。
辰王府的马车正在候着。
王府管家祁忠上前,吞吞吐吐的说道:“王妃,王爷有事耽搁了,还未回府,奴才已着人去请。劳烦王妃稍等会。”
祁管家是个聪明人,这王妃虽然现在不得王爷宠爱,但这绝色容颜,难保王爷日后不会动心。而且王妃是定北侯府嫡长女,出身高贵,得敬着。
“不必了,本王妃先进宫请安了。”雪笙径自上了马车,阿玉驾着车就出发。
“王…王妃…!”
“这下遭了,哎呦,我的王爷呀!”祁管家急冲冲的进府。
“墨三,快!再去寻王爷,就说王妃已先进宫了!为免陛下发怒,请王爷速速进宫啊!”
墨三直接飞奔而去。
辰王府的马车行至宫门处。
“阿玉,你是江湖中人,不熟宫中规矩,在此等着,芷萝随我进宫。”
“是,主子。”
下了马车,宫内的软轿已在等候。
“参见辰王妃,太后命奴才在此,请辰王和王妃到寿安宫。”
“辰王殿下呢…”老太监伸头看看。
“辰王有要事在身,令本王妃先进宫请安。”
“这…”
“劳烦公公,走吧。”雪笙上轿,芷萝随侍轿旁。
寿安宫
太后,皇帝,安贵妃,几位主要嫔妃,皇子公主悉数到场。
“启禀陛下,太后,辰王妃到了…”
“传”!
雪笙款款走入殿中。
她的出现,让整个殿中都变得黯然失色。众人不禁屏息凝神,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停滞了。
“臣女拜见皇上,拜见太后。”俯身行礼,仪态万千。
“好孩子,快起来,”太后一看见这美貌的小姑娘,顿时心生欣喜。
安贵妃心里莫名发慌,瑾儿呢?
“辰王妃,为何只有你一人,辰王呢?”启帝蹙眉问道。
雪笙上前福礼,“启禀陛下,辰王说有要事,稍晚些进宫……臣女怕耽误给皇上太后请安,遂先行进宫。”
启帝朝首领太监赵德海看了一眼。
赵总管急忙上前,俯身在启帝耳边说了几句话。
“混账东西,赵德海,马上去把辰王给朕绑进来!”
“陛下,怎么回事?瑾儿他肯定是有急事,才会误了进宫,陛下息怒!”安贵妃忙跪地求情。
“辰王妃,你为何不在一旁劝阻,让辰王误了事!”安贵妃把矛头对准了自己的儿媳。
“你还好意思怪辰王妃!那逆子新婚夜跑到礼部尚书府待了一整夜!现在京城都传遍了!”皇帝气急。
众人目光集聚雪笙身上,有同情,有看笑话。
“怎么会!”安贵妃顿时傻眼。
“父皇息怒,五弟不是没有礼数之人,定是发生了什么事!”瑞王萧承禹跪地回道。
瑞王,萧承禹,启帝第二子,与辰王同胞。
“这谁不知道,辰王心仪礼部尚书府那庶出的三姑娘!只是没想到,辰王竟大婚夜,让王妃独守空房,跑到礼部尚书府…也太不把礼仪尊卑放眼里了!”
淑妃挑眉笑着说,她可与安贵妃一直不和。
“辰王殿下到!”
辰王急匆匆的进入殿中,穿着一身白色锦袍,身姿修长,但面色憔悴,可见确实一夜未眠。
“儿臣给父皇请安,给皇祖母请安”
“啪”
一杯茶盏扔在辰王头上,额头立马渗出血,茶渍随着脸庞流到身上,狼狈不堪。
“瑾儿!”
“陛下息怒,饶了瑾儿吧…”安贵妃泪雨涟涟。
“皇上息怒…”众人一时跪地一片。
“都起来!”
“辰王,你自个说,昨夜你去哪了!”皇上端起新的茶盏,缓慢说道。
辰王睨了一眼雪笙。
“你还敢瞪辰王妃!她什么都没说!现在京城都传遍了,你!辰王!新婚夜让新婚王妃独守空房,去尚书府过了一夜!”
辰王顿时傻眼,心里终于发慌。
昨夜的事,是王府内院的事,他已下令不可外传,怎么会…
“启禀父皇,昨夜若兰…落了水,高热不止,情况危险,她是儿臣的救命恩人,儿臣不能不管!一时情急,才离开王府。
儿臣与若兰清清白白,求父皇明鉴!”辰王伏地说道。
“生病了找大夫啊,难不成辰王会治病…”淑妃补刀。
“陛下,瑾儿是一时糊涂啊,瑾儿重情,求陛下看在臣妾的情分上,饶了瑾儿吧…”
安贵妃虽年过四十,但保养的极好,如同二十多岁,风姿绰约,更有韵味。
“安贵妃 你先起来…”
“皇帝,这件事受委屈的是辰王妃”太后及时打断。
“好孩子,委屈你了,那林三姑娘,你想怎么办,哀家给你做主!”
太后沉浸后宫多年,这些手段自然瞒不过她的眼睛。
看来是有些人着急进王府,而铤而走险了。
“皇祖母,不关若兰的事,是孙儿…”辰王慌忙说道。
“你给朕闭嘴!”启帝瞪了辰王一眼。
瑞王忙捂住辰王的嘴,就怕这个弟弟再说什么胡话。
“多谢太后关爱!承蒙陛下赐婚,雪笙嫁入辰王府。然辰王殿下与林三小姐早已情投意合,两心相悦。
雪笙不愿做棒打鸳鸯之人,何况如今殿下与林三小姐的事传的沸沸扬扬。
为今之计,只有让殿下纳了林三小姐进府,才能平息悠悠众口。
皇家颜面为重,还请太后皇上应允。”雪笙淡笑着说。
辰王忽的转头看向自己的王妃,目光诧异。
其他人也在议论纷纷,哪有新婚妻子主动给夫君纳妾,还那么高兴,纳的还是夫君的心上人…
“可是你与辰王刚刚成婚,辰王就忙着纳妾…
这恐怕会伤了你的颜面,更寒了定北侯的心啊…”启帝摇头说道。
雪笙跪下,言辞真切,:“皇上,为了殿下名声和皇家颜面,还请皇上与太后应允。”
太后亲自扶起,怜惜的看着眼前的姑娘。
“你既已嫁入皇家,应称呼皇上为父皇, 哀家为皇祖母…此事就这么办吧!
皇帝,就将那林三姑娘指给辰王为侍妾。”
“好,就依母后之言!”
“父皇,皇祖母,若兰已记在嫡母名下,也算是嫡女…之前父皇答应,待儿臣成婚,让她为儿臣侧妃…”
“滚出去!”启帝一脚踹开这个不成器的儿子。
“安贵妃,把辰王带回去,好好教教这个逆子!”
安贵妃离开,瑞王拖着辰王跟着退下。
随着众人离开,太后留下雪笙,又说了好一会的话,赏赐了诸多东西。
昭华宫
“母妃,若兰于儿臣有救命之恩,儿臣怎能让她为侍妾?”
宫女在一旁给辰王包扎额头伤口。
“你糊涂,新婚夜,你就算再怎么不喜,也不能如此不顾自己王妃的颜面,让她独守空房不说,还去陪了其他女人一宿!”
安贵妃气的脸色通红,喝了几口茶水才顺气些。
“怎么就那么巧,新婚夜落水?高热?一派狐媚子的伎俩!”安贵妃不屑道。
“母妃,若兰真的病的很重,她不会拿命开玩笑的…”
“此事到此为止,让她为侍妾已是最好的结果,若是你再闹,等待她的或许就是一杯鸩酒或一尺白绫!”
“五弟,你以后对王妃尊重些,她毕竟是父皇亲赐的,而且她的兄长,新任定北侯掌管三十万大军,镇守西北,劳苦功高!”瑞王在一旁劝解。
“那姜雪笙也不是好相与的,不声不响让我儿吃了个大亏,你以后上点心!”安贵妃看着自己的幼子,是又心疼又心烦。
辰王府
“小姐,你把那狐媚子纳进府,不是碍您眼吗”芷萝不解的问道。
“辰王早晚会纳她进府 ,而且一直在为她谋求侧妃之位,甚至王妃!
既如此,我就让她以最低等的侍妾名份进府,而且永远待在这个位置上。”
雪笙手中握着那枚平安扣,望着窗外,都进府吧…人越多越好,人多了,她才好从这笼中飞走。
“参见王爷!”
辰王一把推开房门,看着眼前女子,面色不虞。
雪笙抬眸,轻言一句:“辰王殿下,安”。然则坐于榻上,连身都未起。
“本王昨夜原以为你知书达礼,温柔善良,没想到被你装模作样的给骗了!
果真是一个心肠狠毒,诡计多端的的女人!”
辰王板着脸 ,轻昂着头,让自己看起来更理直气壮些。
“哦?心肠狠毒?诡计多端?怎么说,烦请殿下言明!”雪笙端起茶盏,轻拂茶末。
辰王看着眼前女子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再看着自己的狼狈不堪,若兰知晓自己为妾的伤心,以及府中被拔舌头的侍女…
一时怒气上头,上前猛的夺走雪笙手中茶盏,摔在地上。
“啪”的一声,门外婢女侍卫跪下一地。
“小姐”芷萝欲上前,墨二赶紧拦住。
阿玉已准备拔剑,墨大亦上前阻拦。
雪笙抬头看向阿玉,说道:“你们先出去,把门关上,让所有人退出栖梧院。”
“都滚出去,没有本王吩咐,不准进来!”辰王也怒吼。
阿玉关上房门,与雪笙对视一眼,带着芷萝守在院外。
墨大墨二也带着侍卫婢女退出栖梧院。
“殿下不会一怒之下 伤了王妃吧…”墨二担心的问道。
“应该不会,殿下是君子,绝不会对女人动手,应该不会的…”墨大也有些担心辰王失去理智。
阿玉侧头瞥了他们一眼,呵,不知道谁伤谁呢…
辰王看着地上的狼藉,有些心虚。
本来自己昨夜离去,让王妃独守空房,是他不对,本想着今日好生解释一下。
没想到这个女人自己独自入宫,摆了他一道。不仅让他被父皇训斥,颜面尽失,还将若兰一把按在侍妾的位份上。
刚进府,又听人禀报,王妃嚣张跋扈,手段狠毒,只因早膳不合,婢女礼数不周,就拔人舌头!
辰王自幼在宫中见多了后宫嫔妃的恶毒手段,也深受其害过。
因此他一直喜欢温柔善良如莲花一般出淤泥而不染的女子,最不喜欢的就是嚣张跋扈之人。
雪笙看着地上碎裂的茶盏,理了一下衣袖,站起身来。走到桌边,又倒了一杯茶。
“本王在和你说话,你……”
“啪!”
茶盏砸在辰王的额头伤口处,又落于地面碎裂。
茶渍混着血液沿着脸庞流入领口,更显的眼前男子狼狈。
辰王一时懵了,他又被砸了?还是自己王妃砸的?疼痛让他慢慢回神,脸色漆黑,眼神冰冷。
“你找死 !竟敢砸本王!”辰王怒吼。
“辰王殿下不是喜欢砸东西嘛!我在教您正确的方法。”雪笙拿着手帕轻擦手指,眼都不抬一下。
“放肆!不知死活的东西!”辰王大步上前,伸手欲掐住女子纤细的脖颈。
雪笙抬手扣住辰王的手腕,按了一下,辰王只觉整只手臂酥麻,一点力气都没有。
“你做了什么,本王的手怎么了?”辰王大惊。
“没事,您可是辰王,我能耐您如何,只是麻穴而已,不必紧张。”雪笙重新坐于暖榻,笑意盈盈的说着。
“你果然是装的,你这个毒妇!”
雪笙冷笑一声,“本来我也想与辰王殿下和睦相处,做一对表面相对如宾的夫妻。然殿下新婚夜独会佳人,直打了我与定北侯府的脸面。您还真当我姜雪笙这般好脾气!”
“你这毒妇,就不怕本王休了你!”
“当真?那太好了,麻烦王爷现在就写休书吧!”雪笙这次是真的笑了。
“本…本王……”辰王一时语塞。
“呵!您能休得了我吗?您敢休吗?别忘了,这桩婚事是您母妃千方百计求来的!只要我定北侯府在一天,您就得好好的待着我!
毕竟这桩婚事是贵妃娘娘为瑞王所求,而不是您!”雪笙一语扯掉赐婚的遮羞布。
辰王顿时安静下来。是的,母妃一直在为兄长瑞王筹谋太子之位。
皇后谢婉清出身镇国公府,育有皇长子萧承渊,年二十三,皇长女萧景懿。
启帝登基即立皇长子为太子,然太子三年前中毒,身体孱弱,双腿更是不良于行。两年前去往青州行宫养病,皇后一心礼佛,不再主理六宫事。
淑妃出身将府,育有皇三子,翊王萧承桓,年二十二;二公主萧景瑜。
翊王又娶了吏部尚书嫡长女,可谓是太子最有力争夺者。
德妃出身太尉府,育有皇四子,景王萧承宣,年二十一。去年迎娶骁骑营统领之女,实力不容小觑。
安贵妃出身太傅府,与当时还是太子的启帝青梅竹马。但太傅离世,府中再无能人,只有兄长继承空有虚名的安国公府。
育有皇二子,瑞王萧承禹,年二十二,三年前迎娶安家长女,安贵妃亲侄女安舒瑶;
皇五子,辰王萧承瑾,年二十;皇三女萧景欣。
太子虽至今没有被废,但废人之身本无继位可能,又传言太子大限将至,因此夺嫡之争愈演愈烈。
兄长已娶安家女为正妃,定北侯府嫡长女绝不可能为侧妃。
母妃才求得这桩赐婚,只不过辰王一直以圣旨难违为由,妄想遮住这难言的目的。
今日被姜雪笙一语揭开,仿佛打了辰王一记耳光。
她说的对,他不能休,不敢休,只能敬着她!
“辰王殿下,从今往后,您和您的爱妾远离我栖梧院,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我在府中过的舒心,自会与您在宫中扮演相敬如宾的和睦夫妻。
您放心,我对您没有任何想法,现在,以后都绝不会有!”
雪笙淡漠的语气和不屑的眼神 ,让辰王气急,他哪里差了,她凭什么看不上他!
然而现在他说不过她,打…又不能打女人。
“你会武?”辰王问道。
“略懂一点。”
“……”
“那婢女犯了何罪,要受拔舌之刑?”辰王用袖子擦了一下脸上血迹。
“以下犯上,不敬主母。更重要的是,她是眼线,把我栖梧院的一举一动都报给她的主子。
对于叛徒,细作,拔舌只是个教训,若在军中,应五马分尸。”
雪笙起身,走向房门,侧身对辰王说道:“回去好好管教一下您的爱妾,再有下次,送去的就是尸体!”
“她…”辰王语塞,那侍女好像真是若兰来王府时提拔到他院子的。
房门打开。
“来人…”
众人赶紧来到院中。
“辰王额上伤口裂开了,速带王爷前包扎。”雪笙侧身,狼狈的辰王踏出房门。
“殿…殿下,您的伤?”墨大吓的语无伦次。
“没事,刚才不小心裂开了…”辰王紧抿薄唇咬牙切齿的说道。
“以后好好伺候王妃,再有不敬者,本王定当严惩!”
辰王带着侍卫离开,院中婢女奴仆战战兢兢。
昨夜殿下还为了林姑娘弃王妃而去,今日就为王妃出头…
“小姐,你没事吧?刚才辰王发了那么大的火。”芷萝赶紧让人进来收拾。
待人都退下后,雪笙笑着说道:“放心吧,他还不敢把我怎么样。
以后在人前,还是叫我王妃吧,免得又被人做文章。”
“是。”
礼部尚书府
“小姐,宫中来人说,三日后,小姐入辰王府…”宝月小心翼翼的说道。
“呵呵,三日后,一顶小轿从后门抬入?”林若兰眼眶通红,面色憔悴。
昨日辰王大婚,她怕辰王与王妃洞房,于是假装意外落水,而后服用药物,才起高热。甚至买通看诊的大夫,将她的病情说的甚是严重。
终于等来了辰王,但辰王看她高热退下就欲离开。
为了留住辰王整夜,她让宝月在大夫熬的药里又下了一次药,高热反复,虽然身体受损,但是终于留下了辰王。
今天一大早,她就让人把传言放出去。
新婚夜,辰王为了她,让王妃独守空房,陪了她一整夜。
这不仅可以让那个女人颜面尽失,还可以让她与辰王的事作实。
辰王因着救命之恩,一直待她很好,在她提出想嫁给他,逃离这尚书府时,他犹豫片刻,终于答应。
庶女的出身太低,辰王让她记入嫡母名下,成为礼部尚书府的嫡次女。
辰王答应,会想办法娶她为王妃的。纵使后来皇上赐婚,辰王也告诉她,待王妃入门,便迎她为侧妃。
所以她才会在辰王新婚夜,用一出苦肉计,让辰王无法与王妃洞房。
她想着,纵使为侧妃,只要牢牢抓住辰王的心,早日诞下辰王长子,何愁没有机会除去那个碍事的女人,成为辰王妃。
可是为何事情会变成这样?为何会由侧妃变成侍妾?
林若兰靠在床头,面色苍白,哭红了双眼。
圣旨来后,府中她的嫡姐庶妹,无一不在笑话她。嘲笑她费尽心机成为嫡女,依然是个低等的侍妾,甚至连个庶妃都不是!
两日后
雪笙带着芷萝与阿玉来到府门,辰王已在此等候。
一袭白色锦袍衬的辰王愈加俊美挺拔。听见动静,辰王回头望去。
雪笙今日身穿一件华丽的紫衣,颜色鲜亮而又不失庄重,将她的美貌映衬得更加动人。她的身形玲珑有致,腰肢纤细,紫衣的裙摆随着她的步伐飘动,仿佛一朵盛开的花朵。
“辰王殿下,安。”
“参见王妃,王妃万安。”
行礼声唤回发呆的辰王,他轻咳一声。
“多谢王爷陪同回门,”雪笙浅笑安然。
“本王说过,会给予你王妃应有的尊荣体面。”辰王面色无异,耳根却有些泛红。
辰王扶着王妃上了马车,二人真仿佛是一对恩爱夫妻,就好像前两日的不愉快如梦一场。
进了马车,雪笙立马收起笑意,端坐一旁。
辰王只觉这女子的变脸速度也太快了,刚才还笑意盈盈,现在又如雪莲般清冷。
“过去的事,咱们就算两清了。我新婚夜离去是不对,你也砸了我。以后咱俩和睦相处,行不?”辰王眼神飘忽不定,开口说道。
雪笙望着辰王的眼睛,平静的开口,:“辰王殿下这话还是等林侍妾进门后再说吧。只要您礼待于我,我自然愿意与您和睦相处。”
“若兰…她…她曾经救过我…
而且她是个温柔善良的人,一定会尊敬你,与你好好相处的。
我对她…不是…”辰王皱着眉头不知该怎么说。
“您与林姑娘的事,我不感兴趣。”雪笙出言打断。
“只要您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就行,互不干涉,互不打扰”
“哦…”辰王闭嘴。
定北候府
一大早,定北候夫人白氏就携府中众人在门口等候辰王夫妇回门。
“娘亲,快看,姑姑回来了。”姜时宴高兴的叫道。
辰王府的马车缓缓停下。长身玉立的俊美男子下来,掀开车帘,扶着貌美的女子下车。
“参见辰王,辰王妃。”定北侯府众人齐齐行礼。
“免礼,请起。”
“大嫂”
雪笙扶起大嫂,又把才四岁的小侄儿姜时宴抱在怀里,众人一起入府。
白氏,白宁馨,五品侍郎之女,五年前嫁给尚是定北侯世子的姜世骁。
姜时宴,二人长子,年四岁。
雪笙还是三年前父亲去世时,见得大嫂与侄儿。
“大嫂一人操持侯府,又要照顾宴儿,辛苦了。”雪笙抱着侄儿坐于堂中。
对于这位大嫂,雪笙不太了解,只知五年前,大哥回京述职时,仓促娶了未曾谋面的白家女。
那时,雪笙与父亲都未能赶回,还是兄长书信告知。二人婚后不到三月,大哥就返回西北。
后来才得知,是大嫂意外落水,大哥顺手救了她。白府却以二人众目睽睽下有了肌肤之亲,白氏女名声受损为由,逼迫大哥娶妻。
纵使大哥百般解释,但白氏轻生的举动却让他有口难言。
定北侯府手握重兵,镇守西北,皇上不愿让定北侯府势力增大,而白府门第低,无实权,是再好不过的姻亲之选。
于是皇上做主,下旨将白氏长女赐给定北侯世子为世子妃。
“不辛苦,侯爷在边关才是真的辛苦。阿笙,你的身体可好些了?”白氏问道。
“好多了,多谢大嫂关心。”
“姑姑,爹爹什么时候回来啊?宴儿好想爹爹。”小孩儿撒娇的问。
“快了,今年年节就该回来了。”雪笙捏了一下宴儿白嫩的脸,笑着回答。
雪笙大婚时,定北侯欲回京,但大梁在边关蠢蠢欲动,只能作罢。
而后写来书信,说今年年节已被恩准回京述职,算起来,还有两个多月。
“侯爷原来有书信给阿笙啊…”白氏眼神黯然。
三年了,她寄过好多封家书,侯爷只在几月前回了一封,还是让她准备阿笙的嫁妆,无一字一语提及她…
“西北战事繁忙,大哥也只在我成婚前书信一封,再过两月,大嫂就能与大哥团聚了。”
“我知道…”
“我听说了那日新婚夜的事,阿笙,待侯爷回京,定会为你做主。
还有辰王明日纳妾,你若难过说与我听,不要憋在心里…”
“大嫂放心,我没事,那日的事情已经过去,至于纳妾,是我主动替王爷纳的”
“啊?……这?”白氏一时语塞。
不一会,宴儿被嬷嬷抱着去休息,白氏去准备午膳。
雪笙正在花园里走着,辰王脸色有异的走过来,神色纠结。
“王爷有事?”
“那个,我…我有事可能需要离开一会…晚些我来接你。”辰王目光闪烁,小声说道。
“林姑娘又出什么事了?
“啊?你…你怎么知道?”
雪笙平静的看着辰王。
辰王避开她的视线,小声解释道:“那个…婢女来报,说是身体不适…昏倒了。”
“王爷是大夫?会治病疗伤?”
“不…不会……”
“那不就行了,伤了找大夫。今日不管是什么事,就算林姑娘只剩一口气,王爷也必须在定北侯府待着!
否则,我保证 明日抬进辰王府的只会是具尸体。”
“你…”辰王脸色微变。
“放心,我不会对她做什么。但是宫中若知道了…不知皇上,太后,甚至贵妃娘娘,会怎么做?
您的这位心上人还真是够蠢的…”
辰王静下心来,细想一番,确实如此。若是他在今天回门之日再度弃王妃而去,恐怕连母妃都要赐死若兰…
“墨大,你去告诉…”
“阿玉,去府门口,赏林侍妾的婢女十个耳光,就说她扰了辰王安静。
然后再赏十两银子给她,去给林侍妾找大夫。”说完转身离去。
“是!”阿玉瞪了墨大一眼。
“殿下…这?”墨大心慌。
“你去,给若兰请个大夫,再去给林尚书递句话,让他看着点府里的人…”辰王一时也是心烦气躁。
今日在马车上,刚说过与王妃和睦相处,又发生这样的事…看着姜雪笙冷漠的眉眼,辰王只觉心里堵的慌。
礼部尚书府
“她让人打的你?王爷呢?王爷怎么没来?”林若兰不敢相信,这是第一次听说她生病,辰王没有来。
“王爷只让墨大侍卫出来,说给您请了大夫…
那个侍女还说,让奴婢转告小姐…安…安分些。”
“啪”又一个药碗被打翻。
“姜雪笙,欺人太甚!王爷怎能看她如此欺辱我。
看到那贱人没有,长的如何?”
“没有,奴婢根本没能进入定北侯府…”
“没用的东西!”林若兰掐着宝月的手臂恶狠狠的吼道。
“小姐,辰王应该也是有苦衷的,听说上次的事已让王爷受到宫中斥责,所以这次回门之日,王爷才不好离开…
明天您就要入辰王府了,到时只要您能获得王爷的专宠,早日诞下长子,还怕一个不受宠的王妃?”
林若兰冷静下来,脸色阴沉的说道:“不错!我一定要生下王爷的长子!”
只要她有身孕,王爷一定会为她请封侧妃……
辰王府 栖梧院
雪笙解开披风,回头对辰王说,:“今日多谢王爷,陪我演这一出戏,王爷早些回去休息吧。”
“回…回去休息…回哪?”辰王不解问道。
“自然是王爷自己的院子啊…”
“栖梧院是王妃的主院,本王以后都住在这。
昨晚让你独守空房,是本王…是我不对,今夜给你补上…”辰王越说声音越小。
“补上什么?”雪笙坐于铜镜前卸下头上步摇朱翠。
“洞…洞房…花…花烛夜。”辰王眼神飘忽,耳尖通红。
雪笙手顿了一下,忽而轻笑起来。
“王爷,似乎忘了,明日您的心上人,林姑娘就要入府了…”雪笙笑着看向镜中的辰王。
“没…没忘,这和我们今晚有什么关系”辰王抿紧薄唇,不明白好好的提起别人干嘛。
“所以,王爷是想今夜明晚,连着洞房,夜夜做新郎…”
“你…你是个姑娘家,怎么说的这般孟浪!”辰王脸色爆红,支支吾吾的说道。
雪笙觉得好笑,听说宫中皇子出宫建府时,都会安排人事宫女,不过辰王府好像是没有听说有通房侍妾…
“王爷,不知府内您的人事宫女在哪,有名分吗?”雪笙想到就问出口。
“那个…出宫时,母妃赏赐了两人,我没碰过她们,只安排在书房做婢女,自然不需要名分…
我不是沉迷女色之人…自然不会什么人都碰。”辰王说完,看了雪笙一眼,又赶忙转过去。
“哦…王爷果然是对林姑娘情深意重…能为她守身如玉至此,确实难得。”雪笙站起来,走向辰王。
“所以,王爷应该继续守下去,毕竟明晚林姑娘就要入府 ,王爷也能抱得美人归了”
“不是,我…我没有!
你是我明媒正娶的王妃,我说过会给你王妃的体面…”辰王急忙解释道。
他待若兰是不同,毕竟若兰救过他的命,他答应会护她一世周全。
在她提出想嫁给自己,逃离那个对她不好的尚书府时,他犹豫片刻,就答应了。
这些年他接触的女子不多,多如皇妹景欣那般娇气跋扈。
若兰救了他后,他为报救命之恩,与她相熟,才发现她是一位温柔善良的姑娘。
反正总要娶妻生子,既然她想嫁,娶她入府又能庇护她,他想了一下,就答应她了。
母妃嫌弃她庶女出身,他帮她成为嫡女,想着就算不能让她成为王妃,侧妃总是可以的。
到时娶一位温柔可人的王妃,也不会难为她。
可是一切变数都从眼前的女子身上开始。
“辰王殿下,是否是贵妃娘娘要求您宿在栖梧院?”
“是,是母妃说的…但是…”
“王爷不必勉强自己,贵妃那,我自会有解释。您早些回去歇息吧。”
辰王也是被安贵妃宠着长大的,本就心高气傲,自个王妃三番两次赶自己走,一时也觉得气恼。
“本王还有事情要忙,先回书房了!”转身大步离去。
当夜
辰王辗转难眠,不仅没有毫纳妾的欣喜,反而有点心慌意乱,总觉得明日若兰一旦入府,他和王妃之间将愈行愈远…
翌日
辰王府冷冷清清,丝毫看不出要办喜事的样子。
书房
“王妃在干什么?”辰王黑着脸,坐于书房的暖榻上。
“王妃?王妃在栖梧院呢。”墨大挠挠头,不明白王爷怎的忽然提起王妃。
“你…本王是问,王妃在栖梧院做什么?”辰王一直觉得墨大头脑缺点什么。
“启禀王爷,王妃在屋内一直没有出门。
府中婢女只能在外院打扫,王妃甚少让她们进内室。”墨二回道。
“哦……”
“王爷,今个是林三姑娘入府的日子,宫中不让大办,王府内需不需要布置一番?”墨大问道。
“不必了…”辰王手上拿着兵书,却一个字也看不下去。
“你们说,本王让若兰进府,是不是做错了…”
“啊?王爷您不是一直喜欢林三姑娘吗?又是让她成为嫡女又是求皇上娘娘赐婚?怎么这会…”墨大睁大眼睛问道。
“王爷,圣旨已下,林三姑娘就要入府了…”墨二提醒着。
不管错没错,人是王爷求回来的…
辰王浑身一僵,放下手中的兵书,摩挲着大拇指的玉扳指。
是啊,他在乱想些什么呢?这不都是自己一直所求的吗…
一顶粉色小轿从礼部尚书府的侧门抬出,来到辰王府侧门。
“小姐,辰王府到了。”
“王爷呢?”
“给林夫人请安,请夫人入府。”祁忠言道。
“王爷呢?我等王爷过来。”林若兰柔弱的说道。
“这…”祁忠语塞,一般侍妾入府直接抬进去就算了。
可这毕竟是王爷的心上人…
“老奴这就去请王爷。”祁忠立马赶去书房。
“王爷,林夫人已到府门,请王爷过去。”祁忠气喘吁吁的回禀。
辰王沉默片刻,说道:“先抬进来,本王去请王妃。”
“可林夫人不肯进门,说要等王爷过去…
且早上王妃身边的芷萝姑娘过来,说,王妃有话,今个是王爷和林夫人大喜之日,敬茶礼就免了,明儿再说。”
辰王静默片刻,是啊,大喜之日,可为何心里空荡荡的。
罢了,若兰毕竟是救命恩人,以侍妾入府本就委屈…
辰王起身,来到王府侧门。
“参见王爷。”众人行礼。
“王爷,您来了…咳…咳…”林若兰扶着宝月的手从轿中走出。
一身粉色嫁衣,身姿纤细,如弱柳扶风,慢慢走到辰王面前。
忽然身体一晃,朝辰王怀中倒去。
辰王伸手揽住纤腰,看向怀中女子,身虚体弱,气喘吁吁,仿佛站都站不稳。
“王爷…若兰身体未愈,失礼了,请王爷见谅…”
嗓音虚弱中又带了点娇气,真真是我见犹怜。
那个女人从不会这样说话,总是那么清冷或是淡漠…
辰王一僵,怎的这时候又想到了那个冷心的女人!
“王爷…”林若兰发现辰王的怔愣,一时心慌。
辰王深呼一口气,弯腰横抱起林若兰,跨步进入王府。
林若兰双手勾住辰王的脖颈,将头埋在辰王的胸口,一副害羞的模样,盖头下唇角勾起。
王府众人看到这一幕,不由感叹这林夫人不愧是王爷的心上人啊!
虽然只是侍妾,但是只要王爷宠爱,他日诞下一子半女,何愁将来的尊荣富贵啊!
兰溪院
辰王将林若兰轻放在床边,顿了一下,伸手揭开粉色盖头。
林若兰害羞的看了一眼辰王,又低下头,柔声的喊了一下:“王爷…”。
辰王看着眼前的女子,林若兰没有姜雪笙那般明艳大气的绝色容颜,更没有那种华贵优雅的气度。
但是她一双细眉,水汪汪的杏眼,身姿纤细,话语轻柔,总给人一种我见犹怜的柔弱,能激起男人心中的保护欲。
“王爷,宫中来人,贵妃娘娘请您现在进宫。”墨大忽然来报。
“好,本王马上就去。
若兰,你先吃点东西,休息会,本来有事先进宫一趟。”说完转身大步离去。
“宝月,你说,这个时候安贵妃为何让王爷进宫?”林若兰心里有些紧张。
自己由侧妃变成侍妾,今日进门,王府内一点布置都没有,没有一个宾客上门…
这和自己想象中入辰王府完全不一样。
“小姐,放心,今个是王爷和小姐的大喜之日,说不定是贵妃娘娘有赏赐,才让王爷进宫的呢。”宝月说道。
林若兰这才心安一点,按理说,安贵妃应该喜欢自己的。
这些年,她也算是京城有名的才女,且乐善好施,连三公主都对她亲近有加。
“王爷也是疼小姐的,不仅抱着小姐入府,而且今日都没见王妃出来,刚才祁管家说今日免了敬茶礼。
定是王爷疼惜小姐,才下的令。”宝月哄着林若兰。
“是呀,有王爷的宠爱就够了!”林若兰终于笑了。
昭华宫
“母妃,这是何意?”辰王看着手中的瓷瓶。
“这是避子药,你和林若兰同房后,让她吃下去。”
“母妃…这…”辰王不解。
母妃一直期盼孙儿,二哥和二嫂成婚三年,去年才得一女。
安贵妃喝了口茶,说道:“定北侯年底就要回京了,所以你和王妃未有嫡子前,一个侍妾不应该有子嗣。”
辰王一时沉默,嫡子,自个王妃连留宿都不让…
“瑾儿,你可以宠林氏,但不能不顾王妃颜面。你父皇和皇祖母最不喜宠妾灭妻。这些年,你父皇就算再宠母妃,也从不允许母妃越过皇后,对皇后更是礼敬有加。
如今皇后一心礼佛,六宫事暂由母妃打理,可风印永远都在长乐宫。”安贵妃脸色不悦的说道。
当年太后身为皇后,因着先皇宠爱舒贵妃,太后和皇上母子没少受责难。
因而就算她与皇上青梅竹马,感情甚好,尚是太子的皇上因形势娶了谢婉清后,纳她为良娣,就一直被谢婉清压着。
东宫时,也是待太子妃平安生下嫡长子后,她才被允许生下瑞王。
“儿臣知道了…”
辰王离开后,还未走至宫门口,遇到了三公主。
“五哥,本来今日是你和若兰姐姐大喜之日,我想去的,但是母妃竟然让我出宫!”
三公主,萧景欣,年十四。
“五哥 ,你带我出宫吧!
若兰姐姐以侍妾身份入府,肯定受委屈了,我要去给她撑腰,免得坏女人又欺负她!”
“坏女人?景欣你说谁呢?”
“当然是姜雪笙了,要不是她,若兰姐姐就是辰王妃了!”三公主生气的说道。
辰王脸色漆黑,怒斥道:“闭嘴!姜雪笙是父皇赐婚,本王明媒正娶的王妃,你应该叫她五嫂!你将及第,该找驸马了,怎的还这般没规矩!”
“五哥,你训我?你为了那个女人训我?没想到五哥你也是这么薄情寡义的人,肯定是看那女人长的美,就忘了若兰姐姐!”三公主眼睛通红的吼道,然后飞奔而去。
辰王气急,景欣自小被他和二哥娇惯着,性子竟这般没规矩。
夜幕降临
“小姐,太后和安贵妃都派人送来了东西。”芷萝一边整理一边说。
“都送去库房吧。”雪笙面前一堆瓶瓶罐罐,低头在忙着。
雪笙将调制好的药丸装进瓶子里,对阿玉说:“明日你将这些药送去宁安堂,让他们连同药材一起送去西北。”
“是!主子。”
“侯爷在西北记挂着小姐,小姐在京城何尝不是为侯爷的安危日日挂心。”芷萝自小陪着雪笙长大,知道兄妹二人感情多好。
雪笙名义上在安城休养,可是大多时间都在西北,陪着父亲和兄长。
“对了,小姐,辰王进宫了。
你不知道,那狐媚子进府时,有多气人,竟是辰王抱着进来的!”芷萝皱着眉头骂道。
“好了,抱着也好,背着也罢,只要不来烦我,都无所谓。”雪笙起身,走向窗前。
天气越来越冷了,不知道京城的冬天什么时候才会下雪。
书房
“王爷,兰溪院的人已经第三次来请了…”墨大低着头禀报。
王爷从宫中回来一直坐在书房,连晚膳都没用。
“栖梧院那边,一直没有人过来吗?”
“没有,王妃既然说免了今日的敬茶礼,应该就不会有其他事了…”墨大有点看不懂自家王爷了。
新婚夜听说林姑娘落水,丝毫不顾王妃的颜面,去尚书府。
今日林姑娘进府,王爷又一直在问问王妃…
辰王叹了一口气,自己在等什么呢?难不成在等姜雪笙?
那个女人巴不得把自己往兰溪院推。
辰王起身,慢慢的往兰溪院走去。
“参见王爷。”
“都下去吧…”
“王爷,怎的忙到这么晚,天气寒凉,您要顾着自个的身体。”林若兰忙上前给辰王解开披风。
辰王后退一步,顺手解下。
林若兰的手僵在半空,眼眶微红的看着辰王。
“你身体不好,不要乱动,躺下歇着吧。”
林若兰这才露出笑颜,娇笑着说道:“王爷送的药非常有效,若兰的身体好多了,不碍事的。”
“嗯,天色不早了,你先歇息吧…本王还有事,明日再来看你。”说完转身欲走。
林若兰上前抓住辰王手臂,不可思议的看着辰王。
“王爷,今夜是若兰进府的日子,王爷要留若兰一人?”
林若兰此时是真的心慌了,辰王好像对她冷淡了好多。
辰王看着眼前女子微红的眼眶,雾蒙蒙的双眼,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身子尚未大好…”
“若兰的身子已无大碍,今夜是若兰进府的日子,王爷若是就此离去,府中人该如何看待若兰?若兰今后该如何自处?”林若兰终于忍不住,落下两行清泪。
“你也知道,新婚夜独守空房不好,那为何本王与王妃的新婚夜,你会落水?真的是意外?”辰王平静的问道。
林若兰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很快冷静下来,震惊的看着辰王,泪雨涟涟。
“王爷,难道在您的心中,若兰就是这样一个有心机的人吗?
那夜若兰高热反复不止,差点连命都丢了!难道若兰会为了与王妃争宠,而不顾自己的性命吗?
若兰落水是因为王爷大婚,心里难过,才会失神。
若兰承认自己不是个大度的人,会嫉妒王妃,可是若兰只是个普通女人,看见自己深爱的男人娶别的女人,心会疼啊…
但是若兰敢发誓,没有故意落水生病,欺骗王爷!”说完准备起誓。
“好了,不必了,本王信你就是…。”
辰王望着林若兰,他也不愿相信这个单纯善良的女子会是个满腹算计的人。
“王爷…”林若兰一把抱住辰王。
辰王一时身体僵硬,而后慢慢推开怀中女子。
林若兰不解的看着辰王,京城传言辰王心悦她,可是这些年辰王对她礼待有加,却始终不曾与她有任何亲密行为。
“你先养好身体,以后再说…”辰王说完转身离去,不再理会身后女子的哭声。
辰王回到清风院,想到墨二的调查…落水…传言…头疼不已。
罢了,或许是尚书府若兰的嫡姐庶女冤枉污蔑了她。
自己现在不与她圆房,只是不想她吃那避子药而已,对,就是这样!
嫡子…想到刚才自己特地绕路经过栖梧院时,那女人早已熄灯歇息…
呵!
第二日
今年京城临安的冬天仿佛比以往更冷些。
雪笙带着芷萝和阿玉去往前厅,身着紫色大鳌的雪笙更添了一份慵懒妩媚。
来到前厅,辰王正坐在紫檀雕花椅上端着茶盏,林若兰坐于一旁,浅笑安然的说着话,辰王不时点头示意,微笑回应。
两人今日都穿着白衣,男子俊朗挺拔,女子柔弱娇俏,从远处看,好一对璧人。
“参见王妃。”
众人的行礼声让辰王和林若兰齐齐抬头看向门口。
辰王看着眼前的王妃,只见她面色红润,精神奕奕,褪下紫色大鳌后,一身石榴红长裙,更显的她绝色妩媚。
辰王郁结,自己昨晚心烦意乱,一夜未眠。这个女人倒好,丝毫没有因他纳妾而有任何不快。
林若兰站起身,只觉得浑身冰凉,脸色泛白,衣袖下的拳头紧握,指甲刺破掌心。从来没有人告诉她,姜雪笙长的这般绝色…心慌至极致。
林若兰看向辰王,自姜雪笙进来后,他的眼神再没有离开过…
“辰王殿下安。”雪笙微福礼。
“嗯…王妃请坐。”辰王绷着脸说。
雪笙坐于辰王身侧,心里在想,这辰王莫不是嫌自己来的晚了,让他爱妾久等而生气?
“林夫人,该给王妃请安。”嬷嬷提醒着一旁低头发呆的林若兰。
林若兰这才从震惊和慌乱中醒来,很快掩饰好自己的情绪,再抬头已是一副柔弱害羞的模样。
“若兰给姐姐请安,妾身和王爷已等了姐姐好一会呢。想来昨个姐姐睡的晚,故早上起的晚了些。”
林若兰跪于厅中,对着雪笙行礼,眼睛却含情脉脉的看着辰王,柔媚的说道。
雪笙端着茶盏的手一顿,轻抬双眸,看着林若兰,只觉得有趣,这难道就是芷萝给她说内宅女子的茶言茶语?
“林夫人这话说的,是指责我们王妃误了时辰?”芷萝忍不住质问。
“姐姐别生气,若兰只是随口一说,怎敢责怪姐姐?王爷,您替若兰解释一下,若兰真的没有那个意思…”说完眼眶微红,仿佛受了天大委屈一般。
芷萝自小随雪笙在边关长大,甚少见过京城里这些后宅女子,虽说最近一直在想方设法的学习“宅斗”,但还是林若兰这一操作被气懵了。
阿玉只觉得手痒。
“王妃,若兰她…”辰王仿佛习惯了林若兰这柔弱可怜的样子,一时心急欲解释道。
雪笙侧头瞥了辰王一眼,眼中的淡漠和讥讽让辰王顿时语塞。
而后看着眼前的女子,一袭白衣更衬的她楚楚可怜,然雪笙从来就不是一个懂得怜香惜玉的人。
“林夫人,本王妃起的早还是晚,不是你一个妾能质与的。还希望林夫人谨记自己的身份!
还有,若是本王妃没记错,林夫人还年长两岁,这声姐姐,我可担不起。毕竟我母亲只生了我一个女儿。
林夫人以后还是叫声王妃吧!”
林若兰脸色煞白,两行清泪流出,可怜兮兮的看着辰王,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
“行了,不是要敬茶吗?”雪笙看向辰王,虽是唇角带笑,可辰王分明看出了她眼中的不耐。
“嗯…上…上茶。”辰王讪讪的说。
林若兰的脸色更加苍白,辰王妃如此羞辱自己,可辰王连一句责备都没有…她感受到了从来没有过的危机感。
嬷嬷端来茶盏,林若兰接过,恭恭敬敬的举过头顶,对着雪笙说:“若兰给王妃敬茶,以后一定会服侍好王爷和王妃。”
雪笙没有错过林若兰眼中闪过的阴狠和算计。
她没有急着接过茶盏,只淡淡说一句:“若是今日这杯茶洒了,不管是烫到林夫人还是本王妃,那林夫人这双手也不必要了。”
说完伸手接过茶盏。
林若兰心里慌乱,原想着敬茶时,不经意打翻杯子,让滚烫的热茶烫伤自己。在自己的遮掩下,不管是王爷还是王府下人,都会觉得是王妃善妒,故意刁难自己。
这样她不仅可以让王爷心疼怜悯,也可以让众人知道王妃的善妒和狠毒。这一招“栽赃陷害”,她在府中用过多次,让她的嫡姐吃过多次亏。
没想到这姜雪笙如此心狠手辣,想到那被拔舌的婢女,林若兰不敢冒险。
雪笙接过茶盏后,放于桌上,从芷萝的手中拿过一个红玉镯,赏给林若兰。
“林夫人,今后在王府,你好生伺候王爷就行,早日为辰王诞下子嗣。没什么事,就不需要来栖梧院了。
本王妃希望与林夫人,互不打扰,懂?”最后一句话,雪笙看着辰王说道。
辰王脸色不虞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她是真的对他一点心没有。否则怎会说出让若兰早日诞下子嗣的话。
雪笙看着辰王漆黑的脸色,只觉他是因林若兰而生自己的气,不过她也不在意。
“王爷,敬茶礼已完,我先回栖梧院了。”说完不顾辰王的脸色转身离去。
“王爷…”林若兰泪雨涟涟的看着辰王。
“以后,你待在兰溪院,没事不要去栖梧院,有事的话,找本王即可…不要去打扰王妃,她喜静。”辰王转身说道。
“若兰知道了,王爷今天可以陪陪若兰吗?”
“本王今日还要去西郊大营…”
“那晚上来兰溪院用晚膳吧,若兰亲自下厨给王爷做几样小菜。”林若兰期待的看着辰王。
辰王看着林若兰期待的眼神,心里不忍拒绝,点头应下。
兰溪院
林若兰关上房门,发了好一顿脾气。宝月在一旁小心的劝着。
“小姐,别气坏了自个的身子。王妃毕竟是皇上赐婚,王爷少不得给她几分颜面。可是奴婢打听了,王爷至今没有留宿栖梧院。
王爷因着小姐的身子,暂时未和小姐圆房。可是王爷待小姐的心那是真真的。否则怎会顶着宫中的压力,也要为小姐守身呢!”
“当真,王爷至今没有碰过那个女人?”林若兰兴奋的问道。
栖梧院从不许外人进去伺候,自己收买的王府下人,不知怎的都被发卖了。王府后院的事,她再难知晓。
“真的,奴婢偷偷打听了,又买通栖梧院外打扫的一个婢女,千真万确!
所以现在小姐要养好身体,早日诞下子嗣,才是最重要的。”宝月在一旁安慰着。
“不错,今夜我一定要留住王爷!只要我有了身孕,还怕那个女人作甚!”林若兰起身去往小厨房。
王爷终究是疼她的,侍妾原本不该住这么好的院子,可是王爷还是把兰溪院给了她。这可是仅次于栖梧院的地方。
知晓她善厨艺,更是破例给她建了小厨房。绫罗绸缎,玉器摆件,首饰头面,更是挑好的送来给她。
姜雪笙生的再美又如何,她伴着王爷多年,知道王爷最不喜那般盛气凌人的女子,而是偏爱温柔可人,善解人意的解语花。
栖梧院
“主子,落云山传信,有人在找冰雪莲和火灵芝,好像是东宫的人。”
雪笙眉头微蹙,喃喃自语道:“冰雪莲?火灵芝?这两个可是药效相克的。同时需要这两种药材的,莫不是…”
“告诉凌木,先不要理会,目前,我手中只有一颗火灵芝,至于冰雪莲,更是难得…”雪笙对阿玉说。
夜晚,兰溪院
林若兰今夜打扮的尤其娇美,一袭粉色纱衣裹着纤细的身段,幸而屋内已开始烧着炭火,在这渐渐入冬的夜里不显凉意。
林若兰坐于床边,看着辰王。晚膳时候,辰王就一直寡言少语,而现在自己已沐浴更衣完,美色当前,辰王依旧紧锁眉头。
林若兰再也坐不住,起身走向桌前,玉手轻抚辰王肩膀,害羞的说道:“王爷,天色已晚,若兰服侍您歇息吧。”
辰王深吸一口气,轻握着林若兰的手腕将她拉至桌前,让她坐下,而后快速松手。
辰王下午时分已考虑多时,若兰是他求得入府的,更是伴了自己多年。他承诺过会护她一世周全。
以侍妾入府已是委屈,自己不能一直晾着她,否则在府中会让她难以立足。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抗拒圆房…
“若兰,王妃是本王明媒正娶的发妻。
新婚夜因本王骤闻你落水,怕你旧疾犯了,故冲动下弃王妃而去,已是大错!
王妃近来身体不适,故本王尚未留宿栖梧院。
昨日母妃传本王进宫,亦特告诫,王府嫡子未出生前,不应有庶子…
所以若兰,本王暂时不会与你圆房。但是你放心,本王每月会过来兰溪院留宿几日,不会让你难堪。本王会宿于内室侧殿,除了你和你的贴身丫鬟,不会有其他人知晓。”
辰王说完,起身走向偏殿。
林若兰如遭雷击,不可思议的看着辰王离去的背影,久久未动。
许久,她抬手掩面而泣,滑落地上。
怎么会这样?自己处心积虑,让身体受损,由侧妃变成侍妾,匆忙入府,不就是为了生下辰王长子?
若是姜雪笙诞下嫡长子,那以后她在这王府还有什么指望?
那个女人贵为王妃,家世显赫,再有嫡长子傍身,她还如何与她斗?
林若兰一夜未眠。
第二日午后,辰王来到栖梧院。
雪笙看着辰王,开口说道:“王爷,您有什么事,直接说即可。”
这个男人不声不响的到栖梧院,然后坐那久久沉默不语。
辰王绷着脸,不自然的说:“以后本王每月除去几日去兰溪院的日子,其余时间都会留宿栖梧院。
王妃身体不适,故本王暂时不会要求王妃侍寝……本王会居于侧殿。”
“王爷是做给宫中看的…可以,我会配合王爷。”雪笙思索一番,开口说道。
昨夜刚宠幸了爱妾,为防宫中说他宠妾灭妻,以致林若兰遭受责难,宿于栖梧院确实是个好办法。
辰王脸色又黑了,抿唇看着眼前油盐不进的女人,起身离开。
而后一个月,辰王除了去兰溪院四次,其余时间都宿在栖梧院。
平日里也与王妃同进同出,一起入宫,一起去寺院拜佛。
一时间,辰王与王妃夫妻恩爱的话语传遍京城。
辰王府书房
“你说,王妃的身体是胎里带来的弱症?”辰王问许太医。
这一月以来,他宿于栖梧院,看着姜雪笙愈发懒散,虚弱无力。
起初他怀疑,她是装病避免侍寝。毕竟他是个血气方刚的男子,夜夜与自己貌美的王妃独处,怎会不心生涟漪。
故今日从宫中请了许太医为王妃请脉。
“不错,王妃平时看着面色红润,身体强健,但是一入冬,天气寒凉时,这弱症则显现出来。
受不得寒,不能吹风,更不可劳累,需好生将养,否则影响寿命。”
辰王心慌,竟如此严重。
“而且…王妃…她…”许太医欲言又止。
“说,不得有任何隐瞒。”辰王看着许太医的神色心里愈发紧张。
“王妃她,体质寒凉,恐…恐不易有孕…”许太医冷汗直冒。
这女子难以受孕,尤其是皇室中人,无疑是灭顶之灾。
辰王怔愣片刻,方才说道:“你好生给王妃调养身子,其他的不必多说。”
许太医离开后,辰王独自坐在书房,良久才起身。
昭华宫
“此话当真?”安贵妃大声喝道。
“老臣不敢妄言。”许太医战战兢兢的回禀。
连辰王都不知道,这许太医乃是安贵妃的人。
“下去吧,闭上你的嘴。按辰王所说,好好调养辰王妃的身子。”安贵妃摆摆手。
“真是个不中用的!本宫想要个嫡皇孙怎么就那么难!
瑶儿给禹儿生下长女已两年,肚子再无动静。本宫为着嫡长子能从安家女的肚子里出来,一直赏给瑞王侧妃和侍妾避子药。
为了辰王妃可以诞下辰王嫡子,本宫亦是将药给了林氏…
却没想到她自个的身子不争气。”安贵妃气急。
“娘娘,其实辰王妃生不了倒是好事。”贴身嬷嬷,亦是安贵妃乳母的周嬷嬷说。
“怎么说?”安贵妃看着乳母。
“娘娘细想,您让辰王殿下娶定北侯府嫡女,是为了拉拢定北侯府。
然辰王殿下心思单纯,更无心皇位,所以您一心想让瑞王登上帝位。与定北侯府的联姻,也是为了瑞王殿下。
可是若辰王妃诞下辰王嫡长子,那定北侯的心思会怎样呢?
毕竟亲外甥可比什么都亲!”周嬷嬷小声说道。
安贵妃细细想着。
“而若是辰王妃不能生,那定北侯定会全力支持瑞王殿下,毕竟辰王殿下无心皇位,又是瑞王的忠实拥垒者。”周嬷嬷继续说道。
“是啊,是本宫想窄了。瑞王府的嫡长子必须由安家女的肚子里出来。
至于辰王府的孩子,不管是嫡出还是庶出都是本宫的孙儿。
不是本宫偏心,是辰王妃自己不中用,明日让瑾儿入宫一趟,本宫有话对他说。”安贵妃眉眼带笑的说道。
瑞王府
“王妃,该喝药了。”
瑞王妃安舒瑶端起药碗,皱眉喝下。
她与瑞王已成亲三年多,自生下糯儿后,肚子再无动静,许是生产时伤了身子。
母妃和家中一直在催,她又何愁不心急呢。
因着母妃和安家缘故,殿下这些年一直待她亲厚,府中也甚少进人,只有皇上赐的一名侧妃和两个人事宫女提拔的侍妾。
可是母妃昨日竟传了家中庶妹进宫。母亲也透露,父亲想把府中庶妹送进瑞王府…
这些年,她早已习惯了殿下的独宠,殿下除了每月去侧妃院中两次,其他时间都宿在主院。
若是殿下把这份宠爱给了旁人,她该如何呢…
冬至日
雪笙带着芷萝和阿玉去往安宁寺,那里供奉着父亲的长明灯,同时也为远在西北的兄长和将士祈福。
一切事宜结束,雪笙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在寺院里慢慢逛了起来。听说安宁寺后山有一处梅林,甚美。
三人来到后山梅林,梅花盛开,美不胜收。
雪笙漫步在梅林里,感受着梅花的香气,仿佛回到了安城,那里也种满了梅花…
“下雪了,小姐,下雪了…”芷萝高兴的说。
雪笙抬头看着片片雪花飘落,伸手接住几片,看它在手中融化。
又一年冬至日,大雪如约而至。
可惜陪你赏雪的人,却不在身边…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雪笙喃喃自语。
那一年的大雪中,曾有人说过这一句话…
雪笙看着漫天大雪,忽然眼中酸涩,流出两行清泪。
“小姐,您怎么了?”芷萝赶忙问道。
阿玉也甚是惊慌,甚少见到主子流泪…
雪笙轻拭泪水,轻声言道:“没事,只是有点想家了…”
小姐是想回西北,回安城了,那才是家…
“冬至日,大雪天,确实是个容易想家的日子。”女子慵懒的声音传来。
雪笙抬头看向前方,一名身穿大红毛绒披风的女子走过来。
她雍容华贵,容貌昳丽,举手投足,散发着妩媚与高贵。
“辰王妃…今日一见,果真如传闻中一般倾城绝色。”女子走到雪笙面前,笑着说道。
“见过德安公主。”雪笙上前福礼。
“哦?你怎么知道是本宫的?”
“寺院门口停着公主的鸾驾,知今日公主前来安宁寺,再者公主华贵无双,自然不难认出。”
德安公主,萧景懿,皇后之女,太子萧承渊的同胞姐姐,年二十有五,五年前尚楚国公世子楚文煊。
“是个会说话的人。辰王妃可唤本宫一声姐姐…本宫也可叫你阿笙。”德安公主看着雪笙,笑着说道。
雪笙微愣,德安公主贵为大公主,她随辰王叫声姐姐,也是应该…
阿笙…只有父亲和兄长会这么叫她。德安公主也仿佛在透过她看什么人一般。不过雪笙看着她,也觉得她的眉眼似乎有些熟悉……
“姐姐。”
“好,阿笙…随我去坐会吧,雪天最适合煮茶了,尝尝姐姐这里的茶水。”德安公主带着雪笙进入梅林深处的一座院子。
二人坐在暖榻上,喝着花茶,吃着点心,一时竟有聊不完的话。
“阿笙是说,定北侯年节就要回京?那岂不是还有不到一月的时间?”德安公主忽然情绪有点激动地问道。
“是,大哥来信说年节回京述职,应该快了…”雪笙隐约察觉到了什么。
“姐姐认识大哥?”
“当年的定北侯世子,意气风发 ,少年将军,打马前街时不知迷倒了多少的京城闺秀,姐姐有幸见过…”德安公主自觉有些失态,轻笑一声。
雪笙深感赞同,大哥本就长的俊美,剑眉星目,又常年在军营中磨练,气场强大。在西北时,就迷倒了不少姑娘家。
德安公主起身亲自为雪笙煮了一杯花茶。雪笙伸手接过时,无意看到她手腕上的白玉镯。
“砰…”
茶盏落地…
“阿笙,没事吧?有没有烫到?”德安赶紧抓着雪笙的双手。
雪笙这才回过神来,抽出双手的时候,不经意轻抚过白玉镯,触手生暖,是白暖玉…
“姐姐见谅,阿笙适才失了神…”雪笙平复着内心的激动,福礼言道。
“只要没烫到你就好…”德安公主扶着她坐下。
“阿笙方才无意碰到姐姐的玉镯,触手生暖,倒是罕见?”雪笙装作不经意的一问。
“你说这个呀,此乃白暖玉,确实世间罕见。
此玉乃我外祖父镇国公当年在滇南所得,纯净剔透,毫无杂质,最珍贵的是它触手生暖。
外祖父将它作为嫁妆送给了我母后,母后又在生下我和皇弟后,将它打造成一只玉镯,中间部分打成一个平安扣。
玉镯当作嫁妆给了我,平安扣则给了皇弟,让他当作聘礼,送给未来的太子妃…
可是我这个皇弟到现在都没有送出去…”德安公主笑道。
“若是阿笙还未嫁人,姐姐倒觉得你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他肯定会喜欢你这么漂亮的人儿…可惜皇弟没有这个福分哦!”
德安公主后来说什么,雪笙已听不清。她只觉得头脑空白,心底发颤。
不一会就借口身体不适,离开了安宁寺。
栖梧院
雪笙回来后,就独自一人坐在榻上,只握着那枚平安扣,望着窗外大雪。
不知坐了多久,她忽然轻笑出声,而后眼睛酸涩,流下了眼泪。
谢渊…
太子萧承渊,母姓谢,化名谢渊…
她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她当年不也是,以母姓,小名落落,故化名苏落…
原来他是当今太子,他夫君同父异母的哥哥…
传闻太子三年前重伤,于两年前去往青州行宫养身,至今未归…
三年前,不正是他离开的时候?原来他不是不守承诺,而是受了重伤…
阿玉曾说,东宫有人在寻火灵芝和冰雪莲。这两种灵药相克,除非是火寒蛊…
又传言太子大限将至…
雪笙赶忙起身,书信一封,让阿玉送去落云山。
这一夜,辰王宿于兰溪院。
雪笙一夜未眠。
四年前,安城
十月底,雪笙独自一人从西北将军府回到安城,连芷萝和阿玉都没带。
回安城的途中,捡到一名受了重伤的男子。
或许是那个男人长的太好看了,比她大哥还要俊美,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人了。
于是年仅十二岁的雪笙将他拖回了自己居于安城郊外的竹屋。
每日悉心为他治伤,终于在一个月后,男子苏醒过来。
他告诉雪笙,他叫谢渊,被仇敌追杀,坠落悬崖,方到此处。
雪笙告诉他,自己名唤苏落,乃是一名医女。
彼时,雪笙年纪尚小,面对比自己大七岁的哥哥,也只是把他当作一个好看的东西,就像曾经她很喜欢的那个琉璃瓶一样。
谢渊的双腿因坠落悬崖而断裂,身上多处骨折。
雪笙自幼体弱,被送往安城休养,跟随隐居于此的医圣薛谷子学习医术,天资聪颖,小小年纪,医术了得。
她为谢渊接断骨,治疗内伤,二人朝夕相处。
两个月后,谢渊的伤已好了大半,在冬至日那天,终于可以下地行走了。
那一年的冬至日,大雪如约而至。门外大雪纷飞,屋内谢渊亲自下厨,为小雪笙做了一顿大餐。
二人一起堆了两个雪人,一个叫谢渊,一个叫苏落。谢渊的腿脚尚不稳健,摔了一个大跟头,乐的雪笙笑弯了腰。
两人度过了相遇后第一个新年。
谢渊将自己随身携带的平安扣赠予雪笙,告诉她,暖玉与她身体有益,这是他的医药费,让雪笙随身佩戴,永远不要取下。
冬去春来,谢渊的外伤内伤都几乎好清。安城,每日可见两个神仙一般好看的人进山,下山,赶集。
那个穿着粗布麻衣依然俊美如神祇的男子背着竹篓,手上拎着袋子。那如精灵一般的小姑娘一边吃着野果,一边叽叽喳喳的说着。男子则是温柔宠溺的看着小姑娘。
那一年,谢渊二十岁,苏落十三岁。
四月份,冰雪融化,桃花盛开,谢渊告诉雪笙,他找到了家人,想带雪笙回他的家乡看看,他的母亲一定会喜欢她。
但是他要离开几天,待他把事情安排好,立马来接雪笙,绝不会超过五日。
雪笙从来没有问过他的家在哪里,他的仇敌是谁。萍水相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谢渊离开了。
然而十天过去了,谢渊还是没有回来。
第十一日,却等来了阿玉。阿玉眼睛通红,只说了一句,将军没了。
这一年,十三岁的雪笙,失去了父亲。那个严肃,在战场上威名远播,却爱抱着雪笙骑大马的父亲,永远留在了他奋战一生的战场。
雪笙匆忙回到西北大营,和兄长姜世骁一起,护着父亲的棺樽回到京城。
父亲和阔别多年的母亲合葬于青峰山。那里埋葬了数不清的姜家祖辈叔伯,他们都是生于富贵,死于战场,马革裹尸。
而后姜世骁需回到西北大营,接替父亲,继续镇守边关。
宫中太后欲接雪笙进宫,伴于太后身侧。姜世骁上书,幼妹身体孱弱,常年于安城休养。
帝允,于是二十一岁的新任定北侯姜世骁带着雪笙离开京城,留下定北侯夫人白氏和一岁幼子姜时宴留守京城侯府。
兄妹二人路过安城,雪笙回到竹屋,看着已经落满灰尘,长久无人的房间,静默片刻,一把火将其烧为灰烬。
而后随兄长前往西北大营,扮起男装,一为四处经商,为兄长筹备粮草与药材,二为军医,救治军中伤势严重者。
直到京城赐婚圣旨的到来,雪笙终是回到了京城。
安城郊外,那半年的时光,十三岁的苏落和二十岁的谢渊,永远藏在了雪笙的心底。
三日后
阿玉进来 ,对雪笙说道:“主子,凌木传信,两日前已将火灵芝在京城的消息“无意”中传给了东宫之人。”
“好,其他的暂时不用管,让他守好冰雪莲,估计还有一个多月就要开花了…”雪笙嘱咐阿玉。
“是!”
“小姐,听说太子殿下要回京了。”芷萝拎着芙蓉糕进来说道。
雪笙心底一颤,十指紧扣,面色平静的问:“太子回京?你怎么知道?”
芷萝将芙蓉糕放于桌上,对雪笙说道:“奴婢去买芙蓉糕的时候,听人议论的,太子离京将养身体,如今已过两年。现在终于要回京了,这可是大事,满京城都在说呢。”
雪笙轻抚着平安扣,心里暗自想着听说火灵芝在京城的消息,立马安排回京。
看来中毒之人正是谢渊,不…萧承渊,当今太子,她夫君同父异母的哥哥。
其实雪笙也不清楚自己对谢渊是一种怎样的情意…
年少相识,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尚不懂情爱,初见只是惊艳于他长相。
半年的朝夕相处,让两人相知相惜。
当年他言而不信,没再回来,她甚是失落。然而父亲的离世,让她再无心思于此。
这三年,看着谢渊留下的平安扣,会时常想起那半年的点点滴滴。偶尔怨他不告而别,偶尔又担心他的安危。
如今长大,方才懂得,或许那是年少情窦初开的悸动…只是如今,物是人非。
“那你最近游走在京城,还听说过什么关于太子殿下事,说来听听。”雪笙抿了一口茶水,貌似好奇的问道。
“小姐,您终于也喜欢听这些啦!”芷萝高兴的说。
“那可多了!说这位太子殿下清风霁月,貌如神祇,聪慧贤能。
还有好多人猜测这太子忽然回京,估计是要娶太子妃,冲喜…”芷萝放低声音,小声说道。
雪笙握着茶盏的手骤然收紧,心尖一颤,面色却浅笑着,好奇一问:“娶太子妃?不知这太子妃是?”
“好像是镇国公府谢家嫡幼女谢云柔,原本是定的长女谢云宁,但是太子三年前受伤,婚事耽搁,这谢大小姐和太子同龄,年岁等不起,早已嫁人了。
这才换成妹妹的,听说这谢姑娘年十七,正是适婚年纪。按说,她还要叫太子殿下一声表哥呢。
传言,这谢三姑娘对太子殿下一往情深,及第后多次推拒婚事,就是为了等太子殿下。”
雪笙低下头,轻声说:“是吗…表哥表妹倒是亲上加亲…”
“小姐,还有另一种传言。说是太子殿下真正喜欢的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谢大小姐。而谢大小姐早已嫁人,太子殿下思念佳人,才会娶三小姐当作替身,以慰相思之苦。”
芷萝不停的说着她四处听来的八卦。
青梅竹马…
是呀,半年的时光怎么能和人家十几年的时间相比。
更何况,自己已是辰王妃,他是太子,很快就要迎娶太子妃…
此生已是无缘,何必思虑良多…
只愿他身体康健,此生平安顺遂…
自此以后,世间再无苏落与谢渊,只有辰王妃姜雪笙和太子萧承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