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中秋还有十天。
陈情坐在电脑前,查询中秋习俗与来历,好决定到时候做什么相应的改变。
小桃红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拿着毛巾擦湿漉漉的头发,看到陈情坐在桌子前,一脸严肃的在看什么东西。
上午看到的那几个黑漆漆的东西,此刻正闪烁着不同的光。
她好奇走上前,“这是什么?”
“电脑,你不知道吗?”
陈情顺嘴回答。
才想起站在自己身边的是小桃红。
他抬起头。
小桃红穿着他宽松的白T做睡衣。
刚洗完头发,头发还在滴水,滴在衣服上,衣服变得湿润,紧贴肌肤,让她的身形展露无遗。
陈情脸一热,瞬间红了。
目光不知所措,却本能的放到胸前。
嗯?胸口有些奇怪,好像很厚实。
陈情好奇,免不了多看两眼。
“公子你……”
小桃红惊觉,连忙退后,双手护住。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陈情红着脸解释,“那个,我明天叫个人,再陪你去买衣服。”
陈情大概猜到小桃红胸前是什么。
有些衣物,他不方便带着小桃红去买,刚好明天早上要出去一趟,就拜托她吧。
陈情关掉电脑,叮嘱完小桃红注意事项,就去了一楼。
二楼留给小桃红一人,并将门关上。
说来真惨,李颉在这里的时候,他好歹能在二楼打地铺。
现在又有名新员工,他却连二楼使用权都没有。
陈情仰天长啸,静音发言:我一定是世界上最体恤员工的老板!
赞美完自己,陈情坐到收银台里,拿起美食游记,打开,默默等待声音响起。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今夜好像并无特别。
陈情也不纠结,合上美食游记,放进收银台抽屉里。
拿出收银台柜子里的一床薄毯,到仓库睡觉。
那是他爷爷和奶奶吵架后,爷爷专属的休息场所,所以特地备了一张折叠床。
陈情躺在上面,薄毯盖上身上。
看着天花板上那台扇叶泛黄的吊扇,陈情翻过身,薄毯盖过头顶。
嗯,有点发霉。
明天洗一下,放在太阳底下暴晒。
陈情如此想着,慢慢进入梦乡。
...
...
早上六点,陈情在折叠床上,反反复复睡不着。
他就是这样,一旦心里有事,就一个劲的想马上完成。
陈情睁开眼,从折叠床上弹起。
刷牙洗脸,写了张条子贴在二楼门上。
在厨房里忙活了一会儿。
陈情提着刚做出来的桃花泛出门了。
他这次的目标是马益小区。
“小陈情,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啊?”
陈情刚一进小区,就看到赵爱国坐在花园里扎灯笼。
赵爱国是陈情爷爷的战友,退役之后就跟着一个老师傅学做灯笼。
赵爱国做的灯笼好看又结实,种类繁多。
小时候,每年中秋,陈情最喜欢见到的人就是赵爱国。
赵爱国每次都会送他几个漂亮灯笼。
到了晚上,他欢欢喜喜带着漂亮得灯笼上街,分给跟随的小伙伴一人一个。
昂首挺胸走在最前面,俨然街上最靓的仔。
可惜这几年,各种快节奏文化冲击,更新换代快。
很多传统文化的手工艺品,逐渐被淘汰。
赵爱国也没做了。
偶尔扎几个灯笼,给孙女孙子玩一玩。
“赵爷,我想找您订一批灯笼,中秋节用。”
猜灯谜,送花灯,是中秋一大特色。
陈情经历过宋历时期的元宵花灯节,他想模仿着,在自己店里做。
“哦,怎么,你不开饭店了?”
赵爱国扶了一下鼻梁划落的老花镜,看着陈情。
“饭店肯定要做!这不中秋吗?我想在店里搞个猜灯谜的活动,活跃活跃气氛。”
“这样啊。”
赵爱国放下手里的灯笼,道:“那行,小陈情,你要订多少。”
“一百个。”
陈情说完,脸有些红,道:“赵爷,我现在没这么多钱,我能先付一部分定金,过完节再付尾款吗?”
赵爱国哈哈大笑,道:“难得你小陈情有事麻烦我,行,你先拿去,什么时候给我钱都可以。”
陈情心里石头放下大半,总算将手里的桃花泛放到赵爱国手里,憨憨笑道:“赵爷,那个,雅雅姐在吗?”
“怎么?你不是来看我老头子的?还藏着东西现在才给。”
赵爱国打开装桃花泛的饭盒,桃花的静谧幽香淡淡袭来,他看着那粉粉嫩嫩的颜色,他拿起一块,放进嘴里。
甜而不腻,软糯不粘牙。
好吃。
赵爱国不爱吃甜食的都忍不住吃了两块。
“我就是有点小事,想请雅雅姐帮忙。”
陈情搓着手,极力掩饰自己现在的窘迫,“当然,主要还是来看赵爷您的。”
陈情和赵雅算青梅竹马。
他爷爷和赵爱国经常调侃两人般配,要定娃娃亲。
导致陈情每次来找赵雅,都要被调侃一番。
赵爱国将第三块桃花泛放进嘴里,眉开眼笑看着陈情身后扬了下巴,道:“说曹操曹操到,你看,雅丫头回来了。”
陈情回头。
赵雅穿着一身黑色运动服,四肢纤长,身材婀娜。
长发干净利落的梳好,挽至脑后,扎一个高马尾。
露出一张清水出芙蓉的秀气瓜子脸。
脸上没有化妆,皮肤在阳光的照射下,仿若透明。
赵雅眉色很淡,眉形却很好看,细长如柳叶微垂,与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交相辉映,有种我见犹怜的美。
“陈情?你怎么来了。”
看到陈情,赵雅结束晨跑走过来。
“我,我才来。”
陈情的脸皮,肉眼可见的泛红。
赵爱国看了,浑浊的眼眸闪过一丝明亮的惊讶。
嘿嘿两声,没有说话。
赵雅看向赵爱国,眉毛顿时皱起,“爷爷,医生说你身体不好,要少吃甜的!”
赵雅拿走赵爱国手里的桃花泛。
闻到花香,赵雅看了一眼那桃花造型的糕点,眉毛一挑,眼底流露出兴趣。
赵爱国不开心,背地里横了一眼。
自己孙女,什么就好,就是太爱教训人,每次都喜欢装出一副小大人的样子,高冷至极。
怪不得二十七岁还没对象!
“雅丫头,陈情找你。”
见陈情半天没个下文,赵爱国帮他开口。
赵雅“嗯”了一声,把冷冷的眼神放到陈情身上,“找我什么事?”
对上赵雅的眼神。
陈情浑身没有由来地一激灵,说话也吞吞吐吐,“我,我,我想麻烦,雅,雅姐一件事。”
陈情虽然和赵雅青梅竹马。
但由于赵雅比陈情大三岁,从小就压他一头,所以一直把他当跟班使唤
不听话,就挨打。
如今陈情比赵雅高出半个头,但三岁定终身,他每次直视赵雅,都会不自觉想起小时候被她暴揍的画面。
畏惧骤升。
“行。”
赵雅没问什么事,干净利落地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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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情给了赵雅八百块钱,麻烦她带小桃红去买贴身衣物。
赵雅只上下看了小桃红一眼,就带着她出门了。
饭店里,只剩陈情在后厨准备今天的食材。
昨天生意不错,出现了一些准备食材的等待的时间,陈情今天特地多准备一点。
九点一到。
陈情打开饭店大门。
对面已经换上新的招牌。
小长今正宗韩式料理。
这年头,十家店里有九家店的招牌都跟“正宗”二字挂钩。
还有一家则是“非常正宗”。
要真纠结起来谁更正宗,只能说,卧龙凤雏,难分伯仲。
陈情把大门固定好,坐到收银台,等待来客。
现在还是早上,街上来往的人较少。
一直到十点,饭店才开第一单。
是赵雅点的。
对上赵雅的眼睛,陈情下意识的低头避开。
心脏开始狂跳。
小桃红春风满面的回到收银台,道:“老板,我这一单,我来请赵姐姐吧。”
经过陈情的谆谆教诲,小桃红已经改掉各种卑微的口语,融入现代生活。
“好,那我去后厨做。”
陈情麻溜地跑到厨房。
赵雅点了一份桃花泛和黑芝麻汤圆。
食材已经准备好,只用蒸煮就行。
五分钟后。
陈情端着托盘出来了。
桃花泛鲜艳欲滴,弥漫花香,甜而不腻。
黑芝麻汤圆,白白嫩嫩,挤在碗中,软萌Q弹。
赵雅是个自律的人,每天的生活都制定在一张表中,严格执行。
她要把身体控制在最健康的状态。
桃花泛和汤圆都是甜食。
她一周只能吃一次甜食,不超过300卡。
现在摆在眼前的两样东西,明显都超过了。
赵雅抿了抿嘴唇,表情逐渐严肃,目光不断在桃花泛和汤圆里跳动。
她严重警告自己。
只能吃一口!
一样吃一口!
她先拿起一块桃花泛,咬下四分之一。
柔软外皮裹着馅,送进嘴里。
刹那间,一抹恬淡的桃花香直冲头顶。
她眼前一亮,如沐春风,没忍住,将手里剩余的桃花泛一并塞进嘴巴里。
优雅的咀嚼完,咽下。
低头,看向那碗汤圆。
她顿了顿神,告诫自己,赵雅,不能再吃了!
然而,汤圆每一颗都很白嫩,圆圆鼓鼓,像珠圆玉润的珍珠。
偏偏带着诱人的甜香,惹她犯罪。
来都来了,就吃一颗吧!
赵雅这样告诉自己。
她拿起勺子,舀了一颗汤圆,轻咬一口。
那丝滑如绸缎般的黑芝麻馅立即从齿缝间攻城略地,占满赵雅整个口腔。
舌尖一抿。
黑芝麻馅划过喉咙,温暖地坠入胃里。
靠!陈情他妈要害死我!
欲望就是一颗种子,生根发芽后一发不可收拾。
赵雅手握勺子,在内心纠结了许久。
终于被嘴巴里的余味征服,不再压抑内心最真实的情感,端起碗,握紧勺,一鼓作气把汤圆吃完!
她意犹未尽地用舌头舔一下嘴角的黑芝麻馅。
“嚯”地一下站起身。
身后背靠背摆放的椅子因为她的动作碰撞在一起,发出“哗啦”的声音,吸引到陈情和小桃红注意。
“雅,雅姐,怎么了?是不好吃吗?”
陈情紧张向前询问。
“不是。”
赵雅深吸一口气,道:“我,我明天再来。”
我明天再来吃!
真的好好吃!
赵雅一脸正经的和陈情说这句话,弄得陈情不知道“明天再来”是要干什么。
难道小桃红还有事要找她?
陈情没来得及多想。
饭店进来几个客人。
陈情招呼他们点完单,和赵雅打了声招呼,就进后厨忙了。
赵雅还没走。
她沉默半晌,走到收银台,问小桃红,“这几天饭店生意好吗?”
赵雅记得前段时间看陈情发朋友圈,说求工作。
她以为这家店不行了。
今天一看,陈情生龙活虎,好像还不错。
“昨天来了很多人,老板一直忙到十二点才关门。”
小桃红笑着回答。
在收银台抽了两张纸,递给赵雅,示意她嘴角还有一点芝麻馅。
赵雅虽然看上去面冷,但心热。
刚才带小桃红去商城买内衣的时候,店员看到小桃红根本不会穿,冷嘲热讽了两句。
被赵雅听到,一顿输出,骂得那店员七窍生烟,不敢还嘴。
从此,小桃红看赵雅的眼神,多了点星星眼。
只觉得她好高好帅,好像女侠!
“谢谢。”
赵雅礼貌接过擦嘴,道:“那你们岂不是缺少人手,忙不过来?”
小桃红点点头。
有了。
赵雅心里有主意了。
她不是白吃的主,现在找到了白嫖的理由。
陈情从厨房里端了两碗汤圆出来。
一见赵雅还在,连忙避开目光。
血脉压制,真的很讨厌。
赵雅却直接拦住他,“给我。”
“什么?”
你刚才不是吃了一碗了吗?还要?
陈情有些懵,手里的托盘已经被赵雅拿走,端给客人。
“我最近休假,没地方去,来你这里兼职,每天两百。”
赵雅给自己定好工资,通知陈情。
陈情“啊?”了一声。
店里又来客人了。
小桃红不会用自动点单系统,陈情把扫码点单关闭了。
他刚准备上前点单。
赵雅已经先他一步,走到客人面前,侧头,给了陈情一个犀利的眼神。
陈情赶紧回到厨房。
抚着心口,叹气,“好,好可怕!”
...
...
赵雅算是在陈情店里安顿下来。
九点过来吃早点,然后开始帮着陈情跑堂。
说来也奇怪,赵雅对甜食一向很克制,却对桃花泛爱不释手。
每天必吃还不腻。
是真的很香!
陈情也不是苛刻的老板,店里赚了钱,每天都会给赵雅和小桃红发五十块钱的餐补。
总不可能要她们在店里把仅有的三道菜当饭吃。
当然,他也会做别的,除了味道奇怪,也不是难以下咽。
赵雅口味挑剔,自然不吃,小桃红也被赵雅怂恿,选择拿餐补去外面吃。
只有陈情自己一人,吃完自己做的饭,自我总结。
时间一下就过去了七天。
这段时间,美食游记没有开启过。
陈情也没刻意去等。
对面的店已经开始张灯结彩,雇佣兼职发传单。
陈情路过的时候,拿了一张。
好家伙!
泡菜中秋祭五个字占满一半的封面!
下方是两个泡菜人穿着韩服,盘膝坐在榻榻米上,中间隔着一个方形矮桌,上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糕点、泡菜和水果。
下面是一句特别醒目的话。
9月17号,小长今正宗韩式料理正式营业!
让我们一起体会原汁原味的中秋祭吧!
9月17号,就是三天后,我们的中秋节!
这简直就是他妈贴脸开大!
陈情愤怒地看向对面招牌,一脚踢开脚边不知道谁吃剩的玉米棒子,转头回了饭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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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说,你们不靠谱!”
陈情捂着头上的包,埋怨道。
赵文谚解释:“事发突然,我们也没想到。”
他们见到女人的时候,才想起长乐街有个母夜叉,蛮横不讲理,见人有打,见人就骂。
尤其那一盆水泼过来。
他们远隔数米,也感同身受,登时跑了,害怕牵连自己。
“你也别怪我们,那女人一进去,我们不就来接你了嘛。”
许石岳道。
“那我还要谢谢你们咯。”
陈情翻个白眼。
“那倒不必,把你的事情做完就行。”
汪佑宁甚是宽容大度。
啧啧啧。
陈情只感觉这么多年的书,白读了。
他从前读书,只觉得古代读书人,温文尔雅,知书达理。
现在看来,是他狭隘了。
几人离开了原来的巷子口,离杨真的摊位更远一些。
虽然如此,仍旧可以听到杨真卖力吆喝声。
事情,还是要做的。
陈情这次谨慎许多,选了几个离家出来玩的十一二岁小孩,给他们每人五文钱,让他们每隔一盏茶的时间,去买四个月饼回来。
回来一趟,又给五文。
小孩拿了钱,蹦蹦跳跳就去了。
四五个小孩,买回来二十个月饼。
眼见杨真摆在摊位上的月饼已经买完,谁知他又从后面的木箱里,拿出二十个摆上。
几人面面相觑,只能继续找人买月饼。
看着手里的月饼越来越多,钱越来越少。
终于,杨真收摊了。
几人赶快躲进巷子里,看着杨真从他们面前路过。
半晌过去,才探出头,看向杨真消瘦背影。
陈情问:“我们现在干嘛?”
他是来学习五仁月饼的,这次的学习目标,不出意外是杨真。
学习时间比上次多,足足有一个星期。
要待这么久,陈情倒是不急。
“这条路……”赵文谚稍微迟疑。
“是去书院的。”汪佑宁已经给出回答。
许石岳追问道:“那我们要回书院吗?”
现在已经将近子时。
他们昨日寅时入考场,今日戌时才考完,本就很累。
原本以为能在子时之前赏完月,回家好好休息,等待十五日后放榜。
没成想,杨真迟迟未来,耽误这么多时间。
许石岳不禁打了个哈欠。
赵文谚也眼皮放松,只往下垂。
陈情也是,他累了一天,还没好休息,就穿越到这里,还挨了一盆冷水。
现在身体疲乏的厉害。
“走,回书院。”
汪佑宁替众人做决定。
赵文谚和许石岳没说什么,陈情自然也不好说什么,便跟着汪佑宁,绕另外一条路走。
等四人到了书院,已经气喘吁吁。
坐在原来的位置,个个额头冒冷汗。
还没喘完气,就见杨真推着小推车,踏上来湖心亭的蜿蜒长廊。
“杨真,你来了。”
赵文谚先一步打招呼。
许石岳紧随其后。
汪佑宁头一偏,却不看杨真。
陈情看着汪佑宁的态度,只觉得这小子过分傲娇。
汪佑宁和杨真是一个县的,每次考试都是一二名,有种瑜亮情结在身上。
汪佑宁对待杨真的态度偏冷,但他遇到麻烦,却又是第一个站出来。
从县试到乡试,汪佑宁暗里帮了杨真不少。
这点,他们五人里,也就杨真不知道。
“怎么这么晚,月都赏完了。”
汪佑宁瞥一眼杨真的小推车,嫌弃问道:“可是又去摆摊了?”
“是。”
杨真坦然点头,道:“让你们久等了,是我不是。”
一点也不避讳自己的行为。
“有辱斯文!”
汪佑宁扭头呵斥。
杨真却是笑笑不说话,从小推车的第一层隔间拿出一个圆碟摆在湖心亭的大理石桌上。
紧接着是一个掉漆的木盒,盒子打开,里面摆放着五块月饼。
他一一拿到圆碟上。
又从第二层隔间拿出一个青瓷水壶和五个茶杯。
分别摆在他们面前,道:“我特地做了五仁月饼和普洱茶来向诸位赔罪,还请诸位不要嫌弃。”
五仁月饼,可是当代被拉入黑名单的恶毒美食之一。
也不知道古人做的五仁月饼,是怎么样的。
陈情甚是好奇,不免多看一眼。
月饼呈圆鼓形摆在碟中,边缘鼓出半圆,上面雕刻繁复花纹,中间是字迹清晰刻着“五仁”二字。
品相端正,边角分明。
表皮呈棕红色,油润光滑。
明明月饼很完整的摆在那里,既没破皮,也没露馅,果仁的清香和水果的甘香却缓缓传来,诱人口舌生津。
杨真注意到陈情的眼神,便拿起一块月饼,递向陈情,“陈兄,你请。”
陈情倒也不推辞,拿着就往嘴里送。
他原本不抱什么希望,只当填肚子。
却不想,只是一口,他就登时瞪大了眼睛。
外皮绵软,果仁酥脆,多种馅料杂合在一起,却依旧层次感分明。
既不显单一,也不喧宾夺主。
青梅丝的甘,玫瑰丝的香,两种味道综合在一起,巧妙的瓦解了五仁的腻和涩。
只剩下软且香甜,甜却不腻的馅料口齿留香,令人难以忘怀。
“这,真好吃。”
陈情尝过不少美食,对待食物还算挑剔,但是这个五仁月饼,却让他心悦诚服的赞叹。
市面上的五仁月饼他只吃过一次,香精味和塑料口感让他只吃一口,就不敢再碰。
而这一块,他吃了还想吃。
杨真拿起青瓷茶壶,给陈情倒了一杯普洱,笑道:“多谢夸奖,若是喜欢,改日我再做一些给你。”
陈情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茶香醇厚,味甘顺滑。
五仁的清香本就停留在口中,再饮一杯茶,那香气不降反升,变得细腻绵长。
若他此刻开口说话,说不定还能“呵气如兰”。
这一饼一茶配合,简直是妙啊!
与陈情大惊小怪相比,另外三人倒是显得淡定许多。
许石岳一口月饼一口茶,口齿含糊赞道:“月饼味不错。”
赵文谚不爱吃甜食,杨真便拿起一块颜色较深的月饼递给赵文谚,道:“这块,我特地做的咸口。”
赵文谚接过,咬一口,笑得眼睛弯弯,“好吃。”
四人里,只有汪佑宁拿着月饼在指尖摩挲,细看两眼后,向杨真问道:“五仁?哪五仁?”
杨真莞尔,为汪佑宁斟上一杯茶,感慨道:“知我者,淮安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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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已过。
月色依旧明朗。
月光照进湖心亭里,每一处都是通明透亮,清晰可见。
杨真举起茶杯,浅抿一口,缓缓道:“如今天下,外忧内患,积贫积弱,若不改变,只怕国之将亡……”
此话一出,赵文谚与许石岳俱是一惊,就连陈情也抬头,看向杨真。
倒是汪佑宁一脸柔色,问道:“所以,该如何?”
杨真:“我以为,君王仁政,朝臣仁心,州县官仁德,商贾仁义,世人仁爱,皆为救国之策。”
“君王仁政,则以民为本;朝臣仁心,则不滥用酷刑;州县官仁德,百姓安居乐业;商贾仁义,买卖长久不衰;世人仁爱,天下太平。”
说罢。
汪佑宁咬下一块五仁月饼放进嘴中咀嚼,道:“五仁,名副其实。”
杨真与汪佑宁对视,脸上的笑意更深,眼眸越发明亮,他举起茶杯,朝对方颔首示意,旋即一饮而尽。
汪佑宁也端起茶杯,仰头喝下温茶。
其余三人,则像另一个世界的人一样,完全听不懂。
许石岳看向赵文谚:“他们在说月饼?”
赵文谚看向陈情:“这月饼里面有这么多东西?”
陈情这才恍然大悟,自己对五仁月饼的理解,是现代所知。
而在宋历时代,还未有五仁月饼出现。
所以,五仁月饼是杨真发明的?
陈情看向手里还剩一半的月饼,全部放进嘴里,含糊道:“谁知道呢。”
“杨真,你来晚了,得罚酒三杯!”
许石岳推开杨真的茶杯,拿着酒杯放到他面前,先满上一杯,道。
“就是就是!”
赵文谚连声附和:“少了你,飞花令都玩得不开心,现在月色正好,我们继续。”
盛情难却。
杨真拿起酒杯自罚三杯。
别看杨真是个身形削瘦的文弱书生,喝起酒来丝毫不逊众人。
连喝三杯,面色如常。
“继续继续。”
许石岳指着陈情道:“重新开始,以“月”为题,从陈留真开始。”
陈情一愣,赶紧道:“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许石岳立刻喊道:“说过了!喝酒喝酒。”
“这不是重新开始吗?”陈情随即反驳。
许石岳嘿嘿一笑,“我是说重新开始,可没说从头开始。”
“你!”
陈情无语,竟然还玩上文字游戏。
“喝!”
赵文谚端起酒杯往陈情嘴里怼,全然没有过往的同窗之情。
汪佑宁杨真在一旁,抿唇微笑。
陈情喝完,肚子又是一阵烈火灼烧,他捂着肚子,龇牙咧嘴。
许石岳赵文谚笑容更甚,连连喊道:“陈留真,快说下一句,不然又得喝。”
杨真看不下去,主持公道:“我来迟了,不如下一句从我这里开始,留真酒量微薄,你们还是放过他吧。”
许石岳和赵文谚对视一眼,道:“也行,那你得说两句。”
“好。”
杨真脱口而出:“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
“松际露微月,清光犹为君。”
汪佑宁:“暮从碧山下,山月随人归。”
许石岳:“我欲因之梦吴越,一夜飞度镜湖月。”
赵文谚:“青女素娥俱耐冷,月中霜里斗婵娟。”
又轮到陈情。
他已经趴在桌上,不省人事。
几人互相看一眼。
汪佑宁问杨真:“继续?”
杨真点头,“那就继续。”
杨真:“片云天共远,永夜月同孤。”
汪佑宁:“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
四人一会儿对月独酌,一会儿负手而立。
一会儿怅然失落,一会儿兴致突起。
直至圆月西沉,朝阳升起,金灿灿的阳光落进湖心亭里。
谈笑风生的几人才逐渐散去。
...
...
“陈留真!醒来了!贡院放榜了!”
陈情在睡觉。
耳边突然响起一道急切的声音。
他翻身,拿被子捂住耳朵。
放屁。
放榜是十五日后,现在还早呢,休想诓我。
见陈情不醒,赵文谚和许石岳互看一眼,点点头,出了房间。
再回来时,手里各拿了一盆水。
确定好眼神,一同浇到陈情的头上。
陈情“蹭”地一下坐起身,目光无神地扫向两人,还未说话,就被两人一人抬一条胳膊,架着往外走。
“我还没洗漱。”
“这就去。”
“不是九月初一放榜吗?”
“今日就是九月初一,汪佑宁与杨真已经去了。”
“我们再不走,榜都放完了。”
陈情有些懵。
抬头唤出电子屏。
五仁月饼学习中
剩余时间:155:20:39
时间并没有变。
但是脑中出现了一段他没有经历过的日常记忆。
今日确实是九月初一,乡试放榜日。
看来他在这个时空的时间,并不是循序渐进,而是大致度过几个关键时间点。
洗漱完毕。
赵文谚和许石岳带着陈情先后上了马车。
马车位置宽敞,固定住的方桌上摆放着几碟糕点。
肚子太饿,陈情拿起就吃。
不得不说,古代的糕点,松软细腻,香甜可口,多吃几块都不会腻。
马车很快停下来,车夫掀起车帘道:“少爷,到了。”
这句少爷,喊得是许石岳。
他是五人中最有钱的,他爹看到他来徽州府参加乡试,房屋奴仆,一并准备充分。
三人下了马车。
徽州贡院前已经人山人海。
西墙上张贴明黄色榜文,榜文上写有此次中举的五十人名字。
不过现在,那些人的名字,都被木牌遮盖。
榜文前站着数十名官差,隔开考生与榜文的距离。
唱礼官身着大红礼服站在榜文前,旁边摆放着一个巨大的铜锣,手里拿着铜锤,只能时辰一到,揭榜唱名。
陈情三人,在拥挤人潮里,不停往前,终于和站在最前方的汪佑宁和杨真会面。
汪佑宁穿着银灰色儒衫,负手而立,微笑询问杨真,“怀真,这次,你觉得你能第几。”
千余名考生,汪佑宁却只问第几,不问是否中举,看来对对方充满信心。
杨真谦虚道:“恐怕不如淮安。”
汪佑宁眼眸一弯,“怀真谬赞了,兴许这次,我只能得三四名。”
杨真便道:“我亦如此。”
陈情默默听着,感觉两人有点商业互吹。
但是,他们有吹得资本。
陈情在脑中,想要思索一番这两人到底第几,却发现自己关于这段历史的走向,是空白的,只能根据人物的记忆知道已经发生的过往。
没想到系统还有防剧透的功能。
汪佑宁和杨真说完。
赵文谚和许石岳那边也安耐不住。
赵文谚朝许石岳拱手问道:“岩兄,此次考试,你有信心第几?”
许石岳下颌一扬,相当自信道:“起码前十,想必文远兄也是如此吧。”
两人相视一笑,同时转头看下陈情,“留真兄,此次考试,可有信心中举啊。”
你俩骂人的方式可真高级啊!
陈情忙转头看向别处,只当自己没听见。
“铛……”
辰时一到,铜锣敲响,放榜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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