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

——啪嗒

两把黑伞同时掉在脚边，这下连雨声也消失了，这一声响在寂静的夜里听得格外清晰，周围除了那盏路灯，远处都是伸手不见五指，漆黑一片。暖黄色灯光从头顶照射下来，傅砚秉那棱角分明的轮廓似乎染上了一层冰霜，目光如同一头嗜血的的野兽，紧紧的盯着自己的猎物。

“决定好了吗？我已经给你足够长的时间考虑了。”他一手禁锢住沈榛的手腕，另一只手在沈榛的后颈轻轻摩挲着，像是在认真的思考着什么。

沈榛额前的碎发有些杂乱，部分遮住了他的眼睛，就这这个姿势盯着傅砚秉，目光漠然。

“傅砚秉，你就是个混蛋。”沈榛被迫仰起头看着傅砚秉的脸，目光冰冷的文字从牙缝中一个一个挤出。猛然间，他眼前发黑，一段段痛苦的片段如幻灯片一样不停在的在他脑海中播放，一遍一遍加强，着重勾勒那些令他厌恶至极的画面，不断刺激着他的神经，压抑在他心底的愤怒瞬间喷涌而出，胸口剧烈起伏，身体也止不住的颤抖。

傅砚秉只是冷眼瞧着他，仍然没有松开，反而沈榛的手腕被他攥得更紧，痛的沈榛忍不住皱了皱眉，白皙的后颈赫然红了一大片。指间和脖颈摩擦的温热却如同刺骨的冰锥化作水透过血液流向全身。

傅砚秉似乎犹豫了片刻，手上的力道松了许多。

紧接着，抬手离开沈榛的后颈，沈榛双那双漂亮眸子似乎能够勾魂夺魄，此时却盛满了赤裸裸的恨意，沈榛立刻偏过头，不想去看他那张脸。沈榛的这一小动作让傅砚秉瞬间有些愠怒，伸手扳过他的下巴，手上青筋渐显，再一次迫使沈榛看着他，傅砚秉目光阴冷锐利，气势强横的静静欣赏着沈榛那张仿佛下一秒就要宰了他的那副表情。沈榛满是厌恶的眼神毫不掩饰，展露的淋漓尽致。如同一只危险凶狠的恶狼和一只遍体鳞伤却处于防备状态的小狮子，久久对峙着，谁都不让谁。

还是傅砚秉先败下阵来，微乎其微的叹了口气，似乎还夹杂些无奈。

“乖乖的听我的不好吗，沈榛？”

沈榛冷哼一声，似乎可以听见他咬牙切齿的声音：“你个疯子——”傅砚秉握着沈榛的下巴力道骤然收紧，一把揽住沈榛的腰贴近他的怀里，低头狠狠的吻了上去，丝毫没有给沈榛反抗的机会。

“嘶——”傅砚秉吃痛的松开沈榛的下颌，嘴角被生生咬出了一个不小的伤口。傅砚秉静静地盯了沈榛几秒不怒反笑：“沈榛，你属狗的吗？”

他的声音突然升高。

“蒋文倩现在可以住在最好的疗养院，用着最昂贵的医疗器械，得到最精心的照料，这些是因为你，但是如果她下一秒撒手人寰，也是会是因为你。”

“敢试试吗？沈榛。”傅砚秉轻轻贴近沈榛的耳侧，他的声音如同黑夜里隐藏在不知名里角落的魑魅魍魉，从四面八方闯入沈榛的耳中，久久不能散去。

傅砚秉松开了他，饶有兴趣的睥睨着沈榛的反应。对上傅砚秉那丝毫没有开玩笑的神色，他心中的不安徒然升起，他低下头，看见几片金黄色的落叶不知何时飘到他的脚边。

冷风灌进风衣里，沈榛唇色苍白，指尖冰冷，轻轻垂眸，如果仔细观察，可以看见他在冷风中颤抖的睫毛，他双手插兜，视线越过面前的傅砚秉，沉默的望向远处，整个天空像是被黑洞吞噬了一般，陷入无尽的黑暗，翻涌的浪潮淹没了点点光亮，不停奔涌而来，好像一不小心下一秒就会被吞进去。

良久，沈榛才抬头，没了刚才那般浑身带刺的锐气，目光宛如深潭死寂，他轻轻的闭了闭眼，又睁开。却始终没有看傅砚秉，语气如同一缕虚无的雾气飘在空中，仿佛传了很远很远：“好，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