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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让他费解的是,杨梅并没有离开村子。刚死了丈夫,人家心情难受,于情于理,他也不好当面催促。于是他等,等过了头七,又等过了百日,见杨梅对此事仍是三缄其口,他终于耐不住性子,来杨梅家中讨教。

结果却是,杨梅并没有放手幼儿离开村子的意思,这让马志海怒火中烧。他气的肺都要炸了,当晚回到家硬了一次,一直对妻子唯唯诺诺的他,竟然踢了几下妻子当做出气筒。

至此,马志海一家,再也没有到杨梅家,俩人形同陌路。

当然,马志海会在黑暗中也默默注视着杨梅的表演。你就演吧,村子里的舞台就这么大,你终有一天演不下去的时候,坤儿,他是姓马的,他不是你杨梅一个人的,你是带不走的。

这天,见杨梅上门,马志海那是一脸的鄙夷,不过他内心窃喜,莫非杨梅的表演要全剧终了?来吧,正片都看了几年了,我看完谢幕的时间还是有的。

杨梅见马志海在家,他摆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杨梅实在开不了口。

许久,才难为情地说了句:“大伯,你吃饭了吗?”

马志海想笑,憋住了。他是刚上茅厕回来。

“这样的,大伯,我遇到了难事。你能不能借一百元钱给我?”她说话的声音极其低沉,样子显得特别卑微,说完脸涨的通红,心砰砰直跳。

马志海焦急地等待,却等来了杨梅借钱的话,这让他大失所望。不过他并没有在女人的面前失去应有的风度,他面无表情,淡淡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想去一趟县医院。”

“这样呀,你什么时候要?”马志海迟疑了一下,眼光瞟向里间房门,轻声问道。俗话说,救急不救穷,马志海这点觉悟还是有的。

他的反应让杨梅有点意外,没想到在自己最艰难的时刻,愿意帮助自己的还是自己人,她说道:“就明天吧,越早越好。希望坤儿没什么事。”

“什么?坤儿,他有什么事?”马志海大惊失色,他的反应很大,大的连里间的胡秋花怒气冲冲地破门而出,这更让马志海的心激烈地跳动起来。

不等马志海开口,胡秋花张口叫道:“屁海,家里还有钱吗?奶粉买了没有,复合肥买了没有,猪饲料买了没有,你呀,除了会骗骗小女孩,还会做什么?”

“你?”马志海瞬间被连珠炮打得哑口无言。显然,刚刚杨梅提借钱的事给她听到了。

“我什么?莫非你还想打我?要不要叫胡铁花过来评评理。”胡秋花根本不给马志海反击的机会。

听到胡铁花的名字,马志海原本低下的头颅低的更低了,这是他的小舅子,不好惹。上次踢了胡秋花一脚,换来了头上的二寸伤疤。她朝着杨梅努嘴,示意她走,还不忘带了一句:“坤儿他发生什么事了?”

“坤儿都这样大了,还不会说话,我要带他去检查一次。”杨梅无奈地说道,转身跨出了门槛。

马志海追出走廊,马上提高嗓门道:“鬼叫!我马家世代行善积德,到了我这代,虽说子嗣凋零,但从来没有出过跛足废手,耳聋口哑之人,我看坤儿,只是迟发育而已,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再多一两年,保证他说话牙尖嘴利,口吐莲花。”他说话文绉绉的,但杨梅听到这话,却有种巨大的安慰感。

她不想再难为马志海了,一个整天在母老虎淫威之下的男人,生活也过得一地鸡毛。

但她仍然死心不不死,接着又去找了两户家境较好的人家,同样是无功而返。

哎,这年头,谁家也不容易啊,谁不是为了柴米油盐而活着,况且这一百元也不是小数目呢。

她悻悻地回到家里,做什么事情也提不起神来。

夜已黑,小马坤醒了过来,他快速地下床,擦着那双乌溜溜的眼睛,来到了妈妈的身边。

杨梅突然俯下身子,单膝跪地,颤抖的双手抓住马坤的双臂,四目对视,杨梅认真地说道:“坤儿,我是妈妈,你叫妈妈?”

小马坤似懂非懂,叫了声“呱呱”。

杨梅摇晃着小马坤那瘦弱的身躯,大声说道:“是妈妈!”

小马坤的双眼,闪过一丝惊恐。他努力地挣开了妈妈的双手,想要走开。

杨梅却如一只发了疯的狮子,她单手把小马坤一只手扯了过来,咆哮道:“我让你走!我让你走!不叫妈妈不准走!叫啊!叫啊!叫妈妈啊!叫妈妈啊!”杨梅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满腔的委屈喷涌而出。

小马坤吓坏了,瞬间声泪俱下,口中竟然喊着:“爸爸,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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