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你清醒点,小娇夫要被别人拐跑了畅销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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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分类:现代都市
  • 作者:鹿息
  • 更新:2024-01-11 06:49:00
  • 最新章节: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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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你清醒点,小娇夫要被别人拐跑了》这部小说的主角是纪知夏陆岱,《爷你清醒点,小娇夫要被别人拐跑了》故事整的经典荡气回肠,属于现代言情下面是章节试读。主要讲的是:不好吃,只是,那个味道不太对,有种川味儿的感觉。秉承着不能浪费的想法,纪知夏吃了一小半,又用了些马卡龙甜点,吃到了腻了才停下。最后喝了半杯热牛奶,撑到了,还坐在店里休息了一会儿。店里的那几个男模特似的外国男孩还非常殷勤体贴的跪在纪知夏脚边,要给他按脚,吓得纪知夏往沙发里缩,才被陆岱挥退了。谁说二十一世纪没有皇帝的,只要有钱,可以在任何......

《爷你清醒点,小娇夫要被别人拐跑了畅销小说》精彩片段


纪知夏直大庭广众之下喊了那么一句,一直觉得尴尬,人恨不得埋在陆岱臂弯里不出来。

陆岱似无奈地低语道:“以后会习惯的。”

陆岱声音很轻,但纪知夏总能捕捉到他的话,因此闷闷地说了一句:“习惯不了。”

陆岱的语气又强势起来,“习惯不了,也得习惯。”

纪知夏就不说话了。

直到上了车,纪知夏脸颊的红晕才稍稍褪了些许,也是这个时候,他后知后觉地问陆岱:“我要喊你老公,那你呢,要喊我……那个老婆吗?”

陆岱泰然自若地说:“当然。”

纪知夏目光闪烁,他垂下眸,低声说:“那你没有喊过。”

陆岱轻咳一声,依旧镇定地道:“不着急。”

纪知夏掀起眼皮,目光从陆岱脸上划过,带着一丝疑惑,“……你是不是也喊不出来?”

陆岱:“……”

到底比纪知夏年长许多,即使被纪知夏戳穿了,他也不觉得尴尬,语气淡淡地说:“老婆。”

身体力行地打破了纪知夏的怀疑。

纪知夏没想到他会这么爽快地叫出这个称呼,心里不免有些许郁闷————自己喊出那个称呼,耻度自不必说,但陆岱却轻车熟路一般,丝毫不为此感到羞耻肉麻。

转念一想,陆岱到底是见过许多世面的人,不跟自己这样大惊小怪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陆岱喊老婆也是喊去清正爽朗,没有丝毫黏糊旖旎,纪知夏也没往这方面想,只是为自己的薄脸皮感到羞愧。

陆岱的豪车一路行驶到A市最大的顶奢城,这里面的店铺都是当今世界上最昂贵、最能体现身份象征的奢侈品。

什么香奈儿、LV、爱马仕都是标配了,更顶级的是意大利私人订制的工坊、瑞典的江诗丹顿、斯沃琪、劳力士、欧米咖、宝珀、万国等,最高价值能达到三千多万。

而进去之后必须综合消费到一千万,才会有一定的优惠。

这种就跟抽奖抽到五元兰博基尼优惠券一样,其实能进来购物的人都不怎么在意这种优惠。

纪知夏第一次进这种地方,难免局促,手忍不住掐住了陆岱的袖子,陆岱低头看了一眼,唇角微微勾起,说:“这次别把我的袖扣扯下来。”

纪知夏:“……”

他立即收回了手,陆岱却反过来将他的手握住了。

纪知夏:“……”

他的手被陆岱掌心的热意浸透,竟有一种淡淡的痒意翻涌上来,叫他手指微微颤抖了起来,他忍不住挣扎了一下,却被陆岱握得更紧,并且被他目光淡淡地瞥了一眼,“怎么了?”

“……”纪知夏感受着被陆岱整个手掌包裹起来的热意,犹豫着,开了口,说:“可以不牵手吗?”

陆岱:“为什么?”

纪知夏说:“这样很奇怪。”

陆岱顺势问:“哪里奇怪?”

纪知夏:“……”

陆岱也是逗他,看他不说话,嘴角噙着淡淡的笑,说:“以后这种事情你都得习惯,总是逃避,不是一个好习惯。”

陆岱这种话都说出来了,纪知夏还能怎么拒绝,他只好闭上了嘴巴。

陆岱若无其事地捏着纪知夏的手,虽然他本身并没有什么歪心思,此时也难免走神——纪知夏的手很软,好像没有骨头一般,且细腻柔滑,有一种可怕的吸附力,叫他留有几分贪恋,并不想松手。

这也是饲养者的私心——和自己饲养的小动物贴贴又有什么错呢?

两人就这么手牵手地进了商场,陆岱的身份大概在这个圈子里是瞒不住的,他一走进去,所有顶奢店铺都收到了消息,有客人的就赶紧给客人服务,没有客人但有人进店的,就给些优惠请对方下次再来。

这些人真的都知道陆岱是个大客户,所以全都打起精神,等待陆岱的莅临。

纪知夏不知道这些,只觉得这个商场冷清得很,都没什么人,倒是店铺外面已经有漂亮的女店员站着招揽客人了。

在这别人眼里是很难看见的,大抵这些在顶奢品牌工作的人员总有几分自傲,本来也代表着品牌的门面和形象担当,再怎么样都不能做出这种显得谄媚的事情,但有些原则就是用来打破的,有些底线也是用来突破的。

在陆岱这样的人物之下,再顶奢也不免露出了几分曲意逢迎的姿态。

陆岱对此并没有什么感觉,很自然地牵着纪知夏走进了意大利著名的制作衣服的工坊。

一般人都很难想象这些店铺到底有多奢华多夸张的服务,店员全都是金发碧眼的模特身材,长得也非常的好看,是国人都认可的美貌长相,而且完全没有身为白人的傲慢,姿态放得特别低,特别柔顺。

这些漂亮店员里,男女都有,也很有眼色,看陆岱和纪知夏两个人手拉手进来,就猜到或许是同性情侣,因此安排了女性店员为他们服务。

一个漂亮的金发姐姐身穿统一的蓝灰色制服,衣服有些贴身,露出了洁白修长的大腿,身材凹凸有致,十分吸睛。她们为纪知夏端来了茶点,低伏下身子的时候,饱满的胸脯几乎都要贴到纪知夏的脸上。

纪知夏垂下眼,脸颊微微泛起红,忍不住将目光撇到一旁,完全不敢多看。

陆岱的脸色就变得不太好了,表情冷漠地伸手,招来了店长,用意大利语跟对方说了几句话,店长表情立即严肃起来,用谦卑的语气回了一句,便直起身子拍了拍手,让女性店员退下,换上了人高腿长的金发男孩。

这家店的男性长得都非常白,脸颊线条稍显柔和,唇红齿白,格外漂亮。

他们一边走过来拿着卷尺为纪知夏丈量尺码,一边朝陆岱暗送秋波。

陆岱对此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看了一眼纪知夏,见他脸上的红晕慢慢褪去,带上了些许拘谨,便姿态放松地往后靠倒在柔软的沙发上,问店长:“有热牛奶吗?”

店长热情地回应:“有,陆先生,你还想要什么,我们都可以立即为你提供。”

陆岱便把话头递给了纪知夏,“你想吃点什么?”

纪知夏抿了抿唇,说:“刚吃了早饭。”

陆岱回应:“要逛一早上,你最好吃点什么,不然等会儿就饿了。”

纪知夏想了想,说:“那就炒饭吧,我想吃炒饭。”

陆岱说:“那就炒饭。”

他转头用意大利语跟店长说了一下,店长的表情明显变得僵硬了,他黄色的胡须被吹得上翘了一下,在陆岱质疑的目光之下,笑得十分谦和,“好的陆先生,请问是哪种炒饭?”

陆岱问纪知夏,纪知夏本来不饿,但是被陆岱说得起了几分馋意,“我想吃青椒肉丝炒饭。”

陆岱微微挑了一下眉,唇角噙着淡淡的笑容, 扭头向店长表达了这个要求。

店长的脸更僵硬了,但依旧柔顺地回答:“好的,陆先生,请稍等。”

他离开了。

纪知夏也注意到了店长的表情,他挺会察言观色的,看他这个反应,等人走了之后,有些惴惴不安地问陆岱:“我说要炒饭,不好吗?”

陆岱拿起旁边的一本时尚简报,没抬头,语气却是淡定的,“没有不好,你等着他把炒饭给你端上来就行。”

话虽如此,纪知夏却还是觉得有一丝不对,但始终不明白哪里不对,等金发男孩们将他的尺码丈量完毕,离开,他才坐到了陆岱旁边,追问道:“没有哪里不好,为什么他那样为难?”

“哦,这个。”陆岱说:“当然是因为他们意大利人不会做中餐。”

纪知夏:“……”

他顿时尴尬了,脸立即红了起来,“你、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这样的常识,他都不知道,真让他觉得尴尬,要是现在地上有条缝,他都要钻进去了。

陆岱反问:“为什么要跟你说?你不必考虑他,满足客人的需求是他应该做的。”

纪知夏说:“那也不行啊,这么为难他们。”

陆岱放下了手里的时尚简报,抬起脸看向纪知夏,表情又严肃了起来,“纪知夏,我能理解你为他人考虑的善良和同理心,但是,有些事情你要知道,我们付了钱,他们就理应给予同等的服务,你知道我会在他们这里花多少钱吗?”

纪知夏茫然地摇了摇头,陆岱说:“至少五百万。”

纪知夏:“……”

他瞳孔可以称得上是地震了,在震撼之后,他说话都语无伦次了,“要这么贵吗?我不想要了,哥哥,我们可以走吗?”

陆岱语气平静:“纪知夏,请你不要这么大惊小怪,你丈夫很富有,可以买下这座商城里的所有商品,甚至,还绰绰有余,你也不需要为此感到有所亏欠,这是你作为陆夫人应得的。”

顿了一下,问:“你打游戏吗?”

纪知夏茫然地摇了摇头,陆岱说:“那可惜了,总之,这些都是你作为陆夫人的战袍,所以不可以马虎大意,要是随便穿了一件衣服,出去也会给我陆岱丢人,别人会说,陆岱这么有钱,连自己老婆都要苛待。我不想成为别人嘴里的小气鬼。————所以你觉得我们要走吗?”

纪知夏:“……”

纪知夏重新坐了下来。

陆岱满意地说:“乖。”

又道:“现在还觉得吃他们一盘炒饭,就觉得麻烦他们了吗?”

纪知夏:“……”

纪知夏说:“他们应该的。”

陆岱满意颔首,“就应该这样。”

纪知夏:“……”

他还能说什么呢,只好闭嘴咯。

在营业额的驱使下,店长格外的迅速,不出十五分钟,就送上来一盘纪知夏想要的青椒肉丝炒饭。

看卖相很不错,装在明显西式的精致瓷盘里,周遭点缀着香叶和西蓝花,盘子周围还挤了一点辣椒酱和番茄酱——中西式结合了属于是。

纪知夏拿起勺子尝了一口,在店长期待的目光下,勉强地说:“好吃。”

也不是说不好吃,只是,那个味道不太对,有种川味儿的感觉。

秉承着不能浪费的想法,纪知夏吃了一小半,又用了些马卡龙甜点,吃到了腻了才停下。

最后喝了半杯热牛奶,撑到了,还坐在店里休息了一会儿。

店里的那几个男模特似的外国男孩还非常殷勤体贴的跪在纪知夏脚边,要给他按脚,吓得纪知夏往沙发里缩,才被陆岱挥退了。

谁说二十一世纪没有皇帝的,只要有钱,可以在任何顶奢店铺里享受到帝王般的待遇。

在工坊坐了得有个把小时,陆岱才带他走出去,去看正装的鞋子。

有各种手工制作的皮鞋,纪知夏脚小,差点没有他的尺码。

店长和店员们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他们从没看过这么小的脚。

他们的表情都太过夸张,以至于纪知夏有些郁闷起来,但是这种场合他没有说话的份,只能微微抬起脸听陆岱用法语跟他们沟通说话。

沟通完,店长拿了一双店里有的最小尺码的切尔西皮鞋过来,由一个个子高大的英俊男性半蹲下为纪知夏试穿。

只是,那个男人的大手托起纪知夏脚后跟的时候,陆岱眯起了眼,用法语道:“等等。”

男人抬起眼,迷茫地看了他一眼,眼里还有些许惊恐,担心自己哪里做的不好惹陆岱不悦。

陆岱垂眸看纪知夏的脚,明明是个男孩,在普遍这个身高的男孩子都穿着40-48码鞋码的时候,他的脚码居然只有39.5码,只有女生才会有这样的脚,纪知夏的皮肤白,连脚也是这样的,白到透明,几乎可以看见青色的血管,脚趾泛着通透的粉色,很漂亮。

他穿的一双黑色凉鞋,陆岱之前也没有关注过,直到现在,才注意到纪知夏有一双漂亮的脚。

或许是出于饲养者那古怪的独占欲和掌控欲,陆岱开口道:“我来。”

店长和英俊的男店员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就在男店员犹豫的时候,陆岱半蹲下来,接过了他手里的切尔西皮鞋。

纪知夏也露出了震惊的表情,低声说:“哥哥,你做什么啊?”

陆岱语气淡淡的说:“我来帮你穿。”

即使纪知夏知道他们俩的关系不错,但陆岱亲自为他穿鞋还是稍微显得夸张了些,他连忙拒绝,“不用不用,我自己穿就好了。”

陆岱那不容置喙的强势又冒了出来,“我说了我来帮你穿。”

纪知夏:“……”

他立即不敢吭声了。

陆岱托起了纪知夏的脚,距离其实是有点近了,纪知夏很不自在,同时也在心里庆幸,幸好是不怎么出汗也不会有体味的体质,不然要是有味道的话就尴尬了。

陆岱的手掌很热,纪知夏忍着他手心里的热度,撑到了穿进去了那只鞋,这只脚穿好,就换另一只脚,等到一双脚都穿好鞋子后,陆岱才站起来。

纪知夏感到莫名的愧疚,他想说谢谢,又深知陆岱的脾性,因此连这样简单的感激的话语都不敢吐露,只是低头看着自己脚下的这双皮鞋,不自在地说:“很奇怪。”

陆岱说:“奇怪是对的,你要穿正装。”

他掰过纪知夏的肩膀,让他去照镜子,“不提和上身的和谐,你觉得这双鞋子怎么样?好看吗?”

纪知夏仔细看看,好看的东西当然也是统一审美的,纪知夏不否认这双皮鞋是好看的,配上正装应该会很帅。

不过很帅这种词汇,居然也是能跟他划上等号的吗?

纪知夏心里不知为何,变得轻飘飘,有几分在暖炉里烘烤的热意。

陆岱仔细看了看,说:“我记得还有一双灰色的款,把那双也拿过来试试。”

店员应了一声,赶忙拿出另一双,陆岱又替纪知夏换上,这时候已经不怎么顾忌纪知夏的意愿了,他左右看看,很满意地对店长说:“这两双都要了。”

店长立马笑了起来。

陆岱说:“加急,送到这个地址。”

说着,给了店长一个地址。

店长也赶紧应下。

陆岱又为纪知夏选了几双,才带着纪知夏离开。

等走出店铺后,纪知夏后知后觉地想起什么,问陆岱:“你早就知道我的鞋码了吗?”

陆岱低头看他,“你说什么?”

纪知夏有些许不自在,或许是陆岱的眼神太过深邃了?他也说不清楚,他低声说:“你给我准备的那些鞋柜,鞋码都是合适的。”

纪知夏其实也知道自己脚可能有点小了,但也不到特立独行的程度,没想到看这些人的反应,好像自己拥有这么一双小脚是十分令人吃惊的事情,纪知夏也就知道了,或许自己真的还是头一份。

但这样的特殊,陆岱都能考虑到,甚至为他准备了那么多尺码合适的大牌鞋子,就知道他在这方面也考虑得十分周到。

陆岱明白过来他在说什么,不是很在意,理所当然地说:“这不是应当的吗?”

纪知夏想说哪里应当了,但不等他说出口,陆岱继续说:“当初以为我娶的会是你姐姐,所以为她准备的鞋子也是她的尺码。”

纪知夏:“……”

他顿时哑口无言。

陆岱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语气温和了一些,“这种小事只要吩咐一句,下面的人自然会为我做,你不必觉得我有多细心多体贴。这种事情,是最简单不过的了。”

纪知夏低下头,说:“我知道了。”

陆岱说:“不过,我对你确实是细心体贴的,因为我喜欢你。”

纪知夏一愣,陆岱也似乎觉得不太对,重新强调了一句,“对弟弟的喜欢。”

纪知夏紧绷的身体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他低声问:“哥哥,你是直男,对吗?”

陆岱并没有犹豫地开口道:“当然。”

纪知夏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笑来,“我也是。”

陆岱说:“这也是我选择你的一个原因,如果是你姐姐,我怕她喜欢上我,奢想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纪知夏向他保证,“我不会的,哥哥。”

陆岱看着纪知夏那张漂亮的脸蛋,微微地笑了起来,伸手一把揉乱了他的脑袋,“我知道,我相信你。”

陆岱说这句话的时候,都没有想过以后自己的脸会被自己扇肿,现在自然有多坚定就有多坚定,殊不知原则就是用来打破的,底线也更是用来突破的。

他们在商城逛了很久,总共刷出去两千多万,陆岱花钱如流水,眼睛眨都不眨,却把纪知夏心疼坏了。

花了这么多钱,即使都是给他花的,纪知夏却也不见得开心,陆岱也不劝解宽慰,像这样的日子以后多的是,也不知道何时结束,他总要习惯的。

孟池盯完纪知夏签了协议后,又想起一件事,从公文包里摸出一个崭新的手机,递给纪知夏,对他说:“夫人,这是你的新手机,里面已经输入了陆总的电话,你可以随时联系他。”

纪知夏这次没有再让孟池看笑话,他沉默地从孟池手里接过手机。

孟池伸出手,在耳边做了一个手势,对纪知夏说:“夫人可以给陆总打个电话,我想他会很高兴。”

纪知夏却指了指自己戴着助听器的左耳,说:“不能接听电话。”

孟池愣了一下,问:“因为助听器?”

纪知夏点头,接听电话会影响助听器发挥作用,孟池若有所思,他对纪知夏说:“我会跟陆总提一下这件事。”

纪知夏疑惑地看向他,孟池说:“没准夫人您这耳朵能治好。”

纪知夏波澜不惊地摇了摇头,纪旬杰那几巴掌导致他鼓膜穿孔,还有胫骨的链中断,在一开始只是听力骤然下降,紧接着长时间的耳鸣,再然后,就是彻底的失聪。

有一个很短暂的时期,他能清晰地感觉听力的骤然流失,却没有任何办法,太小了,才上三年级,没有钱,父母也不带他去看,还是老师看他情况不对,带他去医院检查,才查出来的,通知他父母,没引来重视,只有冷嘲热讽。

再然后就是另一只耳朵的听力下降,只是他下降的速度是很缓慢的,能支撑他读完九年义务教育,再后面就是靠自己打零工买了助听器,艰难地上完了高中,又考上了大学,虽然不是很好,但对于他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上大学后他也对恢复听力有所期待,攒了一笔钱去医院检查,无论多权威的医生,在给他检查完耳朵,都很确定地说:“没得治了,都彻底失去功能了,是永久性单侧全聋,没得治了。另一侧还有残留听力,但迟早也会全聋的,珍惜这段时间吧。”

他不死心,每次打工攒到钱,总会第一个去医院,邻省的各种医院都去过了,甚至一些打广告打得神乎其神的私人医院,对他的耳朵都是一样的说辞。

事到如今,纪知夏对此已经完全不抱希望了。

等到两只耳朵都聋了,他就再也听不到声音了。

纪知夏想到这里,神色有些黯淡,不过他早就接受了这样的命运,只是一瞬,又很快地振作起来。

孟池在旁边看着他脸色变化,也大概猜到了,他安慰道:“没关系,会有办法的。”

看了一眼时间,又道:“时间不早了,我得走了,夫人,陆总还让我告诉你一件事,就是婚礼推迟到年后举行,你要是愿意,今天就可以回学校。”

纪知夏眼睛亮了起来,谁知孟池接下来继续道:“不过,晚上要回来,我会去接你。”

纪知夏感觉很别扭,问:“不能住校吗?”

孟池说:“您现在刚新婚,自然要有蜜月的,陆总没时间带您出去环球游,但每天晚上回来陪您说说话还是能做到的。”

说完,孟池便离开了。

孟池走后,纪知夏就想回学校,只是,他得跟陆岱说一声。

他拿出手机,去联系陆岱,他发的是消息,也大概知道陆岱会喜欢听什么,所以老老实实地在前面加了“哥哥”两个字,“哥哥,我想回学校。”

很快,陆岱回复了,“明天。”

纪知夏一愣,小心翼翼地打字:“可以今天吗?我很久没上课了。”

陆岱像哄孩子似的:“不差今天这一天,明天,乖。”

纪知夏:“……”

他没敢再说话。

他和陆岱的相处,这时候也只能到这里,当时在浴室里说出自己的不满,似乎就已经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更多的还是像从前的无数次一样,不声不吭,全盘接受。

虽然饲养者已经表现出了宠爱小动物的意图,但在小动物看来,能否信任还未可知,光是主动踏出那一步,就已经竭尽全力。

陆岱和纪知夏两人都心知肚明,他们要磨合,还需要一段很长的时间。

*

晚上,陆岱风尘仆仆地回来,夏季的A市,到夜晚反而会有点冷,因此陆岱西装外面加了一层黑色的风衣,虽然没受到一点凉,但是头发还是被吹乱了。

他一回来,将风衣脱下挂到衣架上,又脱去了自己的西装,同样有条不紊地挂到了衣架上。

随后,解了解衣领,换了鞋,进了屋。

这偌大的客厅灯光明亮,连走廊里也开着灯,陆岱没有关灯,而是一边解下领带,捏在手里,走到纪知夏的卧室门口,伸出手,敲了敲门。

他敲得很有节奏,间隔也长,能让纪知夏有足够的时间反应。

且只敲了五下,就停下了,站在原地等待纪知夏开门。

他没等多久,很快,门就打开了,露出纪知夏那张还带着一些睡痕的漂亮脸蛋来。

陆岱正要开口,纪知夏想起什么,忙说:“等下,我的助听器。”

他转身跑去大床翻助听器,很快,就找到了助听器,正要戴上,只是手指一个没捏稳,助听器“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

纪知夏赶紧去捡,捡起来放到嘴边吹吹沾到的灰尘,又用手掌擦了擦,放到了自己耳朵里,又小跑着到了陆岱跟前,“哥哥,有事吗?”

因为陆岱很高,纪知夏看他还要仰着头,柔软的黑发因为仰头的姿势落在肩头,越发衬得他那张脸白皙,漂亮,即使带着模糊睡意,也有一种很叫人心软的可爱。

虽然已经22岁了,但也是真的很显小,像是高中生。

陆岱的手莫名的有点痒,他伸手去捏纪知夏的脸,动作很轻,他那覆着薄茧的指腹还是纪知夏的脸颊摩挲出一片淡淡的红来,纪知夏有点不情愿,但也没抗拒,陆岱轻轻笑了一下,宛如气音的笑声从唇间溢出,“这么早就睡了?”

纪知夏疑惑地看着他,很快,眼里的睡意彻底消散,人也反应过来了。他取下耳朵上的助听器,在手里晃了晃,重新戴回耳朵里,期盼地看向陆岱。

陆岱接收到他的信号,“助听器坏了?”

纪知夏迟疑了一下,取下助听器,对陆岱说:“坏了。”

有点拘谨,和不好意思,“我听不到你说话了。”

陆岱说:“是吗?那真可惜。”

他从纪知夏手里拿过那只助听器,在明亮的灯光下,能看出这个助听器已经很破旧了,有一些划痕,但也能看得出主人很爱惜,出现裂缝的地方都小心稳妥地用胶水和胶布固定修护了。

助听器的材质上肉眼可见的一般,大概也是不贵的,可能就几百。

陆岱将那只助听器捏在手里,说:“我给你换个新的。”

纪知夏听不见,有点茫然地看着他,陆岱低头看他,声音沉稳有力,“这只耳朵已经完全听不见了吗?”

纪知夏的反应已经回答了他,陆岱那双盛着雪峰的眸子划过一丝怜惜,他伸手摸了摸纪知夏的脑袋,说:“现在就给你换。”

说罢,取出手机,给孟池打了一个电话,“买一个助听器过来。”

“要最好的。”

纪知夏看他这番举动,也知道他在做什么,他没有阻拦,他的确需要一个新的助听器。

相对于之前的别扭,他现在要自在许多,他知道这些都是有代价的,是他应得的酬劳。

当然,心底深处依然觉得不值那么多,但他已经不会表现出来了。

孟池做事很快,不到半个小时,就将助听器送过来了。

到陆家的时候,纪知夏和陆岱坐在客厅中间的吧台里,纪知夏面前是一杯陆岱调制的拉莫斯金菲士,度数不高,喝完仅仅是微醺,入睡也会方便一些。

孟池对鸡尾酒这些不是很会分辨,将助听器送到两人面前的时候,他敏锐地注意到纪知夏整个人精神有些亢奋似的,一双弧线漂亮的眼睛淌出耀眼的流光,白皙脸颊泛着像是桃子成熟透出来的粉红色,尤其看向陆岱的时候,那双眼格外的亮。

而陆岱本人,换上了休闲的黑色T恤,头发有些凌乱,皮肤上有一些细小的汗珠,四肢舒展地坐在吧台里酌着一杯威士忌,随意瞥向孟池的眼神里依然充满威慑力。

孟池再无在纪知夏面前那么轻松的姿态,反而是严肃正经的,对陆岱说:“这是市面上最好的助听器,只是太灵敏,不适合只残留了部分听力的听障人士,若是用上这款助听器,又被人附在耳边故意尖叫的话,是很可能损伤最后这部分听力,所以我还带了另一款助听器,这款助听器灵敏度不是很高,但是功能上做了更大的改动,一旦音量超过60分贝就会自动断电,停止使用,需要再按一下开关才能使用。”

陆岱只思考了几秒,就说:“第二款吧。”

孟池将第二款的包装盒拆开,送到纪知夏面前。

纪知夏伸出手指,接过来,戴在了左耳上。

孟池问:“怎么样,能听到声音吗?”

纪知夏说:“能听到,很清晰。”

孟池看向陆岱,道:“陆总,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陆岱颔首,孟池转身离开了。

纪知夏摸着崭新的助听器,对陆岱说:“谢谢,哥哥。”

陆岱放下酒杯,目光落到纪知夏脸上,得到了一个崭新的助听器,就能让他脸上露出笑容,因为羞涩,他还低下了头,偶尔抬眼看向他的眼神里也是亮亮的,真是一双被喜悦浸湿了的漂亮眼睛。

陆岱语气有几分柔软地说:“不用跟我客气。”

又问:“好喝吗?”

纪知夏回答:“好喝!”

因为喜悦,他声音都大了许多,这就显出了他本来的音色,很清脆空灵的少年音,这怎么能不叫人将他当做孩子呢?

陆岱说:“以后再给你调。”

陆岱看着冷峻,但在纪知夏面前总是舒展的状态,说话声音也仿佛总带着几分柔情似的。

若是叫熟悉他的人看见,恐怕会觉得惊诧。

这种特殊对待,并不是无缘故的,没什么人知道,陆岱和纪知夏,是有些特殊缘分的,硬要说,就是纪知夏出生没多久,陆岱是养过他的。

纪家当时已经有了女儿纪泽兰,纪泽兰四岁多,已经是个说话清晰的孩子了。陆岱六岁,因为父母长得高的缘故,他长得也高,六岁比别人十岁的孩子还高,手长脚长,也早熟,很懂事。

纪家在生下纪知夏之前是不打算要他的,月份小的时候陶红慧吃药流了一次,没成功,她以为成功了,结果又大了两个月份,再发现的时候打掉就变得很麻烦了,只能生下来,当时计划生育还很严格,纪家不仅交了一笔巨额罚款,纪旬杰还丢了一个镇府办事员的工作。

这就是他们眼里纪知夏的原罪,所以一家对纪知夏都格外厌恶,压根不管还在襁褓中的纪知夏,夫妻俩外出干活,纪泽兰送镇上幼儿园,任由纪知夏一个小婴儿在床上嚎哭。

陆岱就是这个时候过来的,从两家挨着的窗户里爬进来,抱着纪知夏哄睡,纪知夏饿了,在纪家找不到奶粉,就回家去偷奶奶的保健奶粉,兑在娃娃哈瓶子里用吸管吸满喂给纪知夏喝。

纪知夏没有纸尿裤,陶红慧哪里舍得给他买,都是一块布随便包裹,拉脏了也随便洗洗,反复用,以至于小婴儿的屁股上发了一大片红疹,也都是陆岱跌跌撞撞地给他擦药擦好的,纸尿裤也是偷奶奶的成人纸尿裤,在陶红慧夫妻俩回来之前还知道毁尸灭迹,把成人纸尿裤收回来埋土里去。

就这样照顾了一段时间,纪家都不知道。后来因为陆父工作变动,就带陆岱一起离开了小镇。

就是这样的幼时回忆,在见到纪知夏的那一刻,便复苏了,没有在那时好好照顾对方的遗憾,在此刻也有能力弥补,这才是为什么陆岱对纪知夏上心的原因。

这点陆岱并不打算告诉纪知夏,这是他一个人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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