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团宠,怎么睁眼全家流放了?热门作品
  • 穿成团宠,怎么睁眼全家流放了?热门作品
  • 分类:现代都市
  • 作者:茵漫
  • 更新:2024-05-07 21:15:00
  • 最新章节: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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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安利的一篇小说叫做《穿成团宠,怎么睁眼全家流放了?》,是以幺宝苏秀为主要角色的,原创作者“茵漫”,精彩无弹窗版本简述:“雪崩了!快跑!”“爹跟娘呢?出来了没?”“出来了,别废话,赶紧跑!”四周声音杂乱,到处是怒吼跟惊惧哭声。临近傍晚的大槐村,遍地哀鸿。幺宝被年轻妇人抱在怀里,逃离屋子的时候还不忘扯了小被子把她裹得紧紧的。即便如此,刚出生的小娃儿露天见了风,在严寒冬月里依旧被冻得小脸一下发了白。......

《穿成团宠,怎么睁眼全家流放了?热门作品》精彩片段


鸡汤端进来,空气中立刻充斥诱人香气。

咕咚,咕咚,咕咚。

咕噜噜……

三小只捂着瘪瘪的肚子,下意识吞咽口水,两眼发绿。

鸡汤啊!鸡肉啊!他们好久好久好久没吃过肉腥了。

尽管如此,三小只谁也没开口吵要喝汤吃肉,只是站在一边眼巴巴盯着那只粗瓷碗,懂事得让人心疼。

何大香见状,忙呼喝着把仨娃子带出去,这馋样儿大嫂看了,东西也吃不下嘴了。

苏老妇接过幺宝,压着心酸没往三个孩子那边瞧。

瞧了不落忍。

有什么办法?家里穷得叮当响,就这光景。

手心手背都是肉,只能先顾着眼下最要紧的。

幺宝也饿。

哪怕不想吃,但是小身板跟大脑好似还没接通不受控制,眼瞅着调羹递到嘴边,她已经先等不及张嘴,吧嗒吧嗒嘬得飞快。

米汤温度正好,不凉也不烫嘴,一口落肚身子立刻升起一股暖意,咂咂嘴,还能闻到淡淡米香。

幺宝小嘴嘬得更欢快了。

“看着倒是安静,吃起东西来跟饿虎扑食似的。”苏老妇哼笑,眼角褶子舒展,“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幺宝闭眼嘬嘬嘬。

不是她要吃。

是嘴巴要吃。

老妇喂娃就坐在木床边上,巴掌大的房间,地方逼仄陈设简单,除了床头一张木桌,床尾角落一个装衣物的矮柜,多张凳子都没有。

苏大夫妇眼光光瞅着闺女吃东西,一时间房里只有娃儿嘬米汤的吧嗒声。

“瞅啥瞅?老婆子带大好几个娃,还能喂不好幺宝不成?赶紧喝鸡汤,娃儿等着喝奶呢,再放就凉了。”苏老妇横了个眼神过去,“该吃吃该喝喝,用不着留点给这个那个,外面几个小崽子都几岁大了,不跟妹妹争这口吃的。心疼他们,以后从别的地方找补找补就是,日子长着呢。”

“幺宝也要长。”

被婆婆戳破心思,刘月兰脸臊热,不敢多说什么,从男人手里接过汤碗开始喝汤。

成人两掌大的粗瓷碗,鸡汤盛得满满的,上面飘着油花,下方挤满鸡肉,香气扑鼻,对长年不见荤腥的人家来说,这一碗便是珍肴。

刚才三个娃吞口水的模样刘月兰看着了,她确实想偷偷留点鸡肉,过后给娃子们解解馋。

但是婆婆的话也没错,幺宝也要长。

穷苦人家熬冬本来就难,幺宝又恰好这个时候出生,要是奶水跟不上,家里又是这个光景,那么小的娃子怎么熬过这漫长寒冬……

“吃吧。”苏大站在一旁,对媳妇低声道,“等冬日过去开了春,我往山里多跑两趟,一定给几个娃儿跟家里弄点肉回来。”

“嗯。”刘月兰低头轻应,眼泪悄悄盈于眶,强忍不掉下。

婆婆的情,家里的情,她好生记着。

幺宝吃得起劲,耳朵又关不上,被迫听着大人间的对话。

得出一个信息,这个家很穷,比她以前那个家还穷,连肉都吃不上。

但是又跟以前那个家不太一样,在这里,他们吃东西会让着吃,不抢。

还有,“阿奶”说,幺宝也要长。

她是幺宝。

刚出生的娃儿吃饱喝足就要睡,幺宝打了个带着米香的嗝,又带出个哈欠,迷迷糊糊睡过去间,还能听到窗外热闹动静。

“老二,那边柱子再固定一下,恁大雪一时半会肯定停不了,别让积雪把屋顶压塌了。”

“三个小的,院子里的雪就交给你们了,把院子扫干净了咱就吃饭。”

“娘,今晚咱吃什么呀?”

“吃红薯糊糊!再给你们烤个大白萝卜!”

“好,萝卜我爱吃哦!鸡肉汤留给大娘吃,大娘要奶妹妹的。”

……

幺宝眼皮子缓缓下坠,睡着了。

间中迷迷瞪瞪醒转过两次,嘴里被塞进温暖柔软物体时下意识吸吮,过后继续睡。

……

再次清醒过来是身子骤然袭来寒冷。

上辈子在研究室夜半被拽起来扎针抽髓所形成的反射意识,让幺宝霍地睁开眼睛,便觉眼前剧烈晃动,紧接是山崩地裂般的轰响冲击耳膜。

“雪崩了!快跑!”

“爹跟娘呢?出来了没?”

“出来了,别废话,赶紧跑!”

四周声音杂乱,到处是怒吼跟惊惧哭声。

临近傍晚的大槐村,遍地哀鸿。

幺宝被年轻妇人抱在怀里,逃离屋子的时候还不忘扯了小被子把她裹得紧紧的。

即便如此,刚出生的小娃儿露天见了风,在严寒冬月里依旧被冻得小脸一下发了白。

“不怕不怕,幺宝不怕,娘在呢。”刘月兰搂紧女儿,颤着声安抚,自己也是惊魂未定。

此时一大家子已经全部跑出屋外,站在旷野心有余悸,周围还有人陆续跑出来,场面混乱又压抑。

苏老妇清点人数,家里人全部齐活,这才狠狠松了一口气,把自己跑出来时紧急抱着的薄被披到刘月兰身上,苍白嘴唇蠕动,眼睛通红,半晌才挤出两个字,“裹着。”

刘月兰年轻,只两个字,立刻把她强忍的眼泪给逼出来了,“娘……”

“行了,哭什么,掉眼泪伤身,憋回去!大家都活着,就是大好事。”

苏家其他人相继沉默,这个时候谁都没心思也没力气说话。

苏大跟苏二夫妇各自抱着三个小崽子,一齐看着村子后方那座雪山。

雪山很高,山顶常年堆积积雪。

崩塌下来便如天崩地裂。

让人庆幸的是雪崩向另一个方向,大槐村虽受到波及,但是损失已经算小的了,村里人大多跑了出来,没有伤亡,只一些年久腐朽的老房子,在震颤中部分垮塌。

苏老汉也看着雪崩的方向,沉默许久才说话,声音嘶哑,“那边是徐家村……一个村子怕是……”

死亡近在眼前。

逃出生天后的后怕开始爆发,周围哭声更响,更悲戚。

幺宝视线不够清晰,只听到哭声在耳边不断迸发,心淡如水。

她没有共情能力,只知道有人死了就有人哭,人哭是因为难过悲伤。

可是什么是难过悲伤,她不懂,也体会不到。

幺宝静静睁着眼睛,眼底是旁人看不到的平静冷漠。

不想死的人死了,想死的人还是个只会躺着吃的奶娃娃。

想死都死不了。

世事真奇怪。

将院里外积雪清理了一遍,估摸时辰,苏老妇带着二儿媳回到堂屋,开始准备午饭。

刘月兰一个人在屋里实在待不住,也跑了出来。

婆媳仨围在火盆子旁边忙活边闲话。

苏老妇舀了半碗面粉调成面糊,掺两把麸糠,撒点红薯碎,吩咐何大香烧锅抹油,准备烙饼。

这便是几口人今儿的午饭了。

这样的饼咽的时候刺嗓子,但是能扛饿,一顿能省不少面粉。

穷苦人家过日子,吃食皆需精打细算着来,粗茶淡饭在这个家里,都是奢侈。

伸手探了下锅够热了,苏老妇酌量倒入面糊摊开,滋啦声响带着淡淡香气迅速在堂屋里四散飘出,勾得屋外廊檐下玩耍的仨崽子口水直流。

“娘,你说老大他们东西能卖出去吗?”刘月兰翻着烙饼,眉间忧心忡忡。

何大香控着火候,闻言大咧咧道,“咱家果子恁好卖相,皮薄多汁,好吃得不得了,肯定能卖!”

甭说,她虽然只吃过一个,但是心里一直惦记着那个味儿。

是真好吃。

长这么大,她就没见过那么好看又那么好吃的梨。

她们家甜宝有那等神通,肯定是天上的小仙人下凡!

甜宝拿出来的果子,可不就是仙果么?

世间罕有,独一无二,谁吃谁赚!

何大香惋惜,可惜这些不能往外说,就看谁个眼神好运气好,能买上他们家果子了。

她丝毫不担心果子卖不出去。

“要是真卖不出去也没事!拿回来咱自己吃!以后我就不吃饭了,给家里省一口口粮,我天天吃果!”何大香拍着胸脯,信誓旦旦。

把苏老妇跟刘月兰逗得哭笑不得。

心里那点愁瞬间消散。

苏老妇指头沾着面粉,往二媳妇脑门上点了下,啐她,“瞧你那馋样儿,哈喇子都流到胸口了!”

何大香作势把口水一抹,嘿嘿嘿的笑。

火盆子旁,笑声一阵阵的此起彼伏。

一碗面糊摊十张薄饼,就着热锅烧一锅萝卜缨子汤,苏老妇两手在围裙上拍了拍,扬起嗓门,“小崽子们,吃饭喽!”

话音还没落下,门外就传来三个崽子大叫声,“我爹回来了!”

“阿奶!我爹跟二叔回来了!”

“娘,爹跟大伯回来啦!!”

婆媳仨相视一眼,齐齐起身。

苏老妇将堂屋门拉开一角,一眼看到从院外走进来的兄弟俩。

挑着担子,脸被冻得通红,笑容却灿烂得晃眼。

再看挑出去时满得冒尖的箩筐,现在挂在老大肩上轻飘飘晃荡,苏老妇悬着的心便松了,喜悦爬上皱纹细密的眼角。

何大香也凑了过来,喜不自胜,“娘!箩筐空了!看我说啥来?我就说肯定能卖出去!孩他爹,是不是?”

苏二大笑,“是是是!卖光了!哈哈哈!”

仨崽子早在看到人回来时候就一拥而上,围在箩筐旁边转圈圈,欢喜兴奋得像在等骨头的小狗仔,“爹,是不是买啥好吃的了?我闻到香味了!”

“小崽子,鼻子比狗还灵。”苏大笑骂,大手一挥,“先回屋!一会给你们分好吃的!”

“噢噢!有好吃的,有好吃的喽!”仨崽儿立刻争先恐后往堂屋冲,笑闹声飞扬。

人进屋,堂屋门立刻关上,隔绝了周围听到动静伸头打探的目光。

刘月兰不能见风,刚没迎出去,这会见男人回来了,立刻上前帮他卸下挑子。

“都卖光了?”她往箩筐里瞅了眼,嗓音带笑,即便刚才听了小叔子回答,还是忍不住问一句确定。

“卖光了!”男人亦笑,漆黑深邃眸子亮着光,由心而生的喜悦,使得他整个人精气神焕然不同。

一家子在火盆子旁围坐,苏大掀开茅草帘子,露出下面装着的东西。

两捆草药包,一袋白面,半袋子精米,一小块肉,一条鱼,并几个鸡蛋两把青菜。

三个妇人看到里面的东西,嘴巴开开合合好久说不出话。

反是年纪小的娃子们,看到肉后欢呼雀跃,惊喜叫声差点掀翻屋顶,“肉!肉肉!”

苏二挨个拍了拍三小只脑瓜子,从米袋里掏出个油纸包,拿出几个半掌大小的豆粉粑,一人一个的分,“喏,馋猫子,这回给你们特地带好吃的了!”

芝麻馅儿的粑粑冷透了依旧甜香软糯,外面裹一层炒熟的豆粉,好吃得娃子们直想把舌头一块吞掉。

苏老妇这时才喘出一口大气,闭眼深呼吸,睁眼找家伙,准备开打,“两个败家子!家里什么光景啊,啊?让你们去卖点东西,转头买这些回来!挣的不够你们霍霍的!一个甭跑,老娘今儿抽死你们我!”

苏大苏二一溜烟蹿到墙角,求生欲爆棚,“娘,先别忙打!除了药包跟豆粉粑是咱掏钱买的,其他都没花钱!镇上大户买光了咱家梨,尝了觉着好吃,一高兴就把这些赏下来了!”

“真的真的,真没花钱!挣的银钱在这呢!剩一贯二百钱!”

苏老妇刚拎到手里的烧火棍,哐当掉地上了。

苏家院子小,跟旁边住户仅隔一条狭窄小径,即便关上屋门,屋里热闹的欢呼声也关不住。

前儿刚跟苏老妇吵过架的碎嘴妇人,坐在自家堂屋烤着火,耳朵竖得高高的听那边动静,撇着嘴角满脸不屑状,心里实则好奇得跟猫抓似的,“他们家老大老二刚从镇上回来,挑着箩筐担子也不知道往家带了什么,瞧把那一家子给乐的!诶当家的,你说他们家是又卖了啥家当,挣铜板啦?”

男人恁不耐烦,开口就呼喝,“眼睛一天天的净盯着隔壁,你要不直接上她家过去?人关门过日子你关门过日子,怎么就你嘴碎事儿多!”

“咋说话呢?什么叫我嘴碎事儿多?光我在面前横,苏家那个三八婆骂我扫把星的时候咋不见你出头来!”

“你不先挑事人稀得搭理你?”

夫妻俩吵嘴间,隔壁又爆出一阵尖叫。

“……”夫妻俩闭嘴了,双双竖起耳朵偷听,妄图听出个一二三四五来。

苏老妇掂着钱串子,沉甸甸的重量在手心,铜板触感冰凉,真实感终于真真切切浮上来,“两筐梨……卖、卖了一贯二百钱?!”

美妇尝过山珍海味不计其数,梨子一入口她便知道,这绝非凡品。

如果是普通人吃了这梨,或许只会感叹一句好吃,但是她身体有恙,沉疴难愈,吃了梨子之后身体反馈出的感受尤为明显。

能将喉间痒意压下去,让她整个人感觉轻松一层,是多少杏林圣手都做不到的事!

嬷嬷及两个丫鬟担忧主子身体,她吃梨的时候,三人一直紧紧在旁注视,就怕她有个不适。

眼下亲眼瞧着主子反应,三人惊疑不定,“主子?”

“嬷嬷,剩的这三个梨,让离儿吃一个,另外两个好生收着,我留待慢慢吃。”美妇笑说,“咽一口梨,可比一粒止咳丸更有用。”

嬷嬷哪还有听不懂的道理,惊喜得老手发颤,不住点头,“好,好!老奴这就把梨好生收起,就放进皇——放进老爷赠的那个玉匣子,那个保鲜更好,梨子能存放更久些!”

小男娃就坐在娘亲腿上,梨香阵阵往鼻子里钻,早就馋得直咽口水,此刻听得娘亲要分一个梨给他,他却摇头道,“阿娘,孩儿不吃,都留给阿娘。”

美妇闻言,浅浅笑开来,眼神柔软,“可是阿娘想跟离儿一块吃,那样阿娘会更开心。”

小男娃想了想,就这美妇手里没吃完的梨,轻轻咬了一口,“这样离儿跟娘就一块吃了梨了。”

“……”美妇无奈,“你呀,这倔性子也不知道随了谁。”

嬷嬷等人纷纷闷笑,“小主子是孝顺夫人呢。初时收了这梨,老奴也没作他想,如今看来,小主子赠了玉坠子回礼倒是真不亏。”

能让夫人说出一口梨比一粒止咳丸还有用,那这梨就值那个价。

要知道,宫里御医专门为夫人研制的止咳丸,一粒至少价值十两。

“夫人,既然这梨子您吃了觉着好,老奴这就派人去将那家人追回来!他们手里还有多少梨,我们全买了,也不叫他们吃亏!”嬷嬷陡然想起这茬,立刻进言。

美妇沉默须臾,摇头,“不必。他们既是去往流放中途,应该已经行走不少时日,可你们看这梨子,新鲜得像是刚从树上摘下的,定不可能如他们所言,是从家带来的,也不可能是路中途偶然摘得。”

美妇抬眸,眸中精光乍现,“寒冬腊月,早就过了梨子成熟的时节。那家人身上,应是藏着秘密的。”

“……”嬷嬷一拍脑袋,她竟然没想到这茬。

可不是,十二月哪来的梨子?

便是宫里想吃梨,这时节也吃不上,只能等到初秋时节!

“那那家人!——”

“得饶人处且饶人。我有感他们一家氛围和睦欢乐,才起意给他们解围,遂又得了他们几个梨。诚如我此前所言,因缘际会,恰逢有缘,莫要强求。”美妇低头,素手温柔抚上小男娃发顶,“当是为离儿积德吧。”

嬷嬷及两位丫鬟低头,“是。”

“此处乃禹州边界,想要去雍州,接下来需得先后行经襄州、西州,还要穿过禹都古道……”美妇又道,“古道多悍匪,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这家人想要安全通过怕是很难,伤亡难料。”

“夫人?”

美妇又看了眼怀里娃儿,红唇轻启,“让紫衣去一趟,护他们过禹都古道,届时不用特地隐藏。事了后便回来,之后会如何,便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是,老奴这就吩咐下去。”

十二月的边界驿站,放眼望去白雪皑皑,寒风穿过枯树林,凛冽不减,刮在人脸上生疼。

有风穿窗而过,美妇怀里小男娃缩了下,立刻被一双温柔手臂抱紧。


两筐梨,对眼下已经一穷二白的苏家来说,无异于注入一缕希望。

翌日天还没亮,苏大苏二就起身,趁着这个时间不易被人发现,在箩筐上盖上茅草帘子挑筐往镇上赶。

毕竟那么多梨,拎出来实在太打眼。

也经不住深挖。

大槐村位于北越北地,入冬后经天累月的风雪。

进了仲冬后,地上积雪厚的能没过脚面。

往镇上去一来一回,没点毅力的遭不住。

苏老妇抱着甜宝,坐在里房木床对面,冷着脸瞪床上老汉。

床边起了个小火盆,驱房中冷意。

苏老汉不敢跟老婆子对视,躺那儿心虚的闭着眼,嘴里哎哟哎哟叫唤。

苏老妇冷笑,“现在知道喊疼了?昨儿干嘛去了?那半袋面粉,放宽了算二十个铜板吧?晚些老大老二回来,咱算算你那老腿得赔多少药钱。”

“……咳,你看你说得。当时情况紧急哪里容我多想,脑子还没回过神呢,手先抱面袋子去了,我不没料到会腿折么?”苏老汉张开一条眼缝飞快往老伴瞟了眼,“再说拿什么药?折的地方包扎好了,我躺个十天半月的就差不多好全了,敷药白废银钱……我说啥你们都没人听,非要去卖梨买药,还不如给家里多买点米面,熬过了冬才是正经,哎哟……哎哟……”

“你这把老骨头要是有你嘴那么硬,昨儿也折不了!”

“……哎哟!哎哟哟!”

“行了甭叫唤了,好好歇着省点劲儿,今儿不收拾你。”

苏老汉停了叫唤,但觉老脸无光。

他们家甜宝别看刚出生两天,但是个机灵能听懂话的。

老伴真真一点脸面不给他留。

“甜宝睡着了?”

“刚出生的娃儿吃饱就要睡,一天也就醒那么一会。”苏老妇到底压不住担忧,低道,“你是没瞧见,昨儿那边房满地的梨……我真担心会伤着甜宝。恁大的神通,是能随便使的?唉。”

苏老汉默了会,出声宽慰老伴,“你别瞎想,瞧瞧孙女睡得多香?应该没啥大事,要不这么小的娃儿,难受了不舒服了肯定得哭一哭闹一闹。”

苏老妇立刻瞪眼,“胡咧咧!我甜宝乖着呢,除了刚出生那一嗓子,就没闹过人!”

“……”我话赶话宽解你,你倒不分青红的先打我一耙。

苏老汉躺床上没法动,孙女出生到现在就得昨儿看了两眼,眼见娃儿乖乖在对面睡着,眼馋了,“老婆子,把甜宝抱过来放我边上睡,搭着被子还能给她暖一暖。”

苏老妇哪能不知道老伴什么心思?转而想想小婴孩骨头软,确实不能老抱着,这才起身,轻手轻脚把娃放到了木床里侧。

这么一来月兰能安心歇会,她也能腾出手干活,灶房得重新搭起来,总不能一直在堂屋开伙。

“甜宝要是醒了你喊我一声,我再把她抱过去。”

“好嘞!”

两只手能捧起的小娃娃,就睡在旁侧,小小软软一只。

睡颜酣甜,小鼻子随着呼吸浅浅翕动,身上散着淡淡奶香。

苏老汉心头绵软得像泡了水。

小心翼翼伸手,在娃儿剥壳鸡蛋似的的脸蛋上轻触了下,苏老汉喃喃,“福兮祸所倚,祸兮福所伏。咱甜宝啊,那一身神通也不知是福是祸……”

他本是自言自语,没成想话还没说完,睡得酣甜的娃儿就忽地睁开了眼睛。

乌溜溜地,一双瞳仁漆黑莹亮如同浸在水中的琉璃,直勾勾盯着人瞧。

毫不闪避遮掩。

苏老汉愣了下,继而乐了,“你这小家伙,敢情装睡哪?”

娃儿眨了下眼睛。

“哦,甜宝听不懂福兮祸兮?别急,阿爷好好跟你讲……”

老汉仅凭一个眨眼,自行领会孙女的意思,“有句话叫做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就像咱甜宝,本来是普通无辜的小老百姓,但是因为你有幸拥有大神通,贪心的坏人就想抢夺过去占为己有。他们为了能抢走你的东西,会给你安很多罪名,用很多手段,不达目的不罢休……福兮祸兮是这个意思……所以甜宝啊,怀有瑰宝,说话行事就越得小心翼翼,不显山露水,凡事低调不出头,才能保护自己。”

老汉低头,对上孙女疑惑懵懂的眼,疼惜在心间蔓延,“阿爷不知道咱甜宝以前遭遇过什么,让甜宝变得这么灰心。但是宝啊,那些都过去了,你现在是苏家的幺宝苏九霓啦。家里再穷苦,也有你一口吃的。遇上再大的困境险境,自有爷奶爹娘先挡在你前面。你只管安心长大,就是以后不要轻易拿好东西出来啦……你阿奶担心你折福,晚上悄悄叹气抹泪哩。”

絮絮叨叨的话响在耳边。

甜宝静静听着,似懂非懂。

阿爷话有点多,但是她不觉排斥,因为阿爷说话的时候,看她的眼神很慈祥。

上辈子她曾羡慕过隔壁家跟她差不多大的小胖子,他爸妈爷奶会跟他说话会带他玩,看他的眼神就像现在阿爷看她一样。

甜宝凝着老头,细幼小手蜷了下,胸腔里有瞬间鼓胀。

她曾羡慕的,她现在好像也拥有了一会。

即便无法共情,出生后发生在身上的一点一滴,也让甜宝有所发觉。

这个家里,爹,娘,阿爷阿奶,二叔二婶,还有三个哥哥……他们好像都是喜欢她的。

甜宝眼皮子渐渐下坠,再次沉睡前,脑子里还在回放自己来到这个家后,被家里人喜欢的每一个瞬间。

那些喜欢,不是在她显出神通之后。

是在她显神通之前,就已经自然而然的流露。

被喜欢的感觉好奇怪,她还没弄明白。

要不,她缓缓再死?

做个明白鬼总比糊涂鬼要更好些。

屋外天光渐亮,呼号的风雪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停了。

村里各家各户猫冬的人立刻出动,挥起扫帚、铲子、耙子抓紧时间轻扫积雪。

嘈杂动静持续了一早上。

苏家小院的热闹也不遑多让。

没有男人上场,苏老妇领着二儿媳跟三个小崽子,把院子闹得鸡飞狗跳骂声阵阵。

这样的嘈杂里,甜宝依旧睡得香甜,甚至嘴角不自觉扬起一角。

小说《穿成团宠,怎么睁眼全家流放了?》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D三角边境。

深林秘密研究所。

地下研究室。

小平米空间狭窄逼仄,室内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精密仪器。

空气中充斥着福尔马林刺鼻味道。

研究室中间,冰冷手术台上,黑发黑眸的小女孩手脚被铐子紧束,皮肤跟死人一样苍白,形销骨立,眼睛空洞。

连接在她身上的显示仪滴滴滴频响,几个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在旁边走来走去测试仪器,边旁若无人交谈。

“六年了,一直研究不出她身上的神奇能力,上头已经很不高兴。这次要是再没有进展,她的研究经费会立刻停止,shit!”

“当初她凭空变出东西的能力,我们都是亲眼看见的!”

“那又怎么样?研究没有进展,继续在她身上撒钱就是浪费,她对我们来说,也跟废物毫无区别!”

“当初把她买下来就花了一百万,加上耗时这么长时间所花费的研究费用……妈的,那些钱全打了水漂!”

研究员们骂骂咧咧。

一直站在手术台前凝视小女孩的白大褂老者开口,“最后一次,如果再不成功,编号零实验品——废弃。”

“教授,要怎么做?”

老者回头,鼻梁上黑框眼镜闪过冰冷光泽,语气漠然,“活体解剖!”

那些冷血话语在小女孩耳边回荡,她脸上没有显出一丝情绪波动,眼睛始终空洞木然。

四岁生日那天,父母把她带到了这里,说只要她能给他们变出个东西来,就买甜甜的蛋糕,替她庆祝生日。

她变出一个很好吃的梨子,期待的看着爸爸妈妈。

可是那天没有生日蛋糕。

她变出东西后,这些人就出现了。

爸妈拿着一大笔钱高高兴兴离开,谁都没看她,没想起要带她走。

此后六年,她被关在这个玻璃房子里,像只猴子一样供人研究。

不断的药物注射、血髓抽取、机器透析、手术……

她成了这里的实验品,编号零。

天生无共情能力。

“小崽子,天天这副死人脸可真没意思,笑一个,哭一个也行。”有人靠近手术台,伸手便往她脸上抽打。

妄图用疼痛让小女孩变脸、哭叫。

“这个崽子天生不能共情,加上神经末梢被破坏,根本不会哭也不会笑,你又不是不知道。”又有一人靠近,想要证明自己所言不虚,将锋利手术刀狠狠扎上她大腿。

小女孩反射抽搐了下,漆黑眼珠缓慢移动,不叫,不哭。

研究员们怪笑,“看吧,还是这种死样子哈哈哈!”

“待会活体解剖,你们猜她会现出什么表情?”

“噢,等会,我录下来,肯定非常精彩!”

刀子划过皮肉,很疼很疼。

小女孩瘦得凹陷的脸因为疼痛,终于逐渐扭曲,黑眸一点点,蔓延上诡异猩红。

一旁显示仪上线条跳动骤然加快,滴滴滴的发出警告声。

“教授,她可能撑不住了!”

“不用理会,继续!”

滴滴滴——

滴滴滴滴——

显示仪警告声越来越急,像是要破开仪器冲将而出。

空气中看不见的波动因子飞快凝聚,旋转,发热。

轰的一声爆炸巨响。

深林深处蘑菇云腾空。

地下研究室被炸得粉碎。

……

北越。

洪德二十三年,仲冬。

数九寒天,北地的雪下个没完没了。

寒风嚣张呼号,所过之处卷起一地雪沫子。

禹州跟象州交界处的大槐村,一声细小啼哭声传出。

那声啼哭夹杂在寒风中,虚弱得跟猫叫似的。

午时得闲,村里正在烤火御寒的碎嘴妇人,揣着手往某个方向瞥了眼,“估摸是苏老大家的生了。家里穷得连耗子都不光顾,现在又生了小崽子,也不怕养不活,哼。”

“你管别人家崽子养不养活?待会把屋顶上的雪扫一扫。这几天雪下个不停,积得太厚得把房梁子压塌喽。”

被男人逮着一顿训斥,妇人这才撇撇唇噤声。

妇人说的苏家,距她家就隔了两户。

是大槐村最穷的人家。

家里只一个破小院儿,巴掌大的院子,三间房。

此时破小院儿里传出老妇人呼喝声,“生了!秀儿,你送送稳婆,再去灶房打盆热水过来!老二家的,进来搭把手,把污物收拾喽!老爷们别在门口阻地方,都去灶房先待着!”

堂屋灰扑扑的门帘子立刻被人挑起一角,稳婆掂着手里六个铜板,无声撇唇,一刻不想多留。年约二十多岁的清秀妇人跟在后头小心把她送出门,无暇自苦,紧脚又去灶房打了一盆子热水回屋。

逼仄昏暗的房内,充斥着浓重血腥气,得赶紧拾掇干净。

“娘,男娃还是女娃?”苏秀放好热水盆,边卷起袖子忙活,边问了句。

“女娃。”

“真好,咱家又多了个女娃娃了。”

“好什么好,女娃生下来就是受苦的命。”苏家老妇用襁褓把小娃儿包起,粗糙变形的手在娃儿身上轻柔拍了拍。

这话听来像是嫌弃,床榻那边刚生产完的刘月兰跟帮忙收拾的苏二媳妇何大香,妯娌俩却皆挽唇一笑。

嫁到苏家这么多年,她们还能不知道婆婆什么性子?

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

片刻,苏家老妇突然眉头皱起,“幺宝咋没动静了?就刚出来的时候哭了一嗓子,别是冻着了吧?”

这话一出,吓得房里三个年轻妇人白了脸。

刘月兰顾不得身体虚弱,挣扎着想坐起来,又心焦又心疼,“娘,你把幺宝给我看看!”

苏秀跟何大香已经把手里活儿一扔,几步奔了过去。

结果,恰好对上小娃儿缓缓睁开的眼。

漆黑,莹润,还透着刚变换环境的呆滞茫然。

“……”苏秀噗嗤一乐,“大嫂,你别被娘给吓着了,幺宝好着呢,眼睛又大又黑,精神又机灵。”

何大香憨憨笑道,“幺宝乖哩,不爱哭,不吵人。”

苏家老妇此时神色也松了下来,对上那双乌溜溜的眼睛,刻满风霜的脸柔和几许。

“……”看着上方冒出的三个脑袋,幺宝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眉毛慢慢皱起,严肃得像个小老头。

这是怎么回事?

她记得她明明在实验室爆炸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为什么现在又活了过来?

她不想当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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