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奴杀精品推荐
  • 魏奴杀精品推荐
  • 分类:现代都市
  • 作者:探花大人
  • 更新:2024-05-12 08:44:00
  • 最新章节:第14章
继续看书
《魏奴杀》是作者 “探花大人”的倾心著作,陆九卿沈宴初是小说中的主角,内容概括:小五混迹魏国军营数载,无人知晓她的女儿身,直到沦为燕军俘虏,被带到燕国公子许桓面前。初时,许桓说她名字低贱,只叫她“魏俘”。她讨好道,“公子觉得不好听,便为小五赐个名字罢。”他轻笑一声,“你在我眼里如同死物,不必有名字。”为了活命,她又建议,“公子带我回燕国罢,我很会侍奉人。”他的话刻薄低冷,“燕宫宫人婢子众多,不缺你一个。”后来她一心想回魏国,许桓却将她困在燕宫,不许她走了。宫门嵯峨,殿高百丈。他宽衣上榻,欺身迫来,“小五,你刻在了我的骨子里。”...

《魏奴杀精品推荐》精彩片段


槿娘愕然僵住,抱住酒罐的双臂瑟瑟抖着,开口时牙齿上下打架,“你......你要干......干......干什么?”
小五声音清冷,“你不要说话,也不要动。”
槿娘一颗心都要从胸膛里蹦将出来,一双手抖得越发厉害,便听“啪”得一声,那酒罐在地上摔了个粉碎,满罐子的酒登时四下溅去,在这庖厨里散出浓烈的酒香味来。
既是燕宫来的酒,自然是最好的酒,也是极贵的酒。素日别馆的侍者婢子是万不敢摔碎毁损的,不然断断要受极重的责罚。
槿娘又惊又怕,豆大的眼泪骨碌一下往下滚着,却背对着小五不敢转身,急忙忙点头如捣蒜,声音颤得连不成一句,“天爷,我不动......不动不动,你别......别......别杀我......”
小五取了帕巾堵住了槿娘的口,又取来一根麻绳将槿娘五花大绑。
麻绳这东西,庖厨最是不缺。
槿娘扭着身子挣扎着,想说什么却乌拉乌拉地说不出来。
小五轻声一叹,将她又缚在了案上,“槿娘,你今夜原不该回来。但若明日有人问你,你便说是因你要向公子报信,那魏人才捆了你,他们听了便不会再杀你。”
槿娘呜呜叫着,小五拍了拍她的肩头,“我这便走了,公子险恶,不是良人,你便留在别馆,不要跟去蓟城。”
话声甫落,小五卷走了庖厨的麻饼与烧鸡,起了身便疾疾往马厩奔去。
易水的烟花已经寂灭了,偶有几家爆竹零零星星地响起,别馆人声渐消,死一般地寂静。
到了马厩,将巴菽悉数倒进马槽之中。
巴菽,又名巴豆,食之下泄不止,马匹数日不能起身。
东方既白,小五翻身上马,一鞭子抽下去,胯下那马嘶鸣一声如离弦之箭一般踏风冲了出去。
奔出易水别馆往西南驰去。
大风吹雪,惊沙猎猎。
十里一走马,五里一扬鞭。
万里霜雪,长河浩荡,与那易水镇越来越远,与那燕国公子也越来越远,渐渐地再也看不见了。
魏国地处燕国西南,这一岁末暴雪如瀑,往燕国去大雪封路,回魏国的大道却是畅行无阻。
路途遥远,从别馆带出来的麻饼与烧鸡早便吃完了,若能遇到城邑,她便溜去买些包子,饿了便寻个避风处烤热了吃。
她还能在洞里挖出野兔子,烤干了储存起来挂于马鞍,以备不时之需。
她的包袱里起码有两只烤兔子,一堆肉包子。
虽天寒地冻,但在吃食上并没受过什么苦。
前几日小五逃得悠哉,甚至还能在酒家打尖儿过夜。不免心中窃喜,还道许桓也不过如此。
忽有一日便见城中贴满了告示,她好奇地凑上去看,那告示的画像将她画成男子模样。也不知出自哪位画师的手笔,眉眼画得惟妙惟肖,甚至还用心地在眉心点了一颗红痣。
告示上说她是大案要犯,全国通缉,悬赏一百刀币。
若不是因了太冷,她用厚厚的帛布裹严实了脑袋,只怕要被当场认出来。
小五偷偷笑了一声,原来她竟值一百刀币。忙拉低帛布盖住眉心红痣,悄悄然退出了人群,趁乱赶回酒家换了女子妆扮,出了门骑上马便跑路了。
许桓的人追得很快,她前脚刚到下一个郡县,便见城内早已经贴满了告示。
告示上画有两人,一人男子模样,一人女子模样,还写着什么“其人诡诈,常以男子面貌示人。”
就连赏金也从一百刀币变为了两百刀币。
可见许桓急了。
小五讥笑一声,他的青龙宝剑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明目张胆地拿走了,他不急才怪。
她早有防备,进城时因用烧过的木炭将脸涂黑了,又特意将红痣掩了起来,因而没什么可担忧的,甚至还与周遭的燕人一起点评起来,“啧啧,画得真不错,真不错。”
待到下一个镇子,告示上的赏金又从二百变成了五百,小五心生奇异,从来不知自己竟这般值钱。
这时她身上已经没什么银钱了,只能用烤兔子与店家换一些热包子,再在道旁馄饨店里换一碗热汤混沌吃。
一碗不够,便连喝了两碗。
她在军营三年,这点苦头算不得什么。
只要能回大梁,见到活生生的大表哥,再冷再苦都算不得什么。
小五嘴甜,又会说话,临走前店家还多送了她一罐自家酿的米酒,要她在路上喝了驱寒。
她想,燕国公子虽坏,燕国将士亦是坏了个通透,但老百姓里到底还是有好人的。
只是愈靠近魏国边境,追兵愈是肉眼可见地多了起来,沿途各个关隘哨卡皆戒备森严严守布防,原先只是城门守兵人手一张海捕文书,而今街市、客栈、民宅四处都是燕兵盘查的身影。
小五要出城,便不得不过城门。
这回撞了个正着,城门内外有数十个燕兵披坚执锐,手中拿着的正是那张海捕文书。
她牵马躲在一旁等待合适的时机,等了约莫得有小半日,才见有白发老者赶着牛车过城门,其上载着满满一车粮草。
小五心中一动,当即弃了马,佯作老者的同伴,跟在其后埋头推车。
守兵盘问了老者几句,“干什么的?”
老者老老实实地答,“官爷,草民家里养了牛,买了粮草正是回去喂牛。”
守兵又问,“车上可有什么人?”
老者老老实实地答,“官爷,没人。”
守兵将信将疑,一旁一人拔出剑来便往草中刺去,刺了四五下见并无异样,这才挥手道,“去去去!”
老者应了,扬鞭抽起了牛背,“阿牛,走罢!”
小五紧张得一颗心砰砰乱跳,面上却没有改一点颜色,大抵是因了天冷,冻得脸色发白的缘故,遑论那布帛将一颗脑袋包裹得十分严实。
听见守兵放了行,忙垂头推着牛车跟了上去。
将将穿过城门,乍然听有人喝道,“你!站住!”

小说《魏奴杀》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小五暗忖着,不觉竟笑了起来。
倒也有迹可循。
郑寺人不悦,“你笑什么?”
小五回想起自己方才并不曾出声,因而回道,“我没有笑。”
郑寺人闻言顿住步子,转过脸来时面色愈发难看,“你说什么?”
小五心中一凛,不知怎么触怒了郑寺人,便小心回道,“总管大人看错了,我没有笑。”
郑寺人拧着眉头,似看妖怪一般,扬起手来便朝小五嘴上轻扇一下,“你怎敢在兰台称‘我’?”
小五生于乡野,不懂王室规矩,先前槿娘虽提醒过她一回,只以为在许桓面前称奴便是。没想到一入兰台,便是在郑寺人面前,连个“我”字都说不得了。
这规矩远比营中森严。
“记住了,入了兰台的,不是姬妾,便是奴隶。你呀,怎么病歪歪的,打起精神来,要是哪日出了岔子,可有你好受的!”
小五忙应下,“奴记下了,多谢总管大人提点。”
郑寺人继续往前走去,还警告了一句,“还有,公子不是你们这些俗物能惦记的,别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小五低眉顺眼地应了,她才不会生什么旁的心思,巴不得赶紧离开兰台回魏国去。
寺人在前面引着,一进门一进门地推开,最后穿过别有洞天的小院进了茶室。
许桓正自顾自跪坐于矮榻,斟了一盏清茶饮下。
这茶室十分简朴,案上仅有一盆矮松并几只精巧茶具,一只错金铜博山炉燃着沉香,此刻袅袅生烟。
矮榻之上干干净净,除了帛枕什么都没有。
郑寺人推开木纱门,垂头拱袖禀了一声,“公子,人来了。”
禀完便自行退下了。
小五脱了鞋履,规规矩矩地立在门口,低声道,“公子请吩咐。”
榻上那人水润的凤眸抬起,薄唇轻启,倒是温和,“掩门。”
小五依言拉上了木纱门,“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过来坐。”
他鲜少舒眉软眼地说话,小五心里虽不安,却也依言行至近前。
兰台婢子的衣袍是曲裾深衣,大约是宫中的形制,与这一路在各地别馆见到的大有不同。最明显的一点是,修身束步,迈不开腿。
她跪坐榻下,等他的吩咐。
那人微眯着眸子,简单命道,“上来。”
小五依言上了矮榻与许桓相对而坐,听那人温声道,“这是兰台。”
小五不知如何接话,便只应道,“是。”
“与你想的有什么不一样?”
她在许桓面前不怎么敢说真话,每回开口前,必定要仔细斟酌。此时听了他的问话,略一沉吟,便道,“与奴想的一样。”
那人又问,“你想的是怎样的?”
小五道,“奴从前没有想过,但见前院奢华气派,此处却十分雅致,极富野趣,想来定是公子喜欢的样子。”
她胡说了一通,那人罕见地没有愠色,又饮了一盏茶,抬眸见她垂眸坐着,十分拘谨,大约实在与她没有什么话说,顿了好一会儿才道,“进去暖榻。”
小五恍然一怔,只以为自己听错了,抬头直愣愣地望他。
“进去。”
小五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茶室之内仍有一道木纱门。
她不敢逆他,起身推开木纱门,犹犹豫豫地往里走去。
内室不大,大约是他独自休息的地方,只一张卧榻,榻上置着锦衾。两架一人高的连枝烛台上各燃着十余支蜡炬。
目光所及,一尘不染。
她呆呆地站在一旁,室内一时又静默了下来。
方才郑寺人的话犹在耳畔,说什么“公子嫌女子污秽”,还说什么“公子从不许女子近身,更不许人进茶室”。
如今公子却命她茶室暖榻。
她偷偷朝外瞄去,大约是燃了灯的缘故,透过木纱门看茶室便尤为清晰。
那人微侧的脸颊棱角分明,恰如刀削斧凿,凤眸半阖,掩去了犀利的锋芒,薄唇抿着,微微敞开的领口露出一块结实的胸膛,细软的袍子又在肩头勾出一段有棱角的骨形。
看去生冷不好靠近,举手投足却又贵不可言。
那人兀自饮茶,并没有朝内室看来。
小五的心砰砰跳得厉害,隐约觉得十分为难,又觉得十分危险。
那人问道,“在想什么?”
她局促地捏紧双手,益发地心慌气短,“奴的衣袍不干净,怕弄脏公子卧榻。”
许桓闻言别过脸来定定地瞧了她一会儿,片刻才不咸不淡道,“那便脱了袍子。”
小五脸色蓦地一烧,下意识地抓紧了领口。
上一回还是在易水,因查出她的身份,他毫不客气地便扒下了她的袍子,如今想来仍是无地自容。
她犹自挣扎,茶室那人的声量已抬高了几分,“我来?”
“不必!”小五脱口而出,“不劳烦公子!”
她紧走几步,掀开锦衾便钻了进去。牢牢地拢紧了衣袍,戒备地盯住木纱门后那人,良久不敢闭眼。
她从未盖过絮满鹅毛的锦衾,又轻又软又暖和。虽没有绣上什么花样,但那料子一摸,便知是她永远用不起的锦缎。
她本是要被赐死的魏国俘虏,不知怎么稀里糊涂地就上了燕国公子的卧榻。小五意乱心慌极不踏实,依她对许桓的了解,那人每一次的蔼然可亲,都要跟着一场狂风暴雨。
但好半晌过去,那人并没有什么别的动静,大约果真只是命她来暖榻的,这才慢慢放下心来。
小五内伤不愈,随郑寺人绕着大半个兰台走了一路,本就累极,此时裹紧锦衾蜷在松软的榻上竟就睡着了。
梦见自己就在桃林镇,那漫山遍野的山桃开的真好呀,夭夭粉粉的一大片,一眼望不见尽头。大表哥就坐在粗壮的山桃上翻阅书简,他看的是史书兵法,翩翩公子亦是人面桃花。
小五便也寻了一根枝桠卧了下来,风轻日暖,酒酽春浓,忽闻一股清冷的雪松味盖住了山桃香,一转头竟见许桓卧于身旁。
一身尊贵的玄色袍子,正静静地闭着眼睛,似是睡着了。
他那一双眸子睁开时总如鹰隼般犀利,与她说话也总如讯问要犯一般,如今睡着了,全身的棱角也都收起来了。
没有军师与护卫跟随,身边也没有一人伺候,没有寻机钻营诈谋算计,整个人反而柔和了下来。
小五梦中竟不觉得奇怪,也没有那般害怕了。
再细看去,那人丰姿俊秀,昂藏八尺,即便睡着了亦是一等一的好颜色。
忽觉身下有什么东西兀自淌出。
似水一样,却又比水温热粘稠。
仿佛腹中有一股泉眼似的,怎么都止不住。


一旁的牛角杯盛满了水,甚至还有一碗清粥和些许腌菜。
他到底还算个不错的人罢。
对于俘虏,原不必如此优待。
小五额际仍旧滚烫,这场高热烧得她舌敝唇焦。她裹紧了羊毛毯子,颤着双手端起牛角杯大口大口地饮了下去,又喝了清粥,吃了几口腌菜,勉强果腹。
虽好受了许多,但因没什么力气,仍旧裹紧毯子蜷着了。
不久又昏沉睡去,朦胧中听见似是陆九卿的声音渐行渐近,“听公子说是夜里便烧起来的,今日一早依然不见好,大抵是风寒,你包扎好伤口,再开几副药。”
另一人奇道,“是什么人,竟让公子亲自过问。”
陆九卿笑道,“一个魏俘,对公子还算有些用处,你只管尽心医治。”
另一人应了,再没听见什么话。
好似是有人进了帐,昏迷中只看见两个模糊的人影,忽地额上一凉,继而有什么东西洒了上去,清清凉凉地很是舒服。
再不知何时,好像有人扶她起身喂了汤药,口中酸苦,但因她身上不适,故而并不很清楚。
待真正醒转过来已不知是几日后了,中军大帐空空的没有什么人,外头的动静倒是熟悉,兵甲走动之声不绝于耳。
小五坐起身来,身上依旧裹着那张厚实暖和的羊毛毯子,但好闻的雪松气已经没有了。
摸了摸额头,伤处果然包扎好了,烧也退去了,想必昏迷中的事皆是真实发生过。更好的是,脚腕间的铁链已经不在了。
小五抱着羊毛毯兀自发怔,不久帐门掀开,她循声望去,是陆九卿挑门进来,胳臂上还搭着一件干净袍子,见她醒来笑道,“醒了?”
小五便问,“大人,公子还没有撤军吗?”
“若不是因你,公子早该动身了。”
小五一怔,隐约记起从前许桓与陆九卿饮酒夜话,似是说起过蓟城的形式,说已远征三月,王叔恐趁机有所动作,言语之间是要尽快返回蓟城。
竟会因她又滞留数日。
想来还是因为水土不服的缘故,需她活着侍奉。
又听陆九卿道,“公子去了边境巡视,约莫小半日才回。”
继而又朝外头命道,“抬进来罢。”
立时便有两个燕兵抬进一方木桶,紧跟三人提着水桶次第进帐,陆九卿将衣袍递来,温和笑道,“你尽可沐浴,只是要快些。”
小五忙应了,帐内的人置好木桶便退了出去。
陆九卿临出门前似是想起什么,又回头说了一句,“鱼已捕来,公子爱吃魏鱼,他愿吃一日,你便多活一日。”
这没什么好欢喜的,魏鱼只在魏国有,离开魏国,她依旧难逃一死。
初时许桓便说,燕国宫人婢子无数,不缺她一个。
但,但会做魏鱼的,会做乡间野味的,却只有她一个。
她便要做旁人不能取代的。
这般想着,小五已沐浴更衣,不但炖了黄河鲤鱼,还烙了油饼,拌了燕国没有的辣羊肉。甚至寻了几棵木山药,取了根洗净,烹了一壶清口粗茶。
将将做好端至中军大帐的食案上,便听马蹄声由远及近,帐外燕兵恭恭敬敬喊道,“公子!”
小五眉心一跳,迫使自己稳住心神,拂起袍袖开始往他碗中盛汤。
少顷帐门掀开,灌进些许风雪来。
她回头笑道,“公子饿不饿,小五备好了饭食。”
那人负手立在帐中,绣白鹤的大氅沾了一层薄薄的风雪,内里是束着暗朱色绣金缎带的玄色长袍,自腰间垂下一条长长的玉诀,分明一副好颜色好气度,却面色不定,一言不发,叫人捉摸不透。
她心里一紧,忙斟了一盏木山药茶端来,讨好道,“公子饮杯热茶暖暖身子罢。”
那人睨着茶盏,“什么东西?”
小五浅笑,“是木山药根,能清口去火,我在营地发现的。”
那人不接,解了大氅随手扔在木架子上搭着,几步回了矮榻坐下,目光沉沉地扫了案几一圈,顿了一顿,须臾抬眸问道,“谁叫你做的?”
小五心里一沉,原是她自作聪明了,忙解释说,“我只想拜谢公子。”
那人脸色冷凝,“不要妄图揣摩我的心思。”
她怔了一瞬,忙取了托盘上前去端油饼与辣羊肉,她打算端下去自己吃,“小五不敢......”
那人拾起银箸一敲,砰得敲上了她的骨节,她一痛忙缩回手去。
那人开始喝起鱼汤,鱼汤因一直在炉子上小火煨着,因而半分腥气都没有。他吃得算是满意,似是随口问道,“你说你有个表哥在魏军当差,干什么的?”
提起大表哥,小五心头警铃大作,小心道,“只是个骑兵,连校尉都算不上,没有什么职务。”
许桓神情平淡,夹起鱼尾巴吃了起来。他是王室公子,虽在军中,吃相依然十分优雅。
再细看去,那好看的薄唇似笑非笑,句句透着意味深长,“只是个骑兵,也能为你谋个闲职?”
小五心里咯噔一声,这是出逃那夜她信口胡诌的话。那时他问,“要干什么去?”她说要去找表哥。他当她要去魏营通风报信,她只能胡说一通,说什么表哥在魏国军营当差,能给她谋个闲职。
谁想到他都记在心里了。
那人眸色微深,正好整以暇地打量着她,挑眉逼问,“嗯?”
小五心念急转,忙道,“是举炊的闲职。”
那人低笑,“举炊算是闲职?”
她的双手在袖中紧紧攥着,硬着头皮道,“只是去帮忙。”
那人命道,“斟酒。”
小五小心翼翼地斟了酒,那酒樽捧在掌中还没有放下,便听许桓闲闲问道,“你可知魏国为何一败再败?”
小五摇头,她确实不知。
她的舅舅运筹帷幄能征惯战,手下的将士皆是精兵猛将如龙似虎,她的大表哥熟读兵法骁勇善战,实在没有理由一退再退。
那人饮了一口酒,啧了一声,“魏国是没有人了么,竟由着一个草包做了魏王,啧啧,这草包如今已从大梁逃到安邑去了,听说还要把沈复的儿子沈宴初押回安邑问罪。”
小五脑中轰然一响,手中的酒樽却稳稳端住了。
那人还在感慨,“是魏国不幸,却是燕国之幸,甚好。”
见她面色发白,他的眉眼冷了几分,“怎么,认得?”

小说《魏奴杀》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小五不知道她与槿娘算不算朋友,也许魏人本来便不该与燕人谈什么朋友。
她想走,槿娘也想让她走。
帮衬也好,谋私也好,利用也好,合作也好,先前的恩怨不谈,嫌隙也不谈,因了一个共同的愿望,她与一个燕人走到了一起。
雨一停,便同去西林苑采了苜蓿,也摘了艾蒿。
园中的野草被雨水冲洗得青意盎盎,地面泥泞,把丝履沾满了土黄的泥斑。
提着竹篮到了庖厨,艾草洗净后下锅焯水,其后剁碎出汁,全拌进糯米粉里,最后揉成青色团子放于鼎中蒸熟。
苜蓿洗净剁碎,拌入猪肉,加足了佐料,面皮擀得薄薄的,包出来肚皮又鼓鼓的,馅大皮薄,小巧好看。
待青团蒸熟,饺子煮好,已是小半日过去,并不需多说什么,默契地由槿娘端着往青瓦楼侍奉。
槿娘极少有这样的机会在许桓面前露脸,因而特地换上了他赏赐的华袍,簪戴了他赏赐的金钿花。
她知道自己新的人生也许便是从今岁清明开始,因而整个人看起来踌躇满志,走起路来亦是摇曳生姿。
她回来的时候满面春光,“公子夸赞我两次,一次夸我穿得美,一次夸我做的饺子很好吃。”
还释然一笑,“公子到底是喜欢我的,先前总没有机缘,今日我去侍奉,见公子目光缱绻,数次都停留在我身上......”
她也对未来抱有畅想,她眉飞目舞地说,“公子还问我家住哪里,家里还有什么人,大约不久便会命人去易水接我父亲母亲还有哥嫂来,他们从未到过蓟城,定要被蓟城的滔天富贵迷了眼。”
“他们若来,便给他们置座大宅子和田产,也不枉他们养出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好姑娘来。”
“他们定然想不到,靠儿子并没什么用,到头来还得是我槿娘来给他们光耀门庭。”
“将来公子南面称尊,他们的富贵寿考又何止于此!”
槿娘说起这些的时候神采奕奕,满面红光。
小五想,她不如槿娘。
她没有承欢膝下的机会,不能回报顾复之恩。
她六亲无靠,也没有衣锦荣归的机会。
她在燕国就如丧家之犬,孑然无依。
但愿求仁得仁,求义得义。
槿娘是个守信的人,她依约把小五的信送了出去。
她求的“仁”原该是唾手可及。
她是土生土长的燕人,又常在前院进出,即便离开兰台府的大门也从来无人阻拦,于她而言送信实在是最简单不过的事罢。
然而,槿娘没有求来自己的富贵前程。
信才送出不到半个时辰,她便被抓回来打了个半死。
小五也是被裴孝廉亲自捉拿归案的。
裴孝廉还是一如既往地黑着脸,他手下的人三五下便将小五捆了。
这些人力道极大,小五反抗不得,心里明白定是送信的事败露了,但定要装作不知道,先得问个明白不可。
“将军,奴犯什么错了?”
裴孝廉的声音能掉得下冰渣来,“犯了什么错你自己清楚!”
小五还想辩白,裴孝廉已拿起一块破布将她的嘴巴堵得死死的,“有什么话到公子面前分辩!”
她被押着穿过几重门厅,又穿过几重院子,尚未到茶室便一眼望见槿娘倒吊在青松上,身上的袍子血渍斑斑,人一动不动的,已不知昏死多久了。
小五心惊胆落,看着槿娘的惨状已是愕然失色。想叫起槿娘,口中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被裴孝廉推搡着跌跌撞撞地进了茶室。
裴孝廉旦一松手,她便被推倒在席子上,扑通一下摔得肩膀生痛。
“公子,魏贼已带到!”
“无礼。”
那人淡淡抬头,言语清冷。
裴孝廉闻言垂头拱手,声音也低了下来,“末将知罪。”
“松绑罢。”
那人平静地说话,语气疏离。
裴孝廉虽不情愿,但到底拿佩刀挑开麻绳,这才恭敬地退了出去。
小五扒掉身上凌乱的麻绳,急切地跪了下来,“公子快救救槿娘吧!她看起来很不好......”
那人抬眸,清冷得有些凉薄的眼神仍像初见时那般,听了她的话仿佛十分奇怪,不紧不慢问道,“哦,她怎么了?”
小五双目泛红,她暗咬着唇,“他们打了槿娘,她被吊在树上昏死过去,身上很多血......”
那人声音一沉,“我问的是,她做了什么事?”
小五忐忑不安,只是低着头,槿娘做了什么事,他怎么会不知道。若不是他的命令,谁又敢把槿娘打成这个模样?
明知故问,不过是逼她自己认错罢了。
她隐约知道自己是不必死的,但槿娘却有可能会死。
虽一早槿娘便说了,若受罚是她自己的事,不必小五来管。
但要离开兰台,便非要有人帮她不可。
小五轻声开口,把罪责往自己身上揽去,“奴求槿娘帮忙送信,槿娘并不知道信到底给谁,是奴的错,公子不要怪罪槿娘,请医官看看她罢!”
那人原是闲闲靠在榻上翻弄着竹简,此时闻言慢条斯理地往前探来,好似饶有兴趣般,“哦,是什么信?”
小五在他的审视下无处遁逃,声音轻颤,“奴给大表哥写的信。”
“信上写了什么?”
小五咬牙,“是家书。”
那人便抖开了手中的信简,挑眉道,“一封诉衷肠的家书,认得?”
她抬头望去,原来他方才手中一直把玩的便是她的信简。
她怯怯望他,那人凤眸深处已是薄怒涌动,片刻将信简扔到了她脸上,扬声斥道,“从未听过俘虏还能与人私通书信的!”
小五脊背一凉,这才意识到这是一件多严重的事。如今沈宴初是魏国公子,她又成日在燕国公子身边,但凡在信里透露出点什么王室机密,对燕国都有可能是灭顶之灾。
这是细作才能干的事。
她是战俘,不管信里写了什么,这都是细作才能干的事。
尤其不久前她还与魏国探马来往,瓜田李下,怎么说都是说不清的。
再想想,这已经不是什么家书了,是国事,是燕国与魏国之间的事。
小五将信简紧紧攥在手中,不敢抬头,只是低声回道,“公子恕罪,奴只是想念家人,再不会写了。”
那人轻笑,“写罢,写个够。”
小五愕然抬头,不明白他的意思。
便见许桓将案上的竹简全都扔来,又扔给了她笔墨。
“笔墨赐你,一字也不许差。”
小五不敢逆他,忙去捡起羊毫与竹简来,还想再寻个书案。
那人却眼风扫来,冷道,“跪着。”
与槿娘所受责打相比,这算不得什么责罚。
小五依言跪正了,央求道,“奴这就写,求公子命人去看看槿娘罢!”
那人面色凝霜,微眯着眸子不言。
小五便不敢再求情,执起笔来蘸了墨,俯下身去抄起了信简。
反复写了也不知有多少遍,总有几百遍了罢,一颗脑袋垂着木木沉沉的,腰身与手臂酸了又麻,麻了又酸。
若要直起身来缓上一缓,便见那人神情冷肃,居高临下地睨着。
那人就在案后闲坐饮茶,丝毫没有要她停笔的意思。
果然是要她一次写个够。
小五不敢偷懒。
但真是写得够够的了。
不知过去了多久,大约已经很久了罢。
一滴殷红的血滴到了竹简上,发出“吧嗒”的一声响。

小说《魏奴杀》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陆九卿暗暗咬牙,最想要她死的便是裴孝廉,她一向知道。
那人才发现险些砍错了人,大抵是怕被认出,再闹到沈宴初面前受责,低低骂了一声“娘的”,便赶紧闪了出去。
槿娘还瘫在地上闭紧眸子尖叫,“救命!”
陆九卿忽然计上心头,困扰她一夜的难题终于有了答案。
她缓缓走来,握住她的手,“姐姐,不是鬼,那是裴将军。”
槿娘霍地睁开眼,“裴将军?他怎么会来?”
她手里的油灯发着晦暗不明的光。
陆九卿接过油灯,正色说道,“他要杀你。”
她借着油灯的光亮点上了烛台,又不急不躁地往炉子里添了些炭。
槿娘却惊得半晌合不上嘴,喃喃问道,“什么?他要杀我?”
陆九卿温婉笑起,“是,裴将军要杀你。”
槿娘忽地回神,猛地从地上弹跳起来,皱紧眉头叫道,“放屁!我在别馆多年,从未有什么仇家!你是魏俘,自然是杀你的!”
“姐姐不信。”陆九卿笑了一声,“我白日从公子身边活着出来,便是公子不欲杀我。公子不杀,将军们便不敢杀。裴将军要杀的自然便是你。”
“鬼话!我奉公子之命来监视你,裴将军岂会不知?”
陆九卿神情肃然,“那我便告诉姐姐,我随公子去正堂前,恰巧听见陆大人与裴将军说话,说槿娘此人数日来一直在上下打点,企图收买将军,陆大人怀疑你是王叔的人,借机潜伏在公子身边,好与王叔暗通款曲,甚至行刺公子。”
槿娘心里咯噔一声,顿时生出一头冷汗来。陆九卿说得凿凿有据,似她那般最底层的魏卒绝无可能得知燕国的宫闱密事,何况她的确在设法收买将军们。
“你!你......”槿娘气得张口结舌,一时惊怒交加,油煎火燎地跺脚,“天爷!完了,我生在易水长在别馆,怎么会是王叔的人啊,天爷啊!”
陆九卿盯着槿娘,“姐姐若肯帮我,便还有一条活路。”
槿娘大叫一声,“我才不帮你!”
陆九卿上前一步,从槿娘髻上拔下一支长簪,握在掌心端量片刻。
“你干什......”
槿娘愈发得恼,便上前来夺。话没说完,那长簪便利落地抵上了她的脖颈,她的话登时噎在喉中。
“姐姐肯不肯帮?”
槿娘瑟瑟发抖,“你要我帮什么,我只是个婢子,我什么都不会啊......”
“我要曼陀罗和巴菽。”
“天爷,我去哪里给你弄?”
陆九卿手中的簪子又加重了几分力道,声音清清冷冷的,“姐姐要活命,自然就有办法。”
“等等!”槿娘往后瞥着陆九卿,“我帮了你又有什么好处?”
“姐姐帮了我,我便在公子面前为你美言,告诉公子,你干干净净,不是王叔的人。”
槿娘半信半疑,“公子会信你?”
陆九卿忖着,沈宴初对她永远只有猜忌,又怎么会信她,但他信与不信,槿娘又不会知道,因而便正色胡诌起来,“我都是公子的人了,公子怎会不信我。”
槿娘果真信了,“成......成交。”
陆九卿这才收了簪子,“这支簪子算是借姐姐的,他日还你两支。”
槿娘手头本就极不宽裕,甚至还欠了一屁股外债,如今就连髻上的簪子都被“借”走了,简直天都塌了下来。
“天爷呀!”她倒在榻上捶头大哭起来,“我招谁惹谁了,个个儿来要我的命啊!”
陆九卿没有理会,自顾自往炉中添了炭,裹了被子在炉旁烤火。槿娘也没了睡意,虽还卧在榻上,但翻来覆去地仿佛烙饼一般,便知她也没有睡。
待月落参横,天光将明,陆九卿便叫醒了槿娘,“天就要亮了,姐姐该去想办法了。”
槿娘辗转了半夜,眼下一片乌青,她哭咧咧地起了身,“天爷呀!你再别叫我姐姐了,槿娘我受不起!”
隐隐约约听见易水镇响起了爆竹声,这是魏昭平三年十二月三十日,大年三十,有早起的人家开始烧起竹子,乞求来年驱鬼避邪,躲避瘟疫,求得长寿。
想来,易水虽在燕国,但与魏国的习俗倒有些相似。
陆九卿长舒了一口气,爆竹声中一岁除,新的一年就要来了。
她的机会也就要来了。
槿娘是易水人,在别馆又出入自由,自然会有办法,日暮时分也果真带回了她要的东西,鬼鬼祟祟地朝周遭打量一番,见四下无人一把塞给了陆九卿,抱怨了一句,“除夕我可是有公假的,都怨你,浪费我一整天。”
说完便气鼓鼓地走了,想来是要回家过年去了。
陆九卿藏好了曼陀罗与巴菽,蛰在厢房耐心等待,就等一个一击必杀的时刻。
她相信这一刻一定会来。
除夕必有宴饮,得胜回朝的将军们必定会拿战俘取乐。
她便是那个能被取乐的战俘。
她烤着炉子守在窗边,眼见着天色一寸寸地暗了下来,也眼见着别馆的侍者沿着长廊点上了大红的灯笼,易水的人家渐次放起了烟花,倏然升至夜空又爆裂开来,笼罩了白皑皑的小镇。
果真,夜色中有寺人端着雕花托盘来,内里盛着一件与槿娘差不多的袍子,说是,“公子要喝鱼汤,命你去正堂侍奉。”
陆九卿心头一跳。
来了。
一击必杀的机会来了。
“陆大人特意叮嘱了,要姑娘换上女子袍服侍奉公子。”
她是女子,在这别馆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这一行人中,也只有陆九卿算是好的,他既这般吩咐,自有他的用意。陆九卿便也应了,接过袍子,乖巧应道,“大人先回,我这便去备鱼汤。”
她将曼陀罗藏在怀中,也将巴菽拢进宽大的袍袖,踩着重重积雪疾疾行至庖厨。
鱼炖好了,在鼎中洒进足足的曼陀罗粉。
巴菽藏在灶台一旁,有柴火虚虚掩着,无人会留意。
端着小鼎往正堂走去,她如昨日一般暗中观察。
别馆的侍者大多放了公假回家过节了,留在馆中的侍者不多,只见到零零星星的三四个。
也不见一个将军,想必是都在正堂与公子宴饮。
陆九卿暗暗宽心。
待到了正堂,侯在木廊的侍者推开木门,陆九卿脱了鞋履端了托盘垂头迈了近来,门一阖上,将趁机灌进来的风雪与千家烟火气全都拦了出去。
她微微抬眸,室内人不少,主座上是沈宴初,左右两侧软席上分别有陆九卿与裴孝廉及诸位将军,此时正在饮酒叙话。
很全。
可以一锅端。

小说《魏奴杀》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最新更新
继续看书

同类推荐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