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宁安的回答让包间里短暂安静了一会儿。
长福公主苦笑,东海王不亏是东海王。
刚刚她还以为这个侄子身藏不漏,看来是她想多了。
上官云则微笑不语,他认定东海王身负才学,只是拘于形势,不得不隐藏自己。
在门外听到东海王与长福公主的对话,他越发深信这一点。
东海王的言辞在外人听来或许没有什么。
但他很清楚,东海王切中了要害。
少女则翻了翻白眼,不再理会宁安。
最终还是长福公主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她来到少女身边,握住她的手,问道,“你就是嫣然吧?当年离开京师的时候,你还是个娃娃,没想到如今去出落成了美人。”
“上官嫣然见过公主。”少女正是上官云的孙女,上官嫣然。
长福公主公主一句“美人”让他她脸色微红。
向长福公主行了一礼,她眼睛却瞥了宁安,大有不忿之意。
这些日子,她与东海王也见过数次。
这家伙对她却始终不多瞧上一眼。
为此,她甚至一度怀疑自己的容貌。
而长福公主的称赞,又让她找回了信心。
女人心,海底针,宁安自然猜不出为什么上官嫣然见到他就和斗牛见到红布一样。
他只想离开这,免得多生枝节。
在没有点依仗前,还是尽量避免和上官云接触。
这是为自己好,也是为上官云好。
于是他道,“姑姑,酒楼生意的事,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过些日子,侄儿拿个东西过来,你就明白了。”
说罢,他向长福公主行了一礼,又向上官微微拱手,阔步离去。
待宁安的身影消失。
上官云向长福公主告辞,同上官嫣然去了前面的包间。
今日,是他旧年老友携了家眷在长福楼做东,为他接风洗尘。
所以他才出现在了这里,恰巧听见了宁安的长篇大论。
同老友寒暄了一番,上官云和众人分宾主而坐。
上官嫣然则和女眷去了包间的内间。
她一坐下,便听见女眷们正在聊东海王与女真人打架的事。
因为来得晚,她和爷爷没有撞见,此刻便竖起了耳朵。
一人说道:“那群女真人可凶,幸亏东海王带了护卫,不然长福公主今日可要吃亏了。”
“可不是,听说女真人把我们大宁百姓叫做两脚羊,燕云那地方的百姓落入他们手里,男女俱都充作奴隶。”又一女眷道。
“哪有那么简单,据说他们没了粮草,还要把人杀了吃。”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众人俱都露出了恐怖的表情。
接着头一个女子又道,“所以说,东海王打架的招式虽然不合身份,但打的叫人痛快。”
“嘻嘻嘻,东海王名声在外,使这些招式不是很正常吗?”一个女眷捂嘴笑起来。
“但不管怎么说,东海王作恶多端,但敢出手打女真人这点人,委实让人佩服。”一女眷说道。
不少人同时点头。
接着,有人提起了三皇子。
几个年轻的女眷眼里闪光,大赞三皇子风流倜傥,相貌堂堂,泛起了花痴。
也有人说三皇子对女真人低声下气,毫无一点大宁皇子应有的霸气。
上官嫣然静静听着,脑子里基本还原了一遍当时的场景。
“没想到他还有此等胆色。”上官嫣然暗道。
又想象出东海王踢裆,插眼的狼狈样子,她不禁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如果他爷爷的猜测不错,这个东海王倒真是个有趣的人。
不过就是有一点不好,他竟然对自己熟视无睹,简直就是个大脸盲。
外间,上官云也从老友口中知道了东海王斗女真的故事。
他轻轻捋着胡须,嘴角含笑。
……
御书房。
三皇子宁卓将女真人送往专门用来接待使节的官办酒楼,便过来向皇帝宁淳回禀。
“父皇,不是儿臣故意挑拨,九弟实在有些不得大体,听说和女真人打架的时候竟使些下三滥的招数,这岂不是让女真人把我大宁皇家看扁了?”宁卓向宁淳告状。
当下朝中的形势,只有太子一系能与他争锋。
但这位嫡子的存在无论是他还是太子,心里都不舒服。
得知东海王运茶的船沉了之后,他窃喜了一番。
明知是有人针对东海王,但还是希望其因这件事翻不了身。
但没想到东海王却反败为胜,令他颇为恼火。
所以,借着与女真人打架这件事,他忍不住讽刺一番。
他很清楚,这次和谈事关重大。
朝廷上下都得捧着女真使节,他父皇也不敢轻易开罪女真人,免得和谈失败。
为了让女真人消气,惩治一下东海王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他失望了。
宁淳只是嗯了一声,对他说道,“朕知道了,你回去吧,这几日好好招待女真使节。”
宁卓大感意外,出于敏锐的直觉,他没有多说什么。
应了声是,退了出去。
宁淳这时皱起了眉头。
宁卓什么想法,他一清二楚。
以前,他和太子以及附庸他们的大臣常常有意,无意在他面前透露他这位嫡子干的丑事。
他为朝纲法纪惩治东海王也是应该。
但此番,他不但没有责怪宁安,这些年反倒第一次心里对这位嫡子褒扬了一番。
三皇子只说了一部分,对女真人想要欺凌长福公主的事轻飘飘带过。
但皇城司的人早就把消息送来了,他一清二楚。
即便女真人不认识长福公主,但在京师强抢民女,也是没把大宁放在眼里。
把他这个大宁皇帝没有放在眼里。
他的确想要与女真人和谈,着重处置南方的叛军。
但他同样拥有驱逐女真的雄心壮志,又怎么甘心任由女真人猖狂。
不过,他也仅仅是心里褒奖了一番东海王,没有其他想法,也没有改变对东海王的印象。
何况,当他废掉这位嫡子的时候,这位嫡子的命运便可一眼望穿了。
无论他做了什么,他都不会再有资格踏入东宫。
太子和三皇子这两股力量已经不可忽视,在他的控制下维持着平衡。
他可不想这种平衡被打破,引发一场大的祸乱。
那时候,大宁便真的万劫不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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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铺只剩下一老一少和欲哭无泪的掌柜。
盯着粥棚半晌,老者把掌柜叫了过来,“他真是东海王?”
“哎呦,这还能有错吗?化成灰我都认识他。”掌柜的咬牙切齿,对宁安搅了他生意,耿耿于怀。
说罢,叹气走开。
“不对,这不对呀。”老者越发感到奇怪,“人人都说东海王无恶不作,类比禽兽,可他刚刚的言谈举止,一点也不像。”
少女一开始因撒沙子,对东海王的印象坏上加坏。
但没想到这位东海王看似胡闹,却解决他爷爷都没有办法的事。
原本,她以为这只是东海王误打误撞,但之后东海王白玉有暇的一段言语,让她打消了这个想法。
现在,她和她爷爷一样,看不透这位东海王了。
“难道说,关于东海王的传闻都是假的?”老者脸上浮现欣慰的表情。
若是如此,他这些年受的苦也就值了。
他当年终究没有白费心思。
“只是碰到的每个人都这么说,不可能每个人都说谎。”少女语气有些急切,似乎因为某些原因,不愿意去相信。
老者打量了一眼少女,猜出她的心思,笑着挤了挤眼睛,“蓉蓉,那句话只是皇上和我的玩笑,当不得真,再说,就是皇上旧事重提,我也不会答应。”
“我知道,爷爷最疼我啦。”少女笑颜如花。
老者点点头,将最后一口茶饮尽,望向宁安离去的方向,又对少女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难不成这些年东海王都是装的?”
皱眉想了一会儿,他又道,“当年他能登上太子之位,只因他是嫡子,论在朝中的底蕴,远不及大皇子。”
接着又叹了口气,“恰如小儿持金过闹事,怀璧其罪,大皇子不把他拉下来,是不会罢休的,难不成他自认斗不过大皇子,还会有性命之忧,所以自污其身,做个闲散王爷?”
少女认真听着,待老者说完,她道,“若是如此,东海王也是可怜之人。”
“怎么?你又心疼他了。”老者突然一脸坏笑。
少女雪白的脸上,两朵红云飞起,嗔怒道,“爷爷,你再瞎说,我就不理你了。”
老者只是喜欢逗少女玩,见少女真有些生气,连连陪笑,“好了,好了,不说了。”
拍了六个铜板在桌上,他同少女离开了茶铺。
……
东海王府。
宁安回来,便让众人将湿漉漉的茶砖抬到后院。
一炷香的功夫,茶砖的箱子便摞成了小山。
“呜呜呜……”望着砖茶,余钱哭的伤心欲绝。
东海王虽然没有责备他,但他不能原谅自己。
平日里,他丢了一个铜板都会心疼的整夜睡不着觉。
现在这么多茶砖毁了,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冷铁,素水,秋云也个个面色凝重,没有心情去安慰余钱。
其次,他们心里还有同一个疑问,“东海王把这些没用的茶砖运回来干嘛?”
“不要哭了,你现在将这些茶砖拿去蒸,蒸过用火烘,要外干内湿,再找个房间堆放。”宁安比任何都要淡定,有条不紊地指挥。
“为什么?”余钱问了所有人都想问的问题。
“只管照做,不要多问。”宁安没有回答他。
王府人多嘴杂,说不定还混有奸细。
茶砖事关重大,如果欠的银子还不上,他这个东海王可能就要做到头了。
安全起见,在没有卖出茶砖前,他决不能暴露秘密。
毕竟通过木胶这件事,他确认废太子中了圈套。
先是借钱,再是毁掉茶砖,最终逼债,引发皇帝对他的惩罚,这四步是一套完美闭环。
“是,殿下,老奴这就去。”余钱擦了擦眼泪。
“冷铁你也去,将这批茶砖保护好,此事若成,你们也是将功补过了。”宁安又看向冷铁。
“是,殿下。”冷铁神态比以往恭敬了一些。
施粥这件事虽然没有让他彻底改变对东海王的印象,但也让他稍微刮目相看。
素水欲言又止。
虽然心里痒痒的,但既然东海王不说,她和秋云也就忍着了。
“殿下,魏掌柜求见。”安排妥当,宁安正要回寝殿,忽然一个婢女过来回禀。
“来得真快。”宁安立刻在记忆里找到了这个人的信息。
不禁冷笑起来。
正如他预料的一样,他茶砖浸水的消息一传出去,借钱给他的钱庄便按捺不住了,对方进行到第三步了。
这个魏掌柜,正是借钱给他的,大通钱庄的掌柜,魏如豹。
“让他进来。”宁安心生一计,吩咐了句,向中院的会客堂去了。
会客堂环境清幽,周围种满绿竹,堂内正中是一把红木椅,下首是两排黄梨木座椅。
他到的时候,一身海蓝丝绸长衫的魏如豹正在等他。
和他记忆中一样,此人脸长如马,眼似铜铃。
见宁安过来,他随口寒暄了两句,行礼的时候只微微弯腰。
随即似笑非笑道:“东海王殿下,小的这次来是为了您欠的银子,东家说了,这银子你必须得还,否则闹大了,谁面子都不好看。”
宁安皱了皱眉头。
在钱庄借钱给废太子之前,这个魏掌柜在废太子面前恭恭敬敬,如同一条哈巴狗。
如今茶砖一出事,他就露出这幅债主的面孔,显然觉得吃定了他。
再者,东海王虽然恶名在外,但例如魏如豹这样,有权贵撑腰的商贾未必怕他。
更何况废太子已经落魄了。
仔细想想,之前魏如豹的殷勤不过是表象,为的就是引东海王上钩。
一念及此,宁安恨不得令王府护卫将他打个半死,再扔出去。
不过,他还是忍住了。
他要见这个魏掌柜的时候就有了法子,让想要害他的人偷鸡不成,舍把米。
这个戏,他还得演下去。
于是他道:“如果本王没记错,还钱的期限还有三天吧?”
“是这样,不过恕小的不敬,现在茶砖毁了,王府又负债累累,三天后,又如何偿还我们钱庄的银子?”魏如豹依旧似笑非笑。
“谁说本王的茶砖毁了?”宁安故意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本王的茶砖没毁,烘干了照样能卖出去。”
“殿下玩笑了,整个京师都知道殿下的茶砖泡了,谁又会去买泡了水的茶砖?”魏如豹心中一阵嗤笑。
暗道这个废太子果然又坏又蠢。
宁安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接下来该让魏如豹这条鱼乖乖上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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