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锦绣县试只剩下最后一天。
曲红棠十分“体贴”地派人送来锦绣县试的号牌。
号牌的存在提醒着苏家人,留给他们的时间更少了。
于是这天一大早,苏大强就套好牛车,俞氏扶着苏小小上车。
其实苏小小的身体已经恢复了一些,不用扶也可以自己走了。
“小小?”苏小小刚刚在俞氏的搀扶下在牛车上坐定,就听见有人叫自己。
“嗯?”苏小小应声侧头,见一名年轻的公子站在苏家的院墙外,满脸惊喜地看着自己。
“小小,真的是你。”年轻公子快步绕过院墙,走进了苏家的院子。
“你认识我?”苏小小问。
“公府四女小小,身怀宝砚,未应试已有添香文位,与爵府的六小姐怀瑾并称双姝,盛京城里谁人不知,”年轻公子大笑一声,“昔年盛京灯会夜游,我不过是诸多只配远远瞻仰双姝把臂同游的浪荡子之一。没想到啊,今日居然是小爷在这穷乡僻壤里撞见了双姝之一,可见缘分天定,合该我独占鳌头。”
苏小小不明所以地看向来人,一大堆,都说的什么?
苏文杰却似有所感,挡住了来者看向苏小小的视线:“她身体不适,不便见客,还请公子回避。”
“病了?可怜见的,难怪脸色这样雪白,更该好好将养才是,”年轻公子轻啧一声,呼和手下,“来啊,请陶,哦不,听说这人家姓苏,请苏小姐到府上静养。”
话音未落,年轻公子的随从便从院外冲了进来。
十几个人,呼啦啦地站了半个院子。
“你们做什么?!”苏文杰连忙拦在牛车前。
苏大强也跟儿子站在了一处:“出去,你们莫不是要强抢民女?”
“什么强抢民女?说得那么难听,我杜家可是名门,我杜子腾就是名门之后,愿纳你家女儿为妾,是你祖上烧了高香,”杜子腾掏了掏耳朵,“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请贱妾苏氏回府。”
俞氏气得浑身发抖:“无媒无聘,我家姑娘何时答应嫁你为妾?”
杜子腾依旧是一副混不吝的样子:“收个贱妾而已,要什么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我今晚就入了洞房,回头再给你补上一百两银子和一纸纳妾文书,便算是成礼了。”
俞氏大怒:“我撕了你的嘴!”
看着冲过来的俞氏,杜子腾不怒反笑:“你们看见啦,打人,这老女人先动的手,来人,给我砸!”
杜子腾人多势众,分出五六人负责拦住苏家三人,另外五六人负责打砸。
前日曲红棠来,说要打砸,不过做做样子。
今日这杜子腾说要打砸,却是真的打砸。
苏家本就没什么家具物件,他们直接抓起安置在牛车上的东西就往地上扔。
易碎的锅碗瓢盆眨眼就碎了一地。
见苏家三人被随从制得脱不开身。
杜子腾更是趁机爬上牛车,爬向苏小小:“小小美人。”
苏小小微微皱眉,闪身避过:“我宝砚已毁,已没了什么添香的本事。”
杜子腾扑了个空也不生气,似是将这当做打情骂俏的趣事:“你自毁宝砚的事情,盛京都传遍了,没想到是真的。宝砚毁了没关系,你人还活着。只要人活着,能养一个宝砚,就能养两个宝砚,养三个宝砚,养无数宝砚,咱们自家用不完的,还能拿出去卖。”
苏小小眉头皱得更深。
养一只宝砚,已经养得原主气血两亏。
还养无数宝砚,这是拿她当血牛了吗?
“啧啧啧,”杜子腾终于抓住了苏小小的手腕,“别皱眉,这样漂亮的美人,皱眉反倒更叫人兴起施虐的欲望!哈哈哈哈,你放心,就冲你这张娇俏的小脸,小爷必会好好疼你。待小爷玩得腻了,便呼朋唤友,犒赏下人,让他们也尝尝昔日盛京双姝的好滋味!”
“放开我妹妹!”苏文杰大喊。
苏小小不由得侧目。
苏小小醒过后,苏文杰待她总有些别扭。
像是刻意避开妹妹这个称呼,总用她你之类的代词代替。
陶婉养在苏家十几年,给苏文杰做了十几年的妹妹,又那样蕙质兰心,飞扬跋扈如曲红棠都能收服,想必在苏文杰的心里,只有陶婉那样的姑娘才配做他的妹妹。
苏小小很快就释然了,毕竟她对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也没什么认同感。
此刻,情急之下,苏文杰却脱口而出叫了苏小小一声妹妹。
这还是苏文杰第一次叫苏小小作妹妹。
怎么能不令苏小小侧目。
下一秒,苏文杰痛苦地捂住了肚子。
杜家的刁奴对着苏文杰的肚皮就是一拳,他当场痛苦地蜷成一团。
“杰哥儿!”俞氏大惊,想去扶苏文杰,却也被刁奴踢翻在地。
“俞氏!”
苏大强似有点武功底子,但不多,两个刁奴死死地压着他,压得他动弹不得。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妻儿被刁奴打倒在地。
还有刁奴找来立在院角的扁担,对准苏大强的腿弯就砸,要他下跪。
“跪,给我跪,嘿嘿,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很能打?给我跪!”
苏家的院落外来了许多围观的群众,都是附近的邻居。
“看什么看,看什么看?”刁奴丝毫不惧,“你们这个小小的夏县,连望族都只有一个。我们杜家可是盛京名门,盛京,你们这些泥腿子只怕一辈子都去不了的地界,你们拿什么跟我们斗?”
盛京,名门,邻居们面面相觑。
刁奴又是邪恶一笑:“过了今夜,这姓苏的小女娘就是我家公子的房里人,以后的事情关起门来就是家务事。你们现在横加阻拦,指不准日后苏小娘子还要嫌你们妨碍她攀高枝呢!”
软硬兼施,此言一出,邻居们更是不敢轻举妄动了。
俞氏又惊又怕又气,泪水长流:“你胡说八道,污人清白。”
“怎么样,”杜子腾得意洋洋地看着苏小小,“我有贡生的文位,今日便是打死了你爹娘兄长,也不过是赔钱了事。你乖乖地跟我走,我就不为难他们。”
苏小小看了看面前颐指气使的杜子腾,又看了看痛苦的苏文杰,痛哭的俞氏,愤怒不甘又无可奈何的苏大强,或是漠不关心或是指指点点却敢怒不敢言的围观者。
她依旧不能融入这个陌生的世界,依旧不能认同眼前陌生的男女就是自己的父母哥哥。
可是,她生气了。
苏小小想了想:“你真的愿意纳我为妾?”
杜子腾色迷心窍地摸着苏小小的手背:“这是自然。”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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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小小应承的话一出口,苏家三人都是大惊。
与之形成鲜明的是杜子腾喜形于色的脸:“好?好!你答应了,走,咱们这就夫妻双双把家还。”
“且慢。”苏小小却道。
杜子腾眸光一冷:“你想耍什么花招?”
“我能耍什么花招?”苏小小反问。
“也是,这般娇滴滴的美人,又能耍出什么花招来?”杜子腾嗤笑一声,又露出色授魂与的表情,“如你这般的美人,没了宝砚护体,却身负盛名,便如那脱了壳的香肉,不知要引得多少豺狼虎豹觊觎。我将你带回家中娇养,实在是为了你好的一片拳拳之心。”
“既是纳妾,自然要有纳妾的文书……”
“一张纸罢了,”杜子腾只当苏小小要使缓兵之计,不耐烦地打断了她,“我方才便说了,你今日先与我归家,回头我叫下人来给你爹娘将银子和文书送来便是。”
“杜公子说得是,纳妾文书,说到底不过是一张纸罢了,不及公子对我的真心之万一。”
“真心?”杜子腾微微眯眼,越发露出色迷心窍的样子,“盛京双姝啊,真是一朵温柔解语花。”
苏小小欠身,堪堪避开杜子腾伸过来摸她面颊的手:“倒不用麻烦管事的明日再跑一趟这样费事,公子当场写一张,我落了姓名,也算纳妾礼成。”
“我写?”
“公子有贡生文位,难道不愿为我写一纸文书?”苏小小反问。
杜子腾自然不愿露怯:“我倒是可以写……”
“公子写下纳妾文书,我就与公子归家。”
杜子腾一听,当即拍板:“我写就我写,今日便让你好好见识见识当朝贡生的墨宝。”
文位自秀才往上,官位自九品往上,就没有一个叫贡生的。
贡生充其量算个捐的文位,类似于后世花钱就能读的函授成教。
杜子腾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这年头也不是谁想当贡生就能当的。
还得是杜家,还得是他杜子腾。
刁奴很快拿来文房四宝。
杜子腾一通显摆:“这墨是徽墨,这笔是湖笔,宣纸齐砚,夏县的土包子只怕见也见得少。”
刁奴腆着脸:“贡生老爷请用墨。”
“可惜苏小姐宝砚已毁,否则亲自研磨,红袖添香,委实香艳得很,香艳得很呐!”
杜子腾又是一番感慨,这才终于提笔——今有苏氏女,温良贤淑,愿纳为妾,立字为据。
写完最后一个字,杜子腾还甚为陶醉地品了品自己的字,才将毛笔交给了苏小小。
“苏小姐,请吧。”
苏小小接笔的动作流畅,如行云流水。
杜子腾有一种感觉,仿佛苏小小先前温言软语只为了这一刻,从他手中接过毛笔的这一刻。
杜子腾很快就给这种感觉找到了解释。
这是迫不及待要给他当妾啊,杜子腾心里美滋滋。
苏小小接过笔,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杜子腾写的纳妾书。
一手烂字,也值得他陶醉地看个没完?
苏小小深吸一口气,悬腕落笔。
“婉娘,不可。”是俞氏焦急的声音。
苏小小醒后,俞氏一直叫她姑娘。
此刻情急终于叫了名字,却是叫的陶婉的闺名婉娘。
原来不能接受对方的并不只她一个人啊。
苏小小的手微微一抖,终于还是写下——赵客缦胡缨。
杜子腾站在苏小小的身后,看着她的用墨,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杜子腾文章不行,却自恃书法卓越,常常以此自傲。
此刻见了苏小小的字,方知什么叫坐井观天。
杜子腾还从未见过风格如此独特的字体。
笔迹劲瘦,不失其肉,大字尤见风姿绰约。
与杜子腾的字一比,顿时将杜子腾比进了泥里。
思及自己方才还一副陶醉的样子,杜子腾更是汗颜无比。
难道是自创的书法?
不愧是年少成名誉满盛京的双姝之一,已能自创书法。
别说,这字体仙风道骨,倒与眼前姿态闲淡容貌娇俏却眉目坚毅的少女颇有几分相似。
杜子腾又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
年少成名誉满盛京如何?
笔墨娴练自创书法又如何?
还不是要做他的后院人?
思及此,杜子腾沾沾自喜起来。
若是伺候得好,便抬她做门贵妾,允她生儿育女。
若是伺候不好,那便一碗红花,一辈子不过是个宴客的贱妾罢了。
这是个架空的朝代,不曾有唐。
所以杜子腾认不出宋徽宗赵佶创建的瘦金体。
瘦金体出以挺瘦秀润,又有“鹤体”的雅称,是后世极受书法练习者爱好的书法之一。
苏小小穿越前练习瘦金体有些年头,这一落笔便是驾轻就熟。
赵客缦胡缨,寥寥五字,已有铁画银钩霜刀雪剑之感。
等等,霜刀雪剑?不是签纳妾书吗?
杜子腾满心疑惑,苏小小已经写下第二句——吴钩霜雪明。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杜子腾下意识地在心里完整地念了一遍。
寥寥一语,堪堪十字。
只是心下默念,已是读之浑身滚烫。
仿佛血脉随之沸腾。
杜子腾怔在原地,以至于忘了叫苏小小签纳妾文书的初衷。
就见苏小小一双素手握着湖笔,饱蘸墨汁的笔尖在宣纸上继续写下——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苏家院外的看客更多了。
有好事者骑在围墙上,看着苏小小笔走龙蛇,朗声念出。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胡缨,吴钩,银鞍,白马。
寥寥数语,一名飒爽剑客的形象跃然,仿佛活生生地出现在眼前。
不,不是仿佛。
当最后一个星字在苏小小的笔下成型,忽然响起了马蹄声。
声声入耳,未见来人,看客心下已有预感。
胡缨,吴钩,银鞍,白马,必得是这样的剑客,方配得上这样的马蹄声。
下一秒,一匹白马驮着一名剑客风一般闯进了苏家的院子。
剑客头戴胡缨,腰佩吴钩,银鞍白马,飒沓流星,恰如苏小小笔下所写。
看客们赫然发现,苏小小笔下的剑客就这样活生生地出现在眼前。
人前显圣!看客们心下齐齐闪过这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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