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大雪初歇,但昨夜也积攒了厚厚的积雪。
姜栀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很快,鞋袜就湿透了。
姜家村不算大,她从村尾走到村头也不过才用了五分钟,一路上碰上几个同村人,不过无一例外,看向她的眼神都含着浓浓的嫌弃与厌恶,好似生怕沾染了她的晦气。
姜栀也不在意,垂着眸快步出了村子。
村子外有一条坑洼不平的土路,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就能到大名镇。
大名镇显然是一处极热闹的地方,一路上行人往来不绝,有赶驴车的,有骑自行车的,但绝大多数还是像姜栀一样徒步而行的人。
姜栀用艳羡的眼神扫过有“坐骑”的人,叹了口气,加快了脚步。
她心中算计着路程,大概走了一半时,两条腿就酸疼不止,肚子里也再度空空荡荡,早上吃的一个馒头早已消化掉了,她只能暂且停下休息。
姜栀坐在路边一块大石上,百无聊赖地看着四周。
道路两边都是一块块田地,不过眼下被积雪覆盖,瞧着光秃秃的,不算什么好景致。但不得不说,八十年代的空气是前所未有的清新,呼上一口气,头脑都跟着清醒了。
姜栀垂眸时,目光便扫到了篮子里的手表,心头不由一动。
她是不是可以把手表出售给系统?
这么想着,她就将手表握在手中,打开系统面板,可惜,“一键出售”按钮是灰色的,这意味着手表是不可以出售的。
【叮——请宿主获悉,百货兑换系统只接收野生天然食材。】
姜栀了然,也不失望,把手表放回篮子里,继续上路了。
上午十一点的时候,姜栀才拖着两条酸软的腿进了大名镇。
她看着眼前这个镇子,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儿。
八十年代的城镇,比起二十一世纪的乡村还不如,街道狭窄,几栋还在施工的高楼格外突兀,街上骑自行车的人很多,一股股炭烟味弥漫在城镇上空。
镇子里的人穿着打扮要更干净些,脸上的神色也更自信。
不过,让人趋之若鹜的时尚喇叭裤和硕大蛤蟆镜在这边远小城还没有普及。
姜栀也顾不得细细观察这个年代的人们,她得先干正事儿,毕竟待会儿还得走4、5个小时的路程回姜家村去,这会儿的治安可算不得好,她要赶着天黑之前回去。
这么想着,姜栀就挽着篮子,一路与人打听,很快就找到了大名镇派出所,其门口贴了一句告示:“凡男同志穿高跟鞋,女同志烫披肩发来本所办事,概不接待!”
姜栀垂眸看看自己,满是补丁的衣服还来不及洗,袖口还有些脏,头发更是毛躁。
她嘴角一抽,也顾不得自己的形象问题,推门而入。
派出所不大,里面是一排办公桌椅,一共只有三个公安,两男一女。
这年头的警服是橄榄色的,合领中山装式,上衣有四个暗兜,穿在身上十分精神。
“你好同志,需要什么帮助?”
女公安听到推门声,抬头就看到姜栀,站起身出声询问。
姜栀走近,道:“公安同志,我想问问给孩子申报户口需要什么手续和证件。”
闻言,女公安有些惊讶的看了她一眼。
大多时候办户口的都是男人,鲜少有女人会来咨询这个问题,不过她很快就敛了神色,说道:“申办户口,监护人可以凭借出生证明,和父母的居民户口簿,结婚证来办理。”
姜栀早就料到会麻烦,也不气馁。
她道:“我没有结婚证,孩子是我未婚生育的,可以用什么证件?”
这话音一落,派出所便静了静,三个公安都抬头看她。
这年头,未婚生育可够稀罕的,而据他们所知,也只有姜家村有这么个“时髦”的人,而且还生了四胞胎,前两年这事儿可是在十里八村传的沸沸扬扬。
三个公安脸色都冷淡下来,眼神中还隐隐带着鄙夷。
姜栀抿唇,再度开口:“公安同志,需要用什么证件?”
女公安已经坐了下来,拿起钢笔继续忙碌,头也不抬地道:“你带着出生证明,你的居民户口簿,再到你们村的村委会去开一张非婚生育证明。”
姜栀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也不愿在这里讨嫌,道了声谢转身离开派出所。
她站在派出所门口,仰头看看蓝天,深吸了一口气。
看来,想要转变原主在他人心中的印象任重而道远啊。
姜栀心头感慨一句,就提着篮子往大名镇唯一一家当铺行去。
当铺,又叫当店,典当行,押店。
典当人因为急需用钱,将货物送到当铺典当,典当行不会给相应的价钱,只会给原值三四成的数,低价收进,高价卖出,从中渔利。
她上辈子干的是古玩生意,没少和典当行打交道。
过去的当铺是剥削,压榨人们的行业,在五六十年代时,典当行业就作为剥削人民的行业被取缔了,在八十年代初年时才重新出现在民众的视线内。
如今的典当行已经成为了经营性企业,名称不再是当铺,而是典当行或典当公司。
姜栀站在典当行门口,仔细打量着这家八十年代的当铺,没有高悬的匾额,门口一侧挂着黑底金字“大名三坊”,只墙壁上圈着一个大大的“當”字,叫人明白是干当铺营生的。
她抬脚便迈进了这家“大名三坊”。
进门便是清一色的办公桌椅,和大名镇派出所有异曲同工之妙。
几个穿工服的伙计正埋头忙碌,其对面的椅子上或多或少都坐着几个顾客。
听到响动,大家只抬头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旋即殷切地看着服务自己的伙计,期盼自己典当的东西值个好价钱,也好去供销社买上几斤粮食,叫家里嗷嗷待哺的娃儿吃几顿饱饭。
姜栀有些愕然,她没想到这家当铺生意这么火爆。
不过,她今天是必须要把手表给卖出的,否则她与蛋子又要挨饿了。
百货兑换系统只收野生天然作物,但眼下大雪覆地,想找到值钱的作物显然不是易事,利用系统吃饱只能从长计议。
这么想着,姜栀就认命的排在了一个相对人少的伙计面前。
她前面蒙着头巾的妇女正好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伙计,嘴里小声道:“您瞧瞧俺这罐子,这可是俺男人祖上传下来的,值老鼻子钱了!你可不能糊弄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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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姜栀子这女子除了名声不好听,带了拖油瓶,也没啥缺点,毕竟长得好看,又是高中生,做饭的手艺更是没人能比得上,谁要是娶了她,那日子可好过了。
不说给她介绍个头婚的,二婚带俩娃的总行吧?
“栀子,你知道隔壁村生产队的小队长不?那后生长得俊,年纪轻,老婆生娃的时候死了,底下就留了个闺女,你要是和他好了,那往后可没人敢小瞧了你!”
“你要看不上,还有咱村的裕兴,在镇上厂子里当保安,一个月得有三十多块钱的工资哩,他老婆跟人跑了,底下没娃,你过去也是好过着哩!”
“……”
姜栀听着一个个“优质资源”,嘴角不禁抽了抽。
且不提她现在不想给自己找麻烦,就算想找,也看不上这些“优质资源”。
一顿夜宵吃的宾主尽欢,姜栀也从人见人恶的渣滓,变成了人人称赞的好女子。
众人离开时,还有些恋恋不舍,自然不是舍不得姜栀,而是舍不得这顿肉,一个个吃起肉来恨不得把骨头也嚼碎了咽进去,倒是没白费姜栀的手艺。
小戈看着一片狼藉的地面,自发的拿了扫帚去扫。
他嘴边还有油渍,时而咂咂嘴,一副回味无穷的模样。
姜栀看的好笑,伸出大拇指给他揩去嘴边的油渍,笑着道:“小馋猫,喜欢吃的话妈妈再给你做。”
小戈眼神一亮,连忙点头。
收拾干净,母子俩进了屋。
这时,小戈才看到炕上铺着的新褥子和新棉被,他“嗷呜”一声扑过去,感受着软乎乎香喷喷的味道,幸福地眯起眼。
姜栀笑着摇了摇头,指了指角落里的袋子:“你瞧瞧那个。”
小戈回头,跑去打开袋子,一眼就看到了新袄子和新棉鞋,他愣了愣,眼睛里不知怎的就冒出了热泪。
姜栀有些心疼地抹掉他的泪,轻声道:“怎么哭了?”
小戈踮起脚尖抱住她的脖子,小脸埋在她肩窝里,嘟囔道:“妈妈你真好,真好。”
他以前做梦都不敢想,自己居然能上学,还能穿着新棉袄,挎着新书包去上学?
姜栀揉了揉他的脑袋,突然想起施南珠给的电影票,从口袋里掏出递过去:“还有这个,我在镇上见到你春春姐了,她给的,叫你明天晚上七点半去看电影。”
“看电影?!”
小戈眼睛倏的瞪大了。
他虽然知道有电影院,但也只是听姜跃进说起过。
姜栀颔首。
小戈脸色先是高兴,激动,随后又是迟疑:“妈妈,明天晚上七点半的话我们就赶不回来了吧?还是不去了,看电影也不着急,只是春春姐不会等我们吧?”
姜栀挑眉,打趣道:“那你到底想不想去?不去的话我们就待在家吧。”
小戈挠了挠头,试探道:“妈妈觉得呢?”
姜栀哈哈一笑,收起电影票,拍了拍小戈的屁股:“去洗漱,然后上床睡觉,明天还要上学呢,你有一天的时间可以决定,不需要问我。”
小戈一想是这个理,赶忙跑去洗漱了,他也想睡松松软软的被子。
姜栀看看他的背影,脸上笑意微敛。
她知道明天去看电影一定会碰上施莲舟,但一味的躲避也不是办法,反而显得心虚。
她看过小说,知道施南珠对小戈来说有着特别的意义,他们这一别怕是好多年都不会再见了。
而且她和四年前相比变了很多,施莲舟并不熟悉她,一定认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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伙计只抬头淡淡地看了妇女一眼,就拿起仪器仔细打量手里巴掌大的罐子。
姜年星也微微错开身子看过去,她在鉴定古玩方面也算是个老手了,若不是做古玩生意需要不少资金,她会选择重操旧业。
罐子呈绿色,外形奇特,其上雕刻着古文,还有着一个怪模怪样的突出纹路。
姜年星大概能确定这是真货,汉代的东西,绿釉陶罐,可惜品相一般,若放在现代也能卖个几十万,不过放在八十年代的话,能卖个几百块都算高价了。
约莫二十分钟后,伙计放下陶罐,说道:“只能给你五十块。”
姜年星嘴角一抽,那妇女却是如获至宝一般连连点头,也不在乎自己拿来的“祖传宝贝”到底是个什么来历,急声道:“五十就五十,快给我!”
五十块,比一个正经工人一个月的工资还高。
伙计也利索,很快就从柜子里抽出五张崭新的大团结递过去。
妇女一把将钱攥进手里,欢欢喜喜地跑了,像是生怕身后伙计反悔似的。
姜年星也没多事,上前去把篮子里的手表递了过去。
伙计翻看着手表,脸色有些惊讶地抬头看了姜年星一眼。
这位女同志穿着打扮都不像富裕人家,竟然能拿出这种东西?
这年头,谁家还没个老物件?
但他手里这块表却不一般,不同于市面上很火的玫瑰男表和天梭力洛克,虽然表盘受损,但瞧这表链的做工,明显不是他们这小镇子会卖的东西。
这年头,一块儿19钻7120的玫瑰男表都要90块,相当于一个工人两个月的工资了。
而这块表,他不认识是什么牌子,但也能看出价值不菲,可惜受损严重,而且换回来拿去修理怕是也要花费不少钱,这么一来,这块表就贬值了许多。
这么想着,伙计便说道:“同志,我们只能出到三十块钱。”
姜年星挑眉,八十年代一块劳力士手表售价得在一千多块,即便破损了,若真要当估计能在七八十左右,不过当铺就是这样,总要有盈利的。
镇子上就这么一家典当行,形势比人强,她也就懒得计较那么多了。
姜年星拿着三张大团结走出典当行,只觉空气都清新了许多。
大名镇街道上有不少推着小推车的商贩,有卖油炸面食的,卖厨房用品的,卖竹制用品的,还有卖汽水和饮料的。
蓦的,姜年星眼神一亮。
她看到了卖冰糖葫芦的。
一位老奶奶推着一辆手推车,车上放着两个簸箕,里面装着亲手制作的冰糖葫芦,红彤彤的格外鲜艳,几个孩子正绕着糖葫芦小推车嬉笑玩闹。
姜年星走近摊子,说道:“奶奶,麻烦给我包一根冰糖葫芦。”
坐在折叠板凳上的摊主一听,便笑眯眯地取了一根又大又圆的糖葫芦,再用一层透明的塑料纸裹住,递过去时候说道:“一毛钱一根。”
姜年星递过去一张大团结,摊主苦笑:“小同志,奶奶找不开啊。”
她是做小本经营的,哪里能兑得开这么大的纸票?
姜年星一愣,旋即左右看看,目光定在了十几米外,人来人往的供销社,她道:“奶奶稍等我一会儿,我去供销社买点儿东西,等出来再过来拿糖葫芦。”
“诶,诶。”摊主连连应声。
姜年星进了供销社,映入眼帘的除了人流如织的行人,就是琳琅满目的商品。
她学着大家径自挤向柜台,柜台后贴着价目表。
这一看,姜年星傻了眼。
她忘了这年头买东西是需要票的!
华国实行计划经济制度,对商品进行计划供应,由一些大型企业、厂矿、公社等印发各种票证,而没有票证,出门堪称寸步难行。
“同志,你不买的话不要挡着后面的人!”扎着粗辫子的售货员见姜年星愣在原地,不由瞪了她一眼,这种人她可见多了!
姜年星抬头看了她一眼,也不在意,转身出了人群。
这年头的供销社员工算是金饭碗,工资是十分可观的,但想要当上售货员也不容易,必须得有一定的关系才行,所以说话做事都有着高人一等的傲气。
她刚要走出供销社大门,就被人给喊住了。
“姜年星子?你是姜年星子吧?”
姜年星顿住脚步,回头就看到一个穿着售货员服饰的女人正打量着她。
女人有些惊讶地道:“真的是你!和以前比变化倒是挺大的,我差点都认不出你了。”
姜年星了然,是认识原主的人。
她仔细看了看说话的女人,脸盘圆润,五官秀气,可见家庭条件不错。
姜年星不说话女人也不介意,她笑着道:“当初你到沁县念高中,倒是把我们这群初中同学给撇下老远。我听说你生孩子了?还没与你说声恭喜呢。”
姜年星眯了眯眼,这话,来者不善啊。
先捧后贬。
姜年星子辍学生孩子的事几乎传遍了姜家村,连大名镇都有所耳闻,毕竟生四胞胎可是独一份的,这样一来,她未婚先孕的事儿也是瞒不住的。
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
不过,依原主的性子,得罪了人也不奇怪。
而且世人就是这样,你若过得好,她们羡慕嫉妒,你若过得不好,她们乐见其成。
女人见姜年星变了脸色,心头格外舒畅,待看到她空荡荡的篮子时,更是生出一股鄙夷,满含优越感地道:“你来买什么的?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和我这老同学说。”
姜年星挑眉,也没客气,扬唇笑道:“没想到你现在这么有能耐,都到供销社来当售货员了。我来买些米面,但没粮票,你一定能卖给我的对吧?”
闻言,女人面色涨红。
她一个售货员,怎么可能有那个权利?
姜年星冷笑,没空与她叙旧,便道:“看样子是没办法了?还有事吗?没事我就走了。”
似是被姜年星蔑视的眼神刺痛,女人气极了,刚想怒骂出声,却突然想到什么,怒气平息下来,反而笑眯眯的上前揽住姜年星的胳膊,道:“你下周有空吗?”
姜年星抽出胳膊,冷冷地看她,不知道这人要整什么幺蛾子。
“下周我结婚,你也来参加吧?我请了不少初中同学,这回正好碰上了,下周四,就在鹭一宾馆。我知道你条件不好,份子钱就不用给了,但是一定要来参加,把你家孩子也带上。”
女人说话间,几乎毫不掩饰眼中的兴奋与喜色,看样子是很满意自己即将到来的婚礼。
如果没有先前的言语讽刺,她几乎要以为这女人是真心邀请她参加婚礼了。
姜年星没有应声,出了供销社。
女人还在身后大声提醒她:“你可一定要来啊,鹭一宾馆,别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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