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龙霸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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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天帝崩俎而万法沉沦,大荒七族战乱不息,这乱世动荡何人平定?少年不信天命信我心,待我化龙称帝,必将踏破千山重归一统,让这天下苍生得一世安宁……

《寻龙霸主》精彩片段

木族属地,北域,东华州
神剑峰,峰如其名,远远望去如一柄利剑直插云霄,似要刺破头顶这一片天,自有一番凌厉之势。
峰顶之上薄云萦绕,气势恢宏的建筑群在云雾之中若隐若现,宛若瑶池仙境一般美轮美奂。
这里便是木族下属七十二宗派之一的,禅剑阁。
而就在峰顶的一片密林之内,一名年约十六七岁的白衣少年盘膝而坐,一根长约九尺的铁棍横于双膝之上,如墨的长发披肩而下直达腰际,胸口平缓起伏似乎与周围的宁静融为一体。
他叫秦祺,而他的内心也并不像看起来这般平静,或许他的心也从未平静过。
秦祺双目紧闭,但却仍旧无法阻止汹涌而出的泪水,因为此刻他的心中已被无尽的恨意和怒火全部占据,往日那颗冷漠的心,在这一刻仿佛化为一头失控的凶兽,接近崩溃的边缘。
而这一切,都源自于一把剑的出现。
透过疏密有致的树林极目望去,禅剑阁错落的建筑群仍依稀可见,而就在那诺大的剑场之上,数千名列队整齐的白衣少年负剑而立,双目紧紧盯着剑场前方剑台之上的一把古剑,但脸上表情却透出一丝自卑和无奈。
气氛凝重而压抑。
剑台之上是一个精致的木架,一柄长约五尺的青色古剑静静地横立其上,剑身一派素色,没有任何缀饰,显得朴实无华,也正是这把剑吸引着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古剑一侧,一名络腮胡须的中年男子正襟危坐,望向古剑的目光中透出一丝无奈和悲伤。
此人便是禅剑阁阁主凌衡,也是这剑场三千余名弟子的师傅,当然,也算作秦祺的师傅,一个从未教过他任何东西的挂名师傅。
凌衡对面则是一名年约二十出头的锦衣青年与一名灰衣老者,能够与凌衡同席而坐,显然这一老一少的地位非同寻常。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这二人来自青帝城白家,那锦衣青年则为白家族长白胜之子,白亦风。
白亦风的目光扫过台下的禅剑阁众弟子,脸上泛起一丝嘲弄的微笑,手中的折扇轻轻摆动,透着不败的自信。
而那灰衣老者则是双目微闭,似乎那双眼睛从未睁开过,但嘴角却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诡异的笑。
按白亦风自己的话来说,此次自己是来“送剑”的,只是你们要有能耐操控此剑,否则,禅剑阁就必须要用妖山来抵!
在旁人看来这似乎有些不可理喻,但在白家看来,已是给足了禅剑阁的面子。
毕竟以白家的实力,莫说要你一座山,就是要灭了你整个禅剑阁都只是顷刻之间的事。
不过显然白家没有什么诚意,因为任凭禅剑阁三千八百弟子依次试过,不仅没有一人能够操控,更有几名弟子在刚触碰到剑时便已神识尽毁。
所以白家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言外之意就是说:这剑,我不能给,这妖山,我也要定了。
明抢,这就叫明抢。
整个剑场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古剑之上,屏气凝神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终于,白亦风等得有些不耐烦,对凌衡淡然一笑:“凌阁主,既然无人能够操控此剑,那么还请凌阁主早作决断才是!”
说罢之后,白亦风迅速收起折扇,双目中赫然闪现出一丝凌厉之势,紧紧盯着一脸铁青的阁主凌横。
凌衡闻言后双目一寒,起身说道:“那我便来一试”。
“哈哈哈,阁主自便!”白亦风闻言后朗声大笑,但紧接着再度幽幽说道:“若是连阁主都无法操控的话,想必您该知道如何做了!”
白亦风言语中尽带威胁之意,对于妖山,白家志在必得。
剑台之下,众弟子眼见阁主竟亲自试剑,本已颓丧的脸上再度焕发出奕奕神采,因为在这些弟子的心目中,凌衡是最强大的存在,是无所不能的。
区区一剑,不在话下。
但只有凌衡自己才知道,这只是自己为禅剑阁所做的最后一丝徒劳的努力罢了,当自己的手碰到这把剑的时候,即便保住了妖山,禅剑阁今日的耻辱将永远无法抹去。
真元之力透掌而出,一层玄黑色的光晕包绕在了凌衡的右掌周围,真元之力呈现出的颜色决定了修炼者所处的层次,而这玄黑色正是武道玄境层次的独有标志。
白亦风手握折扇笑而不语,灰衣老者依旧双目微闭,似乎这一老一少早已知道了凌衡最终的结果。
心术师与武道走的根本就是截然不同的两条道路,而玄境虽强,但还不足以操控那把剑!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此刻凌衡已顾不得其他,强作镇定地朝着剑台走去。
“等等!”
一道冰冷的声音远远传来,使得凌衡已经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声音虽轻,但却足以让所有人侧目。
众人转身望去,只见一名年约十六七岁的少年远远地站在剑场边缘,略显瘦削的身子如剑一般挺拔。
正是秦祺。
长发白衣,剑眉凤目,面无表情的脸上透出一丝坚毅和冰冷,双目虽仍旧微微泛红,但却看不出一丝泪痕。
手中紧紧握着一根炭黑色的九尺铁棍,在这周围都是剑的世界里显得格格不入。
而似乎谁都不会想起这个少年的存在,或许他连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到底算不算得一名真正的禅剑阁弟子。
因为秦祺进入禅剑阁五年却并未习得半点剑技,甚至他连一把剑都没有。
禅剑阁剑技须以平静之心泰然处之,但心中有仇又怎能泰然处之。
而凌衡也只是甩给了他一部“凝心诀”后便再未对他说过一句话。
在禅剑阁所有弟子眼中,秦祺是个怪物,没有朋友、少言寡语、甚至在面对众人的讥讽和嘲笑时也没有任何反应,像是一头没有任何感情的冷血动物,一个没有任何武道修为的废物。
而当人们的嘲笑挖苦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时,自然也便觉得索然无味。所以到最后众人甚至连看都懒得看上一眼,因为大家在这样一块木头的身上找不到任何爽点。
五年,秦祺已被完全忽略,形同空气。
但秦祺不在乎,因为他知道自己将要做什么,虽然身体先天有异,甚至也许终身无法踏上武道一途,但秦祺的修炼却从未停止过。
他期盼着那一天的到来,没有谁能阻止自己将要去做的事,即便苍天为敌,那也要斩了这天!
五年前家破人亡的那一夜,秦祺的体内也被留下了致命的掌劲,虽然带其逃出生天的鬼叔凭借着强大的修为为其逆天改命,但秦祺却也只有短短的五年运数。
五年之后,伤发而亡,这就是秦祺的命,这就是苍天之意。
秦祺记得鬼叔将自己带到禅剑阁后便决然离去,临行之前鬼叔说,“五年,我定会为你找到治伤之法,等我回来!”
如今,距离自己伤发只有三个月,鬼叔却没有回来。
秦祺心中无怨,因为自己这条命早在五年前便该随爹娘而去。
虽然无怨,但却有恨,恨自己不能手刃凶手,不能将他们碎尸万段!
但自己却连凶手是谁都一无所知。
秦祺在这五年来却无时无刻不在修炼,因为凌衡曾说过,“你心中不静无法习剑,待你将凝心诀修炼至圆满,达到心如止水之日再来找我!”
三天,旁人需要耗费数年的时间秦祺只用了三天便将“凝心诀”修炼至圆满,倒并非因其悟性超绝,而是因为那个不能对任何人透露的秘密。
而秦祺不说,旁人自然也便不曾知道。
因为秦祺不确定自己身边的这些人是否可信,而一旦自己的身份暴露,也便意味着秦祺将面临着“那些人”无穷无尽的追杀。
而“那些人”是谁,或许连鬼叔都不知道。
不过秦祺仍旧没有去找凌衡,因为即便自己已将“凝心决”修炼圆满,但强烈的仇恨使得自己的内心仍旧无法平静,恨意却日益增加。
况且,即便凌横传授自己心法武技,怕是也难以抗衡那既定的宿命。
或许,这就是天命。
如今距离伤发之日仅有三个月,秦祺仍旧没有任何松懈,因为他相信鬼叔一定会回来,再次为自己逆天改命。
“大仇未报,祺儿不敢身死!只要不死,此仇今生必报!”这是秦祺在父亲坟前立下的誓言,秦祺永远不会忘却!
而此时,秦祺之所以在这样一个事关宗门荣辱的时刻选择挺身而出,是因为那把剑。
那剑,本为秦家之物。
现在出现在了白亦风的手中,那么便足以说明白家与五年前的那场灭门之祸有关。
秦祺有些害怕,害怕自己面对那把剑时无法压抑内心的愤怒,害怕会被那灰衣老者发现自己的神识波动。
或许是害怕,或许是紧张,秦祺的前额已经微微湿润,面色也略显苍白。
“你来做什么?”一名发髻高绾、身材魁梧的弟子走到秦祺跟前不悦地说道,显然对于秦祺的出现有些意外。此人便是禅剑阁大弟子霍青。
所有人的目光中均透着深深的鄙夷和不屑,似乎秦祺原本就不属于这里。
“试剑!”秦祺的语气冷得像冰,人却像是一座随时将要爆发的火山。凌衡见状也是为之一愣,不由得将手再度缩了回来,双目诧异地望着秦祺。

而在众人看来,秦祺的出现恰如一个不合时宜的笑话,一个没有任何笑点的笑话。

毕竟一个武道修为是零的人是没有资格出现在这里的,更没有资格口出狂言。

何况这是一个让所有人都无能为力的困局。

“滚开这里,你这是存心让阁主颜面扫地!”那名弟子竟毫不留情地怒骂道。

“对,快滚开!还嫌我们不够丢人么?”周围弟子纷纷出言指责,倒好像这罪魁祸首是秦祺一般。

临危而出,却换来千夫所指。

秦祺无动于衷,静静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退下吧!”剑台之上凌衡愠怒的声音将秦祺从平静中唤醒。

秦祺依旧没有答话,脸上依旧寒若冰霜,同时抬腿向前迈去。

一步,两步,三步……

此时霍青身后那名弟子一闪身率先挡在了秦祺身前:“站住,师傅让你退下!”

秦祺目视前方,双眸一片清澈,干裂的嘴唇微微开启:“滚!”

声音细弱蚊鸣,语气不容置疑。

霍青闻言一愣,而那名弟子似乎也没有料到这个五年来说话不超过十句的秦祺此时竟如此强硬,强硬到了就连自己竟生不起反驳的勇气。

“你……”片刻之后,那名弟子方才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但脚下却不由自主地向旁挪开一步。

而此刻秦祺的额头已渗出了细密汗珠,脸色看上去有些泛白,但目光却始终不曾斜视半分,迈开脚步再度缓缓向前走去。

“我让你退下!”凌衡口中断喝一声,显然其已动了真怒。

秦祺恍若未闻,依旧迈步向前,如墨的长发随风飘动,凌乱的发梢遮住了其大半的脸庞,手中铁棍的另一端在地上划出一道泛白的浅痕,同时发出刺啦啦的刺耳声响。

不知是被秦祺胆敢公然违抗师命的行为搞懵了,还是震慑于秦祺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任凭秦祺迈着并不算沉稳的步子缓缓前行,而众人竟不由自主地闪开一条道路。

这条路,直通剑台。

此时的白亦风倒是来了兴趣,斜着身子兴致勃勃地看着这一幕,笑容中的嘲弄之色更甚。

“看来凌阁主的话不太管用啊,哈哈哈!”白亦风在一旁讥讽着笑道。

而那灰衣老者也只是眯缝着眼看了看秦祺后便又再度闭了起来,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一场闹剧罢了。

“放肆!将这逆徒拉出去!”凌衡的身子竟在微微颤抖,豁然抽出腰间长剑,剑尖遥指秦祺。

众弟子闻言后如梦初醒,呼啦一下子将秦祺围在中央,通道再度被堵死,但却没有人上前。

“秦祺,不要再往前了!你我终究同门,别迫我们出手!”霍青咬着牙说道,右手虽紧握剑柄,但却没有拔剑。

虽然刚刚大家还在对秦祺的疯狂举动感到无比愤怒,但在外人面前终究还是无法对同门出手,所以这一刻所有人都不曾拔剑。

“封印噬魂,无人能破!”秦祺冷冷的目光环视众人,语气虽平缓,但却充满咄咄迫人的气势。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竟一时惊得呆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什,什么?噬魂封印?你,你怎么知道?”霍青难以置信地望着秦祺。

所有人都知道“封印”这两字意味着什么,虽然众人并没有见过真正的心术师,但却也知道,封印之术是只有心术师才能够拥有的独特技能,也是只有心术师才能破解的神秘异术。

而现在秦祺的这句话不由得让众人幡然警醒,原来古剑之上已被布施了封印之术,这也便能够解释为何禅剑阁如此众多的弟子都无法操控此剑,甚至有人因此神识逆乱了。

但让众人感到最不可思议的是,秦祺又是如何知道的呢?以他现在所处的位置甚至还看不清那古剑的样子,以他现在的修为甚至不是一名真正的武修者。

众人一惑得解,一惑又生。

若单单用“猜测”这两个字已不足以解释秦祺此时的言行了,明知被布施了封印之术,却仍决意试剑,要么是傻子,要么就是他有着足够的信心。

显然众人一致选择了前者。

想到此处,众人的喉咙不觉有些发紧,紧握着剑柄的手稍稍松懈开来,若真如秦祺所说,那么岂不是连阁主都无能为力?岂不是说妖山将拱手送人?

霍青有些踌躇不决。

秦祺静静地站在原地,他等待着面前这些人闪开一条道路,从他们始终不肯拔出的剑里,秦祺知道这些人、这个宗门,值得自己以性命相搏。

“即便你所言不差,那么你又更无能为力!退下吧!”霍青缓缓说道,语气也缓和了许多。

所有人都清楚,身为禅剑阁弟子绝不能在外人面前剑指同门,这是禅剑阁数百年来秉承的至高门规,也正是这条门规才使得禅剑阁历代弟子众心归一,坚如磐石。

秦祺闻言沉默了片刻,而后淡淡地说道:“抱歉,我不能说!”

“孽徒!难不成要我亲自出手么?!”剑台之上,凌衡的语气愈发凌厉,剑芒吞吐一触即发,似乎对秦琪屡抗师命极为愤怒。

“退下!”三千弟子不明所以地齐声喝道,气势如虹。

秦祺静静地站在原地,缓缓抬起头仰望苍穹,手中紧握的铁棍不曾有半分松动。

凌衡没有出手是因为其不忍,众人没有出手是因为不能。

面对所有人的阻挠,秦琪再度陷入沉默,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目光更显冰冷残酷,不悲不喜,环视众人,直将众人看得心底发毛。

白亦风远远地望着秦琪那张冰冷的脸,突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却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而那灰衣老者的双目也再未睁开,作为一名心术师,自有其桀骜的理由。

想到自己或许在这世上也只有三个月的时间,秦祺双目中的寒意更甚,小心翼翼地压制着自己的神识之力,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暴露自己的时候。

“让开!”秦祺依旧用一种细弱蚊鸣的声音冷冷说道,同时在所有人咄咄迫人的目光下,脚步轻抬,义无反顾地向前迈去。

一步,两步,三步……

秦琪每迈出一步,都好似重若千钧,竟隐隐生出一股山岳压顶的非凡气势,使人不敢小觑,只是胸前衣衫已被汗水湿透。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在这一刻,秦琪已不再是五年里那个被众人熟知的冷漠废物;在这一刻,秦琪宛若九天之神,在人间信步而行,无所畏惧,无所阻挡。

凌衡双瞳紧缩,死死地盯着远在数丈开外的那个身形羸弱的不屈少年,不由得想起了五年前公输鬼临别时的那句话:他若走出心魔则为天下之幸,若以恨入魔则为天下之祸,望凌兄莫误少年人!

对于公输鬼,凌衡没有丝毫怀疑,而他也始终看不透秦琪的心,看不透那颗被仇恨深深包裹着的心究竟还隐藏着什么。

这也正是凌衡迟迟不肯教授秦祺武道修为的原因。

此刻,没有人再阻止秦琪的前进,而秦琪每前进一步,便在人群中拓开一步,一条道路再度被重新打开。

仍旧直通剑台。

“敢问阁主此人姓甚名谁?”

白亦风并不是一个愚蠢莽夫,毕竟身在那种充斥着明争暗斗的大家族中,若是没有些心计和察言观色的本事,怕是也寸步难行。而白亦风自然也看出这个少年绝不似看起来这么简单,随即试探着向凌衡问道。

凌衡闻言后,口中轻轻哼了一声,淡淡答道:“门内劣徒罢了,说出来怕污了公子的耳朵!”

白亦风怎能听不出凌衡此言夹杂着的怒意,但既然自己背负着使命,就决不允许出现任何意外。

因为那张脸,让自己似曾相识,但又无从回忆。

“呵呵,既然如此,那白某就代阁主杀了这逆徒!”说罢之后,白亦风飞身而起向秦祺掠去。

“出剑!保护秦祺!”霍青见状怒喝一声,青锋在握,杀意骤起。

锵——

几乎同时,一道整齐的拔剑之声响起,秦祺已是被众人团团围在中央。

三千长剑,剑锋遥指白亦风。

这一刻,所有人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那就是决不让外人动自己同门一根手指。
“放肆,我禅剑阁的弟子还轮不到你白家来教训!”凌衡见状更是怒不可遏,在白亦风还未跃下剑台之前已是率先当在其身前。

白亦风见状却并不为然,虽然止住身形,但却大笑道:“哈哈哈,公然违抗师命,这样的事情在我白家中可不曾见到过,今日倒是开了眼界,不知阁主该如何处理呢?哈哈哈!”

显然白亦风是想激怒凌衡,但凌衡却似乎充耳不闻,口中冷哼一声,双目紧紧地盯着剑台之下的秦祺,心中突然涌起一个近乎荒唐的念头。

“不可能的,他还这么年轻,他甚至连凝心诀都还没有修炼圆满!”但仅仅片刻之后,凌衡便又将自己的想法彻底否定。

而秦祺似乎对此视而未见,再度迈开脚步向前缓缓走去,只是双腿有些微微颤抖。

而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秦祺的身上,虽然五味陈杂,但更多的还是期盼,期盼着奇迹能够出现,期盼着这个五年来默默无闻的“木头”能够力挽狂澜,虽然看起来这个期盼有些不切实际。

因为,既入同门,便结同心!

秦祺目不斜视,越是接近剑台,面容便愈发冷峻,好似一块万年不化的寒冰玉髓。

直到距离剑台仅仅一步之遥时,秦祺终于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秦祺,我还是不能让你出现在这里,因为我答应过公输鬼不能让外人知道你的存在!”凌衡低头望着秦祺低声说道。“我要那把剑!”秦祺平静地说道,这也是秦祺当时说服自己挺身而出的唯一理由,但此时此刻,秦祺又多了一个理由
“妖山,不能丢!”
就在此时,禅剑阁众弟子似乎被秦祺的坚持和勇气所打动,异口同声地吼道:“妖山不能丢!”
气势如虹,震天彻地!
是啊,妖山不能丢,否则禅剑阁守护了数百年将变得毫无意义。
对于凌衡来说,自己首先是禅剑阁阁主,而后才是公输鬼的至交好友。
“哈哈哈!好志气!”白亦风淡然一笑,而后摇着折扇继续说道,不过那就要看你们有没有本事守住了!”
“天工剑,长六尺三寸,宽三寸,为九玄真铁打造而成!”秦祺面无表情逐字逐句地说道,而后将目光徐徐转向白亦风。
一滴汗珠自前额滑落,但此刻的秦祺异常平静,前所未有的平静,仿佛五年前的家门祸事与自己无关,仿佛自己五年来无时无刻不曾忘却的仇恨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
此时那灰衣老者豁然睁开双目,惊讶地望着秦祺,但仍旧一言不发。
突然,只见剑台之上的天工剑闪烁出一道青色光芒,而后竟缓缓向秦祺漂浮而去。
眨眼之间,封印已破,而秦祺的手指甚至都不曾动上一动。
顿时,全场死一般的沉寂,包括凌衡在内的所有人都惊骇地望着眼前这诡异的一幕呆立当场,错愕地张大了嘴巴不知如何该相信这一切。
“辨识心!你竟是心术师!?”终于,灰衣老者失声惊呼道,脸上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此言一出,如山岳轰然崩塌一般给予众人心头重重一击,众人面面相觑间望着彼此眼中难以置信的目光,恍如隔梦。
五年里,这个曾被冠以“木头”、“废物”的少年竟是一名少年“心术师”!
一名年仅十六岁的“天才心术师!”
“心,心术师?谁,谁?他,他?”先前嗤笑秦祺的所有弟子喉咙咕噜作响,口中结结巴巴地呓语着,始终无法相信这个事实。
他们无法想像五年来自己嘲笑、戏弄的对象竟是心术师,一名随时可能将自己修炼之路彻底终结,甚至将自己变成行尸走肉的恐怖心术师,这样的事实使得那些曾经言语之间对秦祺有过侮辱的人们感到心底生寒。
但幸好,秦祺无论面对怎样的侮辱都不曾有过丝毫回应,这又使得这些人的心中对秦祺感激不已。
而于此同时,秦祺已将天工剑握在手中,望着手中这把无比熟悉的剑,脸上虽不动声色,但那颗充满仇恨的心却再度被引燃。
“你们可知这天工剑为何人所有?”秦祺的目光略显木讷,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没有人回答秦祺的话,因为除了白家的人以外没有人知道天工剑的来历。
白亦风和灰衣老者相互对视了一眼,目光中均是显露出深深的惊讶之色,显然他们已经隐隐猜到了秦祺的真实身份。
此刻,凌衡如同看待怪物一般望着剑台之下的这个年仅十六岁的少年,目光中闪烁着复杂的神采,心中存在的那个疑团似乎也迎刃而解。
心术师,一个在大荒中最为神秘、最为恐怖也最令人憎恶的群体,与那些真元为主神识为辅的武道修炼者截然相反,这些人靠着无比强大的神识之力让那些寻常武道修炼者避之尤恐不及。
因为在这些人的神识窥视面前,寻常武道强者都将毫无秘密可言,他们更是可以布施阴险毒辣的封印之术,让那些自称为强者的人经受生不如死的痛苦。
虽然这些人真元之力极度匮乏,甚至有些心术师没有半点真元之力,但他们却是当之无愧的隐形杀手。
而心术师也从不轻易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这样便更使得这个群体被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心术师共分五重,分别为:辨识心、寂静心、空灵心、般若心和寂灭心。每一重又各分十阶。
而达到寂灭心层次的心术师,更是可凭借自己的强大神识之力将一名武道巅峰强者的神识之海轻松毁灭,使其百年修为瞬间重归于零,甚至沦为一具没有思想的行尸走肉。
当然,这前提是,偷袭。
因修炼神识之力远较于真元之力更为困难,所以心术师在整个大荒也不过万人。供养一名心术师,也便成了那些豪门大派借以炫耀实力的招牌。
而眼前的这个少年,不过十六七岁,竟已是一名货真价实的“心术师”,这使得那苦苦修炼数十年才小有所成的灰衣老者自尊受到巨大的震撼。
但秦棋却有其自己的苦衷,本命真元的先天缺失使得其无法走上武道一途,不过也正因如此,秦棋对神识之力远较常人的敏锐感悟方才显现了出来。
只见那灰衣老者双目紧紧盯着秦祺,目光中闪现出一丝阴鹜之色。
而一旁的白亦风此时身形豁然而起,饱含杀意的目光紧紧盯着秦祺,口中厉声喝道:“你到底是谁?!”
显然白亦风仍然想确定一下秦祺的身份。
秦祺闻言,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现出一丝怒意:“五年前的那一晚,想必有你白家一份吧!”
“果真是秦家余孽!今日你不该出现的!”白亦风冷笑着说道,而后向那灰衣老者微微一点头。
白亦风此言一出,便已说明了一切,五年前的那一夜白家难逃干系。
秦祺闻言之后静静地站在原地,身形巍然不动,脸上肌肉微微抽搐,现出一丝狰狞之色,滔天的恨意豁然占据了内心,身负血海深仇,此时仇敌在前,心中怎能不恨!
而灰衣老者的脸上也泛起一丝残忍的笑意,虽然同为心术师,但其依然有着足够的自信将秦祺的神识之海瞬间打散。
因为自己有着五十余年的深厚底蕴,而对方,也仅仅十六七岁!
“不愧是秦阳子的孽种,小小年纪竟已修炼至辨识心第二重,只可惜从今往后,再无秦家之人!”灰衣老者说罢之后当即引动神识向秦祺攻去。
心术师之间的战斗是以摧毁对方神识之海为目的,而神识之海一旦被毁,那么无论何等强者都将沦为一具行尸走肉。
但这却有一个不可规避的前提,那就是自己的神识修为比对方强大。
“放肆!”凌衡见状当即断喝一声,瞬间长剑在握,挥手之间便向那灰衣老者隔空斩去。
咻——
剑芒乍现,夹杂着一道刺耳的破空之声迅疾如电般激射而出。
“这是我白家之事,阁主还是看热闹为好!”白亦风手中折扇轻轻一挥,一面巨大的青色光幕凭空出现,挡在了老者身侧。
嘭——
凌厉的剑芒与那光幕豁然相撞,发出一道震耳欲聋的爆裂之声。
强大的真元之力两两相加,使得剑芒与那光幕同时涣散,而那灰衣老者却毫发无伤。
凌衡见状虽不动声色,但心中却是暗暗一惊,显然没有料到白亦风的武道修为竟已强大到可以轻松破去自己这一击,虽未到玄境,但却有着足以与玄境媲美的武技,这便是大家族的优势。
与此同时,那灰衣老者的神识之力化作万千无形钢针般向秦祺包围而去。
秦祺的双腿在微微颤抖,胸前的衣衫也早已被汗水浸湿,看上去略显狼狈。
灰衣老者见状不由得暗自得意,秦阳子的儿子又怎样?即便你天赋惊人,即便你前途无量,但你终究还是太年轻!终究还是修为不及!终究还是要死在老夫的手里!
姜,还是老的辣;心术师,还是老的强!
“你们若敢伤秦祺,我保证你二人走不出这神剑峰!”凌衡见状一咬牙怒声喝道,秦祺毕竟是为了禅剑阁才挺身而出,于公于私自己都无法置身事外。
“我说过,这是我白家的事,禅剑阁若想插手便是我白家的敌人!”白亦风眉毛一挑冷冷答道。
就在此时,秦祺那张被长发微微遮掩的脸上出现了五年来的第一次笑,那是一种冷笑,夹杂着无尽恨意的冷笑。
而瞬间,那灰衣老者便感到了一丝异样,因为自己刚刚发出的神识之力还未近到秦祺跟前便瞬间化为一片虚无,好像从没有被发出过。
突然,灰衣老者面色大变,因为他竟感应到秦祺所散发出的神识之力竟正在急速增强,近乎疯狂般地暴涨。
辨识心第三重,第四重,第五重……
终于,灰衣老者慌了,这是在其成为心术师后都不曾有过的慌张,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对自己来说似乎绝对不是好事。
而秦祺此时汗水已干,如墨的长发迎着微风徐徐飘动,也露出了那张冷酷而俊逸的脸庞。
“原来你一直在压制自己的神识之力!”灰衣老者仔细感应着秦祺正在急速攀升的神识之力,心中不禁恍然大悟。
秦祺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盯着灰衣老者,像是一头正在捕捉猎物的凶兽。
但随即灰衣老者的脸上便转惊为喜,因为秦祺的神识之力终于停止了增长。
“辨识心第五重,小小年纪能有如此修为,倒也不愧为秦阳子的孽种,看来老夫也只有使用神识技了,而你也可以瞑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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