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朕要她与渣男和离,入我怀畅销巨著
  • 重生:朕要她与渣男和离,入我怀畅销巨著
  • 分类:现代都市
  • 作者:黄蛋蛋
  • 更新:2024-05-11 19:59:00
  • 最新章节: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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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力作《重生:朕要她与渣男和离,入我怀》,目前爆火中!主要人物有易欢晋渊,由作者“黄蛋蛋”独家倾力创作,故事简介如下:余香。易欢穿着上好的雀金裘,雀金裘下一片殷红的吻痕,身上还带着龙涎香的味道,每一处都是天子所留下的痕迹。“这……这是……”易欢红着脸,试图解释。桃心道:“奴婢知道的,方才马车里的男人,是陛下吧?”易欢不置可否。“夫人,奴婢知道您在二爷那里受了不少委屈,于您而言二爷不是个良配,可夫人,二爷不是良配,陛下也未必是呀。”桃心......

《重生:朕要她与渣男和离,入我怀畅销巨著》精彩片段


“陛、陛下?”她生怕晋渊又发什么疯。

这可是藏春园,林青裴就在里边,倘若被林青裴瞧见……

晋渊伸手,解开她腰上系着的白玉,为她重新系上这盘龙玉佩,在她腰肢上轻拍了下,道:“戴好。”

“至于这个。”男人手上拿着那白玉,白玉下面坠着碧绿的丝绦,是市面上很常见的样式,不值几个钱,“归朕了。”

易欢没有再做无用的挣扎,她咬了咬唇,转身提着裙慌慌张张的踏下马车,徒留一个落荒而逃的背影。

晋渊坐在马车内,目光如炬,外面天光落到她身上,配着那华贵的雀金裘,好一个如珠似玉的人儿。

易欢走的急,微微喘着气儿,在临进藏春园时,小妇人下意识回过头,瞧了一眼。

她白皙的小脸在日光下看不真切,一个晃神的功夫,易欢提着裙摆,匆忙跑入了园子。

晋渊失笑:“小没良心的,还知道回头看我一眼。”

“陛下,回宫吗?”驾车的侍卫问道。

晋渊指尖摩挲着手上那块白玉,轻拢慢捻,蹭过上面每一处细小的纹路,不似在摸玉,无端有些色情。

白玉在他指尖泛着莹润的光泽,与那如珠似玉的人儿比一时竟分不清谁更白。

“回宫。”男人眸色微暗,“宣成王进宫。”

“是,陛下。”

成王在京内不止一家金花赌坊,大大小小的赌坊共计八间,在江南、云賸、琅琊等多地区亦设有不少分部,赌坊是一条不错的暗线,这条线他要了。

*

易欢踏入藏春园。

她脸上还带着余留的红意,易欢抚了抚胸口处,平息那股汹涌的热躁感。

她问:“二爷在大厅等多久了?”

桃心答:“有两个时辰了。”

易欢心情复杂,这是林青裴这一年来,第一次对她如此有耐心。

桃心一副欲言又止的样,一股淡淡的香味随着风飘了过来,桃心面色微变。

她道:“夫人,您身上沾了龙涎香……”

这话一出,易欢登时小脸通红,她先前与晋渊共处一室,待久了,自己也闻不出来。

龙涎香是御用贡品,倘若被林青裴闻见,不消多问,对方就能知道她先前见了什么人,且定然是有过极其亲密的触碰,才会在她身上留下余香。

易欢穿着上好的雀金裘,雀金裘下一片殷红的吻痕,身上还带着龙涎香的味道,每一处都是天子所留下的痕迹。

“这……这是……”易欢红着脸,试图解释。

桃心道:“奴婢知道的,方才马车里的男人,是陛下吧?”

易欢不置可否。

“夫人,奴婢知道您在二爷那里受了不少委屈,于您而言二爷不是个良配,可夫人,二爷不是良配,陛下也未必是呀。”桃心冒着掉脑袋的风险,说出这话。

“二爷府上只有个老夫人,而皇家还不知有多少阴私,倘若陛下只是一时对夫人您感兴趣,待他兴致过了,夫人您又要置于何地?”

易欢知道桃心是为了她好。

桃心为她拢了拢披风,说:“夫人,您赶紧回去换身衣裳吧,多抹点香粉,别叫二爷看出异常,二爷那边奴婢去说,奴婢让他再等等。”

“桃心,谢谢你,我都明白。”这些道理,没读过书的桃心都知,易欢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所以即便晋渊对她百般撩拨,千般示好,易欢从不敢当真。

易欢冲着她笑了笑,她说:“不守妇道这四个字,自古以来对女人来说都是极重的。”

妇道是什么?是出嫁从夫,夫死从子,是将女人束缚在宅院里的枷锁。

张德胜笑眯眯道:“夫人,和林将军说完了吗?”

不原谅才好,不原谅陛下才有机可乘,陛下好不容易喜欢一个人,可不能被搅黄了。

易欢搭着桃心的手,踏上马车,道:“走吧。”

林青裴注视着马车在侍卫的护送下离开。

他转身,满身落魄了回了林府。

景寿堂。

躺在床上的老夫人看他回来了,焦急问道:“二郎,怎么样了?易欢可愿留下?易欢那孩子性子软,你多说两句好话,她不会怪你的,你瞧瞧你之前,那样纵着顾小娘骑到她头上,她何时真正生气过?”

说完,老夫人急急咳嗽了两声。

林青裴面容冷峻,身体紧绷着,他问:“娘,你为何要那样做?你明知外边下雨,还让她跪。”

老夫人似是没料到儿子会怪自己。

她愣了愣。

林青裴道:“这下好了,估计没几日,这事就要传遍京城了,到时候整个京城都知道我林府因为薄待将军遗孤被圣上罚了。”

老夫人道:“只是跪两下,跪两下有什么紧要?她以前又不是没跪过,谁能知道正好被陛下撞见呢?陛下来时我已经让她回凝萱堂了,她怕不是故意到陛下跟前丢人现眼的罢!”

“娘,这事您倘若不做,今日会有这档子事吗?她是易将军的女儿,陛下说的没错,易将军以前对我多有提拔,我不该如此……不该如此……”

老夫人也跟着急眼,她道:“可如今陛下盛怒,你也已经被停职,倘若当真要她原谅,你才可归朝,那我老婆子就去她跟前跪着,我跪回去行不行?陛下怎能因为一个女子,就停了你的职呢!”

“好了,母亲,陛下决定容不得你我置喙,这种话以后少说,你还嫌今日摔的不够狠吗?”

“二郎,二郎,现下如何是好?”老夫人一边咳嗽,一边焦急询问。

“欢儿怨我,她现下去藏春园养病了,待她消气了,过段时间母亲你与我一道,去藏春园向她致歉。”

“好,好,听你的。”

本以为陛下来他们林府,是他们林府的大机缘,不曾想竟会惹下这样的祸事。

“对了,此事是不是有大房挑唆?”林青裴问。

老夫人叹了口气,道:“你兄长和嫂嫂的性格你也不是不知道,易欢那些陪嫁,可不是小数目……”

他们林府本也不缺钱,如今却栽在了贪字上。

林青裴道:“以后莫要再纵着大房那边了,易欢的陪嫁是她的东西,倘若母亲和嫂嫂当真一直惦记着,也不怕以后遭外边人笑话。”

“是我糊涂了啊,二郎!”

林青裴本一片光明,仕途顺畅,如今全毁了,全毁了!

林青裴眸色微暗,说:“这掌家之权……这些日子我会让初雪把账面都算清楚,等过几日去藏春园时一并奉上,想来欢儿也能消气了。”

*

易欢在藏春园养病的这段时日,果然,林青裴因苛待发妻被停职一事,传遍了整个京城。

官员们人人自危,尤其家中三妻四妾的,每日三省其身。

发妻可有受委屈?

妾室可跋扈?

公婆可有虐待妻子?

林青裴本是陛下面前的红人,这事儿一出,林府门庭冷清,昔日与之交好的官员也不上门了,官场如战场,人情冷暖如人饮水。

嫂嫂曹氏得知易欢因为变卖嫁妆一事被婆婆罚,还因此重病后,连忙携铭哥儿来到藏春园。

易铭现在一看到易欢就发怵,手背一阵生疼。

易欢坐在院子里,温声问易铭:“铭哥儿这几日可听话,还有去过赌坊吗?”

易铭连忙摇了摇头,说:“没去了,没去了,母亲可作证!家里的嬷嬷也能作证!”

易欢点了点头,稍得慰藉,她道:“铭哥儿也十三了,该读书了,不能整日在外边鬼混。”

易铭后背忽冷,总有股不好的预感。

果然,只听易欢下一句道:“我想把铭哥儿送进百川书院。”

百川书院是现下大虞最好的书院,每年都有无数人趋之若鹜,通过层层选拔,才能入学。

易铭脸色一白,道:“姑母,我不行的,我进不去的。”

易欢只淡淡看着他。

“姑母……我通不过考核的。”

“过两日我会让桃心挑些书送给铭哥儿。”

于是易铭便懂了,这件事没有z转圜的余地。

易铭沮丧着一张脸,他才不要读书,和那些只会之乎者也的书呆子一样!

曹雅琴道:“铭哥儿,还不赶紧谢谢你姑母?”

易铭憋憋屈屈的低下头,说了句:“谢谢姑母。”

说完铭哥儿的事,曹雅琴有事要和易欢单说,桃心便把易铭带了出去。

曹雅琴抓着易欢的小手,道:“你这孩子,你出事也没人与我说一声,外边都在传我才知晓。”

曹雅琴脸上满是自责。

她从怀里掏了掏,拿出一份地契来,塞到易欢手里,说:“欢儿,这是曹家祖宅的地契,可抵那三万两,你拿去卖了,然后再把那些嫁妆给赎回来。”

“嫂嫂,那些嫁妆已经被赎回来了。”易欢为了安她的心,无奈开口,“这是你家祖宅,怎可变卖,倘若卖了,曹家那么一大家子人住去哪?”

曹氏不是什么显赫世家,曹雅琴嫁给易晟是高嫁。

曹雅琴讶异道:“是怎么赎回来的?你手上哪来那么多银钱?”

易欢便实话实说道:“是陛下赎回来还给我的。”

曹雅琴急道:“那更要还了,咱们不能平白受这皇恩,那是三万两,不是小数目。”

易欢安抚道:“嫂嫂安心,钱我自个想办法。”

“本就是铭哥儿欠下的赌债,欢儿,你倘若不收下,我良心难安。”

易欢拗不过嫂嫂,只能暂时收下那张地契,她本也不想欠晋渊,也好,正好下次入宫还帕子时,将那三万两一并还上,从此与那男人便两不相欠。

“嫂嫂,我名下有宅子,倘若曹家人暂时无法安置,可以先去我那宅子住着。”

曹雅琴忽的笑了,她伸手揉了揉易欢的头,说:“嫂嫂哪用得着你帮呀,你兄长在时,留给我的不少,曹家不至于变卖了祖宅就没地方住了。”

“倒是你,此番陛下替你出头,你是一时爽快了,以后怎么办?林家人不会对你心存芥蒂吗?”曹雅琴担忧的看着她。

依照林家人自私自利的性子,等风头过了,定会恢复本性,到时候迎接易欢的便是变本加厉的折磨嘲弄。

易欢眉眼间浮现淡淡的愁绪,下意识问了一句:“嫂嫂,你说我与林青裴和离如何?”

他话刚落,一阵脚步声传来,随即一道白色倩影映入眼帘。

易欢脱了那金贵的雀金裘,摘了腰上的盘龙玉佩,脖子上戴了脖衣,遮住下边殷红的吻痕,身上洒了兰花香粉。

易欢走来时,扑面而来皆是兰花的幽幽香味。

林青裴有段日子没见易欢了,从前她觉得易欢寡淡无趣,与大多数寻常妇人一般,不懂情趣。

今日一瞧,她细细的柳叶眉下,一双水眸波光盈盈,抬眸看人时带着一股柔媚感。

他的妻子并不寡淡,起码那双眼睛,是极有风情的。

“欢儿。”

林青裴连忙上前。

易欢向他欠了欠身,道:“让郎君久等了。”

林青裴脸上露出笑意来,连忙扶住她的身子,说:“你以前等我那么多回,我等你一次又能如何?”

原来她也知道自己曾经彻夜等他。

易欢想好了,那些个雀金裘、盘龙玉佩被她压到了箱底,恐再难见天日。

她是林府二夫人,林青裴不爱她,她要把能握在手上的,牢牢抓住,要趁着这个机会,让自个以后在林府畅通无阻,起码不再是任妾室随意羞辱的花瓶。

易欢唇角微微勾起,道:“我等了郎君那么多回,郎君总也不来,郎君只等了我一回,我便来见您了,好不公平。”

她这话里带着娇嗔的意味,倒不让人讨厌。

林青裴心一软,他道:“以后日日都让我来等你,可好?这些时日你不在林府,我日日都留在凝萱堂,我想体验你曾经过的日子。”

“凝萱堂的桌椅摆件都旧了,我特地让人都去换了新,是上等的金丝楠木,你喜欢桂花,我还命人在院中种了金桂、银桂,等十月一到,满园生香。”

林青裴眼中满是柔情。

可易欢知道,他之所以这样,是急着归朝。

易欢问:“顾小娘呢?顾小娘知道了,只怕又要不高兴。”

“欢儿,你莫要介意,倘若你不喜,可把初雪打发到外边的庄子里去,掌家权我已经从她手上收回来了,只待欢儿回府,就尽数交由凝萱堂。”

“郎君对顾小娘情深似海,我又怎能做那夺人所爱之事?未免显得我太不近人情了。”易欢幽幽叹了口气。

她记住嫂嫂的话,大度的女子永远比妒妇更得人心。

林青裴听此,心一定,果然,易欢懂事得体,如他所想的那般,只要好声好气哄两句,再送上赔罪礼,便能将过往一笔勾销。

“林府日后欢儿当家,欢儿自是想如何就如何的。”

易欢微微一笑,她道:“郎君,我对你只有三点要求,如若郎君能答应,我便同你回林府。”

她已经不奢求林青裴的爱了,只想抓住能抓住的。

“好,欢儿你尽管说。”

“一,无论如何,这掌家权日后都不可从我手上收回。”

“自然,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合该由你执掌中馈。”

“二,郎君日后不得再纳妾。”

仅仅一个顾初雪,便已让她吃了如此多的苦,倘若再多几个,林府岂不是要鸡飞狗跳了?

林青裴本就无继续纳妾的想法,他应了一声:“好。”

“三,倘若哪一日郎君嫌了我厌了我,不休妻,只和离,郎君能够做到吗?”

这话落,不止林青裴,就连桃心,都瞪大了眼眸,震惊的望向易欢。

大厅里霎时安静了下来,呼吸可闻,林青裴没有像之前那样第一时间回答。

易欢也不急,就这样与他对视。

林青裴道:“欢儿,我不会休妻,所以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你莫要胡思乱想,好不好?”

从前她是不敢肖想和离的,可不知是否男人在梦中对她说的次数多了,她心中竟开始隐隐松动。

曹雅琴一听,脸色大变,赶忙捂住她的嘴,她道:“欢儿,这话可不兴说,京中只有休妻,没有和离,你看哪个大户人家会答应和离的?不说大户人家了,哪怕小门小户商贾之户,也是不会同意和离的呀。”

“再者,就算和离,和离后你要怎么办?再过两年你就是大姑娘了,二嫁妇饱受冷眼,只有低嫁没有高嫁的,外面也会说你闲话,你又如何能保证离开林府后过的会比现在好?”

曹雅琴摇了摇头,道:“你瞧瞧那些个被休弃的女子,有几个有好下场?欢儿,嫂嫂不愿看你走上那条路,且你这婚事是昔日父亲临死前亲口提的,倘若离开林府,只怕也会落得一个不孝的罪名。”

曹雅琴摸着她的头,安慰道:“嫂嫂知你在林府过的不易,欢儿,如今你已是林氏妻,就莫要再想那些有的没的了,其实比林府还要荒唐的高门大户多得是,只是你见识的少罢了。”

“嫂嫂比你看的多,经历的也多,你听嫂嫂的,好好经营和林将军之间的关系,心气莫要那么高,林将军上回来易家接你,他不是不会疼人,你好好把握住机会,一个宽容大度的女子要远比善妒的妒妇更容易抓住丈夫的心。”

易欢闭了闭眼。

嫂嫂就是这样的人,自打兄长死后,她从未想过改嫁。

长嫂如母,小时候连累嫂嫂犯了宵禁被打二十大板差点没了命后,易欢便一直都很听嫂嫂的话,嫂嫂后背上现在都留着可怖的伤疤,永远都去不掉了。

那伤疤提醒着易欢,是她任性妄为才让嫂嫂变成那样。

她不能任性,不能做嫂嫂不喜欢的事,不能再连累任何人,她只要按照嫂嫂的期待长大就可以。

“我知道了,嫂嫂。”

见易欢脸色沉郁,曹雅琴道:“我知你心气高,嫂嫂也想看你嫁得一良人,从此笑颜如花,可这世道对女子就是如此……”

“嫂嫂,你可知前朝的女将军蒋淑云?她也同男儿一般,上阵杀敌,活的肆意。”

曹雅琴沉默了一阵。

她脸上难掩伤感,说道:“那你可知那女将军的最终下场?”

易欢茫然的摇了摇头。

曹雅琴不忍告诉她。

易欢问:“下场不好么?”

“怕吓着你。”

“嫂嫂你说给我听,我不怕的。”易欢执着问她。

“那蒋氏后头被丈夫从军营抓回去,骂她在军营里日日供人玩乐,骂她是破鞋,被丈夫拉出去扒了衣服游街,蒋氏没多久就投河了,此事还累及了家族,蒋家本也算得上望族,如今却已销声匿迹。”

易欢双眸微瞪,问:“这不是草菅人命?先皇不管么?”

曹雅琴沉默了会。

她道:“傻欢儿,这天下是男人的天下。”

易欢才十九,见过的最恶的人,也不过是像婆母那般的。

一个征战沙场的女将军,最后却落得那般下场,可叹可惜。

曹雅琴走后。

易欢每每想起曹雅琴说的话,都心中惶恐,倘若让林青裴知晓她与陛下不干不净呢?

陛下是男人,是天下之主,陛下自是不用怕的。

可她不一样。

她随时会被弃之如履。

这愈发坚定了易欢想要和晋渊断干净的想法。

晋渊太危险了。

她攥着手上的地契,择日不如撞日吧。

易欢自己是没资格进宫的,她去拜托了唐家姐姐唐心月,唐心月的姑母是宫中太嫔,找她要一份入宫的手令并不难。

*

昭华长公主跪在御书房,她神色不安,说道:“皇弟,够了吧?已经九年了,能不能把母后放出来?您要囚禁母后到何时?”

晋渊站在案前写字,他问:“今日长姐过来就是为着这事?”

“母后虽不是您亲生母亲,可她也养育了您一段时间,如今您已经惩罚了她九年了,她毕竟还是您的母后啊。”

“哦?当年母后给朕喂致人痴傻的丹药,一喂就是一年,倘若不是朕提前发觉调换了那丹药,如今还有命站在这儿吗?长姐,成王败寇,是母后输了,朕不杀她,已是对她宽容。”

昭华道:“可你命人日日喂她要命的丹药!母后如今已经神志不清了,你就不能放她一条生路吗?”

“啪。”

墨汁滴落在纸张上,坏了一整幅好字。

“不能。”

他抬头,眼底带着幽光,眸中寒意乍现。

“既长姐这般舍不得母后,不若一道去英华宫住着,陪陪母后,如何?”他语气沉静,可眼底已然带了杀意。

昭华身子剧烈一颤,脸色煞白,再不敢说话。

晋渊道:“长姐,既无其他事,便退下吧,朕很忙的。”

昭华咬了咬唇,不甘心的看了他一眼,起身离开。

待殿内没人,晋渊脸上遍布森冷的寒意,那双眼也满是戾气,暴躁的摔了手上的笔。

“张德胜。”

张德胜连忙走进来。

晋渊道:“去,今日给那老不死多喂几颗丹药。”

每回说到英华宫的太后,陛下心情便会不好,之后一连几日都行事凶暴,弄得朝臣们也战战兢兢。

“是,陛下。”

张德胜出去时,碰见了盯着易欢的暗卫,自打易欢在林府受了委屈后,暗卫从每日一报变成了易欢一有动作就上报。

“陛下,林夫人持唐太嫔手令入了宫。”

晋渊抬眸,霎那间,眸中冷意消融,眉宇间的那点暴躁也被一点一点压下:“哦?”

小妇人来找他了。

晋渊轻笑一声,那颗烦闷的心被人撕开了条口子,里边的郁气也跟着散了。

他等了好久,她终于肯来了。

*

昭华离宫时,在宫道上撞见了易欢。

“欢儿。”

男人将易欢按在榻上,一遍一遍的轻抚她的面颊。

他掌心干净燥热,激的易欢身子忍不住开始轻颤,耳根红了,那红霞一路蔓延至两颊。

易欢睫毛也跟着扑簌簌的抖,小手抵在男人胸膛,语气也怯生生:“你是谁?”

男人容貌俊美,长眉斜飞入鬓,那下边是一双极深邃的眼。

可长得再俊,易欢也不认识他。

这已经是易欢连续五日梦到这个陌生男人了。

“和林青裴和离好不好?”

男人漆黑的瞳孔里闪烁着跳动的欲z望,像一簇簇小火苗。

林青裴是易欢的夫君,易欢摇了摇头,眼角泪花若隐若现,“不可以……”

男人似乎被她这态度给激怒,沉着眸,捏着她的下巴吻了下来。

吻的凶狠,撬开唇缝,肆无忌惮的占有,尝遍她小嘴里的每一处。

易欢被他吻的喘不过气,小手推拒无果,身子也渐渐软了下来。

男人掌心下滑,一寸寸抚过她的身体,那双眼如狼似虎的盯着她,像是要把她拆吃入腹。

易欢急了怕了,她已为人妇,怎能任人摆弄?

湿漉漉的双眸里浮现出一丝凶恶来,像小动物被逼红了眼,抬掌“啪”的一声,使了吃奶的力气扇了男人一巴掌。

……

易欢气喘吁吁的从梦中醒来,满头都是汗。

她已经接连数日,梦到那陌生男子了,就连易欢自己都觉得古怪,她可以肯定,她从未见过那人。

易欢本是高门贵女,循规蹈矩,不曾出格过半分。

这个梦让她良心不安极了。

她怎会梦到男人呢?还在梦里与他亲热,难道是因为自嫁给林青裴后,独守空房整整一年?

一年前,易欢父兄战死于长门关,临终将易欢托付给了当时还是五品小官的林青裴,易将军和林青裴有过共事之谊,自以为了解他的人品,觉得林青裴是个可托付终身之人,望他能够庇佑易欢。

林青裴爽快答应了,易老将军听到他亲口应下,才放心闭眼。

岂料大婚之日,林青裴同一天纳了个妾,那妾是林青裴私底下养在庄子里的外室,那才是他心尖上的人。

林青裴娶她,不过是为了易家的兵权。

果然,短短一年时间,林青裴接任了易老忠武将军之职,平步青云,易家的兵权也落到了他手上。

外界都道林青裴往后还有的升,可谓是前程似锦。

可这一切,都是借了易家的光。

大婚那一晚,林青裴没有踏足他们的婚房,去了妾室那里。

成婚一年,林青裴只把她放府上当一个摆设,易欢虽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却并未给她丝毫体面,掌家之权也在他那相好的手上。

林青裴曾想把那妾室抬为平妻,倘若真如此,那易欢可就成了全上京的笑柄,是易欢捧着阿父的牌位相逼,林青裴才打消了这心思。

这桩婚事是阿父给易欢安排的,纵使易欢再不满,也只能忍耐。

她这样的女子是不敢肖想和离的,况且易家另外几房的人也不会允许她和离,他们还等着巴结林青裴吸血呢,易将军死后,易家就落魄了,唯有死死抓住林青裴。

易欢苦笑的顺了顺鬓角的发丝:“阿父,你将我许给林青裴时,可曾料到会成现在这样?”

父亲本一片好心,却将她推到了火坑里。

丫鬟听见动静,走进来,想服侍易欢起身。

见她冷汗津津,桃心问:“夫人,可是又做噩梦了?”

易欢刚想说什么,便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随即,男人穿着穿着猩红的官服入内,他身上沾了外边的湿气,一走进来,连带着将早春的冷意也顺了进来。

林青裴道:“易欢,今日花朝节宫中设了宴,傍晚你与我同去。”

宫宴顾初雪那样的妾室自是没资格去的,他并不等她回答,只是在下达命令。

易欢接过丫鬟递来的帕子擦了擦脸,温和的应了一声:“好。”

林青裴忍不住多瞧了她两眼,她刚醒的样子,脸颊带着淡淡的绯红,眼尾也飞起一抹艳色,瞧着没了平日里那副寡淡样儿,像初春含苞欲放的花骨朵儿。

林青裴声音情不自禁放柔了下来,他说:“衣服我晚些会让人给你送来,是极好的苏绣。”

许是心中对她也有着一两分亏欠,林青裴冷峻的神情有所缓和。

“好。”

“欢儿,待得了空……”柔软乖顺的易欢让他心软,想着一年不圆房的确荒唐了些,传出去也不好听,到底是他的妻子,他也的确借了易老将军的势。

林青裴想着等得了空,挑个时候和她把房圆了。

正欲与她说这事。

易欢抬眸,温声打断他:“郎君,该去上朝了。”

林青裴咽下话头,应了一声:“嗯,你好生休息,听说你近日多梦,倘若身子不适记得叫府医来瞧瞧。”

易欢怀疑今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林青裴竟知道关心她了。

林青裴离开后,桃心高兴道:“夫人,二爷还是关心您的,也只有您,才有资格和二爷一同去赴宫宴,您始终是正房,与那妾室可不一样。”

易欢不置可否。

只要她牢牢抓住林府二夫人的位置,顾初雪便一天也别想真正上位。

*

紫宸殿里。

晋渊苏醒,大太监张德胜打着灯走进来,躬身问:“陛下,可要老奴服侍您起身?”

晋渊坐起,如瀑的黑色发丝披在他肩头,明黄的亵衣下,隐隐露出紧致的肌肉线条。

男人眯了眯眸,淡淡说了句:“不用。”

这是他重生回来的第五日,也是第五日做关于易欢的梦,梦里他抱她吻她,逼迫她与林青裴和离,她总是不愿。

晋渊乌沉沉的眸里暗藏着戾气。

前世官员联合北陌造反,发动宫变,逼的晋渊差点身死于兴庆宫,是易欢救了他,那时的易欢已被毁容,脸上留下了一道可怖的伤疤,成为了林青裴的下堂妻。

晋渊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最终竟会被一个小女人所救,他问她为什么。

易欢顺了顺耳边的发丝,唇角带着浅笑,柔柔开口:“陛下还记得元春十一年的花朝宴吗?那日我躲在明心湖旁哭,您是第一个递给我帕子的人,还对我说倘若过的不如意,可与林青裴和离,继承父兄遗志,前朝有女将军蒋淑云,别人能做到我易欢亦可。”

她笑的温柔极了,她说:“您是第一个对我说这些话的人,倘若早知是如今这个下场,昔日我便听了您的话,拼死也要与林青裴和离,尚不至于落到如今这地步。”

“可我那时年纪小,哪有和离的勇气呢?我怕沦为京中笑柄,死死抓着林府二夫人的位置,到如今我才知晓,在外人眼里,不管我是不是林府二夫人,我都是一个笑话。”

她眼里含着泪光,说:“陛下,您快走吧,我替您引开他们。”

那时,晋渊看着这个柔弱的女子,便发誓,倘若有来生,他愿为她遮风避雨,护她一世。

晋渊死后,他没想到,他竟真的重回了元春十一年那年。

可他到底还是迟了一步,她已成了他人妇。

即便如此,晋渊也不甘放弃,只是每每午夜梦回,他都会在梦里怂恿她和离,他知晓那只是一个梦,因此梦里他便放浪形骸,对她百般撩拨,看她羞涩的在他怀里轻颤。

晋渊道:“今晚的宫宴,将林青裴的位置往前调一调。”


林青裴在校场,家里也没个能主事的人,林家大爷是个上不了台面的,林府老爷也是个惧内的。

林老夫人哪见过这阵仗,她连圣颜都没见过,现下心里不安极了。

她与林家大爷说:“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林青宗安慰她,说:“母亲莫要多想,是您来的太快了,今日雨势大,想来陛下还在路上呢。”

老夫人叹了口气:“这是陛下第一次来我们林府,可不能出了什么差错。”

她吩咐人备好茶水点心,茶水是上好的龙井,点心也是刚出炉的,还带着热气,末了,她又吩咐小丫鬟:“去打听打听,陛下到何处了?那不长眼的门房,别是带错路了吧?”

老夫人和林家大爷在焦心的等着。

凝萱堂。

听完太医的诊断,晋渊一张脸阴沉的能滴出水。

太医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说道:“夫人偶感风寒,陛下……陛下莫要担心。”

他不敢多看一眼,这是林府,眼前的女人是林将军的妻子,可陛下却毫无芥蒂的抱在怀中。

太医抖,一旁的张德胜也跟着抖,他似乎知道了陛下看上的女人是谁。

可这是林将军之妻啊!

陛下他……果真不同凡响……

晋渊抱着易欢,喂她吃了药,他声音平静:“张德胜,吩咐下去,但凡今日撞见朕与夫人一道的,让他们消失。”

晋渊虽语气如常,可张德胜知晓,他这是压着怒火呢。

“是,陛下,奴才这就去办。”

张德胜离开后,太医将头伏在地上,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晋渊却忽然唤了他的名字:“沈之维,今日之事。”

“微臣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不知道!”太医忙惊慌开口。

晋渊将人放在床上,掖好被子,他起身,冷冷道:“不,你什么都瞧见了,瞧见了林府苛待易将军遗孤,瞧见了夫人体力不支晕倒在地。”

“是,微臣……微臣都瞧见了,夫人如今病重,是林府苛待夫人,夫人风寒不愈,需要静养。”

晋渊冷笑一声,道:“可不就是需要静养?这林府,可不是个能让人养病的好地方。”

林府正厅那头,不多会。

丫鬟就匆匆来报:“不好了,不好了,府中有下人也不知道怎么冲撞了陛下,被陛下带来的禁军抓起走了。”

“什么!”老夫人身体一颤,他急道:“这些个狗东西,是怎么伺候陛下的!怎么好端端的惹恼了陛下!”

“好像是陛下来时,撞见了二夫人,二夫人晕倒在地,陛下因此龙颜大怒,说林府苛待将军遗孤!”丫鬟害怕道,好几个和她相熟的下人小厮都被带走了,生怕自己也被连坐。

“混账!”林老夫人猛地起身,“不是让她回她的凝萱堂吗?怎么会被陛下撞见!她该不会是故意到陛下跟前丢人现眼,让陛下为她做主吧!”

“不行,不能让陛下信了她的一面之词!”林老夫人急急忙忙的往外走。

她倒是没往别处想,毕竟那是天子,身份在那,怎会瞧得上已经嫁为人妇的易欢?

晋渊没留在凝萱堂,为着小妇人的名声着想,他去了前头待客客房。

外面一群铁血侍卫守着,张德胜也抄着手,站在门前。

晋渊坐在屋内,端着一杯茶浅尝了一口。

“陛下,陛下!”林老夫人匆匆赶来,一旁的丫鬟为她撑着伞。

侍卫拿刀拦在她身前。

张德胜开口道:“何人在此喧哗?报上名来!”

老夫人颤抖着跪在了潮湿肮脏的青石地板上,此刻也顾不得体面不体面了,惹怒了天子可是会全家掉脑袋的!

“老身、老身王氏,是林青裴之母,此次是我们林府招待不周,望陛下息怒……”

她头磕在地上,不敢去看屋内之人的圣颜。

晋渊的声音不疾不徐传来:“易老还在时,说青裴是个可用的人才,曾在朕面前多次提及青裴。”

“是……是……青裴是个出息的。”老夫人连连应声。

“易老对青裴有提携之恩,他老人家觉得青裴重情重义,是个可堪大用之人,这才将自己唯剩的女儿交付给了他,朕没想到,今日偶来林府,竟会看到易将军之女重病晕倒在地。”

老夫人这下哑口无言,只惶惶不安的颤抖着。

“那是易将军遗孤啊,你们竟也敢!”男人厉喝一声。

他骤然起身,“啪”的一声,将手上的茶盏用力砸在了地上。

老夫人被这动静吓白了脸。

“一室不平,何以平天下?”

林青裴赶回来的时候,就听到陛下用极其严厉的语气说了这句话。

林青裴嘴唇动了动,赶忙跪在了王氏身边。

他说:“陛下,陛下,这其间是否有什么误会……”

晋渊坐回椅子上,冷冷开口:“沈之维,你来说。”

沈之维正是之前随行的太医。

沈之维跪在他跟前,道:“夫人本就体寒,如今又寒邪入侵,昏迷不醒,恐祸及性命,难以痊愈!”

沈之维奉命睁着眼睛说瞎话。

晋渊忽的发出一声轻笑,道:“林青裴,可听见了?”

林青裴心生寒意,他道:“臣听见了。”

“昔日易老是如何提拔你的,你莫不是忘了,都说吃水不忘挖井人,朕看你倒是将旧日易老为你所做的一切都忘了个干净。”

“忘恩负义啊,林青裴。”他语气里失望难掩。

林青裴面色发白。

“臣,臣有错,是臣没有照顾好欢儿,对不起易老的托付!”

晋渊轻叹一声:“连个小小的后宅都管不好,朕倒是怀疑,你是否真如易老所说的那般可堪大用。”

雨珠子啪啪的打在林青裴脸上,他低着头只一个劲的认错。

“和朕认什么错呢?你们林府对不住的又不是朕。”

“沈之维说林夫人需静养,林府是个是非多的地方,夫人现下是不适合再留在林府养病了。”

“是,是,夫人现下身体状况受不得惊。”沈之维忙应声。

“朕记得前些年,朕赏了藏春园给易将军,待夫人醒后,将夫人送去藏春园好好养上一养吧,以免在这林府病的越来越重。”

“至于林将军,朕瞧你家宅不宁,特放你几日假,将家宅之事理个清楚,何日夫人原谅了林将军,林将军何日归朝,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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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渊缓缓踱步,走到林青裴跟前,张德胜为他撑着伞。

绣着暗金龙纹的衣摆出现在林青裴面前,林青裴怎敢不应?

他被雨水糊了满面,咬着牙,应了一声:“是……”

*

易欢醒来后,桃心蹲在她床前,喜极而泣。

“谢天谢地,老天保佑,夫人您总算醒来了。”

桃心回到林府,得知林府发生的一切后,激动到不能自已,谁都想不到来林府避雨的陛下,竟会为易欢主持公道。

易欢撑起身子,抚了抚额角:“我这是……”

鼻尖还留有龙涎香的余韵,浅淡却极富攻击性。

是了,她晕倒时好像被那人接住了。

易欢脸颊顿时红了,苍白的小脸仿佛染了胭脂,羞怯到不能自已。

桃心赶忙拿垫子垫在她背后,她一双眼睛都哭肿了,说道:“夫人,您晕过去后,陛下在林府大发雷霆,为您主持了公道,说林府苛待易将军遗孤。”

“因为这事,二爷已经被停职了,老夫人更是哭天抢地,您之前在雨地里跪了多久,老夫人和二爷就跪了多久,老夫人被人搀回去后立马就大病了!陛下说您何时原谅了将军,二爷何时能归朝!”

“我先前去了南营,本想让二爷回来为您主持公道,可二爷根本不愿,一日夫妻百日恩啊,奴婢真想不通,您从未做过对不起他的事,二爷为何可以冷情至此,还不如、还不如陛下呢!”

“莫要瞎说!”易欢猛地打断了桃心的话。

她脸上带着病容,神色愣怔,那人竟为了她,惩处了林府这些人么?当真是……

也不怕被外人说闲话,天子插手臣子内宅之事像什么话。

“对了,对了……”

桃心去桌上,拿起那叠地契房契,她高兴道:“夫人,您快看,当初易将军留下的那些个陪嫁,陛下也为您赎回来了,陛下说不忍见易老的遗物流落在外。”

易欢怔怔的接过,盯着地契看了半晌,片刻后,缓缓将这叠纸抱在了怀中。

易欢双眸湿z了。

她的梦竟成真了,梦里那男人说会帮他赎回来,他竟果真帮她赎回来了。

“夫人,夫人,您别哭呀,哎呀。”桃心也高兴,她拿手帕帮易欢轻轻擦拭着脸上的泪水,说道:“陛下真好,先前听外人说陛下心狠手辣、六亲不认,奴婢还当陛下是冷血无情之人呢,没曾想竟如此念旧情。”

与陛下相比,反倒是林青裴,显得过于自私冷血了。

易欢脸上红意更甚,那人帮她……哪是念旧情……

分明是见色起意。

易欢百感交集,她道:“陛下帮我赎回来了,这钱,我日后是定要还给陛下的。”

她不愿与这男人多有交集,他太危险了。

桃心却看的很开,说:“夫人,陛下又没让您还,再说,陛下哪差这点银钱呀。”

“要还的。”易欢声音很轻。

“陛下回宫了吗?”易欢问。

桃心说:“陛下日理万机,惩治完老夫人和将军就回宫啦。”

易欢摸了摸自己的心脏,这儿莫名有些空。

她隐隐约约记得这人把自己抱回房后,亲手给自己换衣,那只手极有力度,覆在她身上时温热滚烫,明明是养尊处优的天子,做起这种事情来却一点也不生疏。

她被男人看光了,那个人不是自己的夫君,倘若这个人被三个人知晓,自己这辈子就彻底完了。

易欢起身,白皙的脚沾到了冰冷的地板上,瑟缩了下,桃心连忙为她穿好外衣鞋袜。

桌子旁摆放着几箱子首饰摆件,都是她的陪嫁,桌上,男人留下了一封信件。

易欢打开。

夫人安好,手帕未还,不知夫人还记否?静候夫人佳音。

短短一句话,流露出些许暧昧。

这浪荡子……

易欢将信纸折好,放入信封中。

桃心好奇问:“陛下留了什么话?”

易欢抿了抿唇,道:“没什么。”

那帕子,之前从宫里回来后,就被她压在了箱底……

易欢揉了揉额角。

叩叩——

外边传来两道敲门声,张德胜道:“夫人可是醒了?老奴有话要与夫人说。”

“桃心,开门。”

吱呀一声,外边张公公恭恭敬敬的抄着手站在门口,他身后跟着两排带刀侍卫。

张德胜道:“夫人病体抱恙,需要静养,陛下说这林府不是个能养病的地方,他先前赐了藏春园给易将军,夫人醒后,老奴奉命送夫人去藏春园。”

藏春园,她怎么不记得她父亲名下有这么一个园子?藏的是哪抹春?

易欢自是不敢违抗皇命。

桃心为易欢披上披风,道:“也好,林府的人整日嚼舌根子,不是说这个便是说那个,眼不见心不烦,在外边住一段时间也好。”

桃心扶着易欢走出屋门。

外面雨停了,拨云见日,金灿灿的日光铺了漫天。

侍卫们威严的护在易欢两侧。

易欢即将离开林府之际,林青裴狼狈的赶来,他头发身上都是湿漉漉的,昔日意气风发的少将军如今狼狈不堪。

桃心挡在易欢面前,向他福了福身子,“二爷有何事?”

桃心的敌意明晃晃的露了出来。

林青裴道:“我不知母亲罚的这样狠,也不知你会病的这般重,倘若我知晓,定不会让母亲这样做,欢儿,你能不能……留下来?我以后不会再如此了,府中下人我也会约束好,不会让他们打搅到你养病。”

易欢淡淡开口:“郎君,桃心说她去求过你,是也不是?”

林青裴嗓音艰涩:“是。”

易欢唇角露出浅淡的笑,问:“郎君当真不知道,婆婆会严惩我吗?我记得刚进林府那个月,顾小娘因为管理后宅不当,纵兄伤了林府之人,婆婆当初也要罚顾小娘,可郎君您是怎么做的呢?”

林青裴还记得那事,那时候顾初雪刚得掌家之权,林青裴只觉得当时的顾初雪还不成熟,犯点小错也不是不能忍,便大半夜去找了母亲,替顾初雪说情。

为了哄母亲开心,让母亲松口,林青裴那晚应承了母亲,花万两白银为母亲置办寿宴。

林青裴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郎君,婆母以前罚我你不曾管过,以后也莫要管了吧。”

易欢自是怨林青裴的,府中唯一能护得住她的人也不曾站在她这边过,如今悔过又有什么用?只怕顾初雪哭两下,她这好郎君就故态复萌了。

易欢面上瞧着柔弱,内里却坚韧要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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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欢低着头,跟在宫女身后,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儿。

昭华问身边的小太监:“那是何人?”

“回殿下,那是林将军的妻子易氏。”

昭华一阵沉吟:“就是近日闹的沸沸扬扬的那个……”

昭华见她一副唯唯诺诺样,眼底露出轻蔑,说道:“不过一个无知的内宅妇人罢了,进宫作甚?”

小太监答:“她是拿的唐太嫔手令进的宫,至于进宫作甚,奴才也不知呢。”

昭华冷哼一声:“我那皇弟可不是好相与的,竟一而再再而三的偏帮这妇人……这其间一定有本宫不知道的事情。”

昭华打算待回府后,派人私底下跟着易欢,打探打探,说不定能抓到她那皇弟的把柄。

*

易欢被宫女带到了麟德殿偏殿。

易欢叫住宫女,道:“姐姐,此物是陛下的手帕,能否麻烦姐姐帮忙转交给陛下,还有这张地契,是价值三万两的祖宅,也麻烦姐姐一并转交。”

宫女是张德胜的人,听此,犹豫一会,伸手接过,她道:“夫人,请在此等候片刻,奴婢去上报。”

“好。”

御书房里。

林青裴瞧见这明黄色的丝绢帕子,他问:“她让你转交的?”

宫女跪在地上答:“是夫人令我转交的,那地契也是,夫人说那是价值三万两的祖宅。”

小妇人想与他撇清干系的心思一目了然。

男人指尖摩挲着丝滑的帕子,他并没有生气,低声说了句:“还东西也不亲自来,太没有诚意了吧?”

他将帕子丢回给宫女,道:“叫她亲自来还。”

宫女将头埋的更低了,“是,陛下。”

偏殿里,易欢听到宫女的答复,心道果然如此。

此次进宫,就是一场鸿门宴,林青裴绝无可能轻易放过她。

宫女道:“还请夫人莫要为难奴婢了,陛下让您将这些东西亲自交还给他。”

宫女内心不敢揣测易欢与陛下的关系,只低着头奉命行事。

易欢真想直接把东西放下,直接走人。

可对方是皇帝,这种虎口拔须的事她着实不敢。

“还请姐姐带路。”

宫女心里松了口气,道:“夫人请跟奴婢来。”

宫女按照林青裴的吩咐,一路避开人,将易欢带入了御书房,随后识趣的关上门。

易欢站在门口处,紧张的捏紧了手上的帕子。

林青裴一只手支着额,说道:“朕不让你亲自来还,你是不是想丢下东西就跑?”

易欢尴尬极了,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双手捧着那丝帕和地契,说道:“陛下先前借给臣妇帕子,臣妇已经洗净,特来奉还,还有陛下先前帮臣妇赎回家父遗物,臣妇感激不尽,此地契也价值三万两,还请陛下收下。”

说到底,皇帝根本不差那条手帕,只不过是为了……为了逗弄她,才让她亲自来还的吧?

林青裴道:“你先起来。”

他声音并不严厉,与先前和长公主说话时天差地别,甚至称得上温和。

“陛下先收下。”易欢执着道。

男人眯了眯眸,问:“你不听话?”

易欢身子一颤,到底不敢忤逆皇帝,艰难的起身,那捧着丝帕的手,也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与这个男人同处一室,让易欢压力大极了。

“过来。”林青裴朝她招了招手。

易欢依言走过去,却离书案还有好远的距离,不敢靠太近。

林青裴忍不住笑了,他问:“朕是会吃人么?离那么远。”

“臣妇不敢……”易欢又走近了两步。

磨磨蹭蹭,林青裴不耐,男人推开椅子起身,大步朝她走来。

易欢本低着头,听见动静忍不住抬眸,下意识又往后退了退,惊慌失措的像只小兔子。

男人今日束了冠,发丝服服帖帖的被绑在脑后,完整露出了林青裴这张攻击力极强的脸,眉眼肆意又张扬,好像所有世俗礼教在他眼里都不值一提。

易欢慌慌张张的跪在他衣摆前,目光死死盯着那镶金的华贵皂靴,说道:“陛下,臣妇、臣妇畏惧龙颜,还望陛下宽恕,收了这些便放臣妇走。”

“畏惧龙颜……”男人低沉的声音传来,“好一个畏惧龙颜,花朝宴上直视朕的时候,可是胆子大得很,这会怕了?”

“那会是臣妇无知,第一次见到陛下,失了礼数!”易欢连忙解释。

“怎么,是朕长的太过不凡,才让夫人你看呆了去?”男人挑眉,带着一股不依不饶的劲儿。

易欢手心都被汗湿z了,她实在不懂,自己有什么值的皇帝惦记的。

再者,三年前她被指给林青裴时,那会皇帝分明没有半点反应。

皇帝对她的兴趣来的太突然,让易欢不得不怕。

“夫人。”

林青裴弯腰,发丝顺着他耳畔垂落,男人附在她耳边,问:“朕是不是比你夫君还俊?”

林青裴的长相在官员里已是不凡,器宇轩昂,皇帝更胜一筹。

皇帝生母不详,当初外界传他生母是宫女,又有人传是舞姬,具体是何人没有人知道。

易欢低声说了句:“陛下自然比夫君要俊。”

这话叫林青裴高兴了。

林青裴伸手握住小妇人细细的手腕,随后用力一拉,将人拽起。

易欢愕然抬头,视线与男人相撞。

“别怕。”他说。

“朕不会伤害你。”

易欢咬了咬唇,不自然的撇过头,说道:“陛下快松开臣妇吧,叫人看见不好。”

林青裴却捏住她的下巴,与她对视,道:“这儿没有旁人,也没有人敢进来。”

“陛下,您之前和臣妇说,臣妇也可如那前朝女将军一样,做想做的事,潇洒肆意,可是陛下,您知道那女将军最后的下场吗?臣妇想,臣妇是没有勇气做出那样离经叛道的事情的,臣妇只想好好活着……”

然,她话刚说完,林青裴便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唇。

霎那间,易欢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双手抵在男人肩上,将人用力往外推着。

这不是梦,这是现实。

梦里男人已足够霸道,现实里却更显强横,那一眼望去便知薄情的薄z唇,热的像是要把易欢烫化了去。

易欢指尖收紧,骨节发白,攥紧了男人的肩头,报复一般的指甲深深掐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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蹭完易欢立马收回手,当做无事发生。

晋渊被她这举动逗笑了,忍不住凑过去,抓着她的小手揉了又捜,道:“多蹭两下,别客气,把铭哥儿输的都赢回来。”

第六局第七局,易欢都押了小,第七局易欢更是将钱袋里的银子都押上去了,反正这些银子都是赢来的,输了也不会心疼。

开盅,小!

两局都是小。

易欢眸子瞪大,心脏扑通扑通的跳,满脸都是震惊。

倘若说赢一局两局还是运气好,五局还算在能理解的范围,七局就实在不可思议了!赌神在世吧这!

便连骰子手都愣住了,这回不是小数目了,易欢赢了足足六千多两。

骰子手眼神变了,暂停了赌局,招来小厮,去通知坊主了。

易欢问:“怎么不继续了?”

骰子手道:“姑娘好手气,我们这有更好玩的局,姑娘想不想试试?”

易欢刚准备说不想。

投壶、弈棋、牌九都再赢个几千两,不就很快能凑齐三万两了吗?

她想的倒是美。

骰子手便道:“请,咱们赌坊的金花局,一局可得万两白银,端看姑娘有没有这个胆量了。”

“金花局?上一次开金花局的,还是易家的那小少爷吧?”

听到易家的小少爷这几个字,易欢眸子徒然变得严厉。

“不错,上回玩z金花局的还是易家少爷。”骰子手笑着说道。

易欢问:“金花局是什么?”

骰子手命人拿来了一个签筒,他道:“签筒里每支签都代表着一种玩法,姑娘可随机抽取一支,待抽中后,我再与姑娘说说具体规则。”

易欢随手抽了根签。

撕开签头贴着的红纸,里边写着投壶二字。

*

易府。

易铭正在看书,一旁两个嬷嬷寸步不离的守着他。

“哒”的一声,一颗小石子扔到了他桌面上,易铭抬头朝窗外看去,见他狐朋狗友洛家公子洛金蝉正趴在墙头,冲他挤眉弄眼。

易铭连忙起身,道:“嬷嬷,我去如厕!”

随后不等嬷嬷们开口,易铭便风一般的跑出了门,两个嬷嬷跟在他身后追,“铭少爷,铭少爷,您别跑!您再跑奴才们就去通知你姑姑!”

易铭已经被她们押着读三天书了,实在耐不住性子了。

他回过头,冲着嬷嬷扮了个鬼脸,道:“你们去告啊,我才不怕!”

说完,单手一攀,翻到墙对面去了。

易铭望向洛金蝉,问:“你怎么来了?”

“怎么,你最近改邪归正了?听人说你这几日在家里读书,可用功。”洛金蝉打趣他。

易铭露出那只包成粽子的手,说道:“别说了,看到我这只手了吧?差点被我姑姑砍了!我敢不安分吗?”

“啧,今日金花赌z场有热闹看,你真不去?”

“什么热闹?”

易铭立马来了兴致。

“有人开了金花局!想不到吧?继你之后,竟还有傻子敢开金花局!”

“去你的,我只是一时不慎才输了,而且我输了一局后立马就收手了好吗?”易铭撇了撇嘴。

“怎么样,去不去看?”洛金蝉怂恿。

易铭问:“开的什么局?我当初开的是牌九。”

“投壶!”

易铭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道:“金花赌z场的铜壶,可跟外边的不一样,箭矢也不一样,都是做过手脚的。”

“可不是,你到底去不去?”

易铭犹豫了一瞬,咬牙道:“去!”他只是去看看,又不赌,姑母应该不会生气吧?应该吧?

“走走走。”

易铭和洛金蝉赶到赌z场的时候,赌z场被人围的水泄不通。

“让让,都让让,让小爷我进去。”

赌z场中z央,易欢开了金花局,大伙都看热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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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德胜刚要应声。

暗卫便走进来,将方才出现在藏春园的那两个死士,报给了晋渊。

晋渊一张脸登时沉了下来。

暗卫道:“陛下,人还未死,如何处置?”

“啪”的一声,晋渊冷着脸丢开手上的玉佩,道:“头割了送她府上去,再替朕带一句话给好皇姐,不该碰的人别碰,再有下回,朕丢的可就不是死士的人头了。”

“是,陛下。”

被昭华的事扰了兴致,晋渊顿感无趣,说道:“长姐怎么还不造反呢,再不造反,他手底下养的那群私兵,可就要……”

晋渊嗤笑一声,眼底流露出恶意来。

“张德胜啊,朕还是觉得,玉佩得是她亲手送的才好,将这些俗气的玩意都丢出去。”

*

“咚。”

“咚。”

两道响声传来。

两颗人头咕噜噜的滚到昭华跟前,正是先前她派出去的旬一和旬三。

昭华看到这一幕,发出刺耳的尖叫。

“啊!!!”

暗卫道:“陛下说了,不该碰的人别碰,再有下回,陛下丢来的就不只是死士的人头了。”

“你们、你们是……绣衣使?”昭华骇然的望向他们,“她、她身边竟有绣衣使守着!”

昭华惊惧交加的后退了两步。

绣衣使是晋渊手上的一把刀,平日里上斩皇亲国戚,下斩佞臣,杀人如麻。

一个内宅小妇人罢了,易欢何德何能,让他那冷心冷面的皇弟专门派了绣衣使去守着?

易欢这一晚几乎没怎么睡。

过段时间就是百川书院的考核了,铭哥儿这几年沉迷玩乐、嚣张跋扈,书是没看过几本的。

易欢为了能让他进百川书院,特地搜罗来了一堆文章策论,时间紧,她选择性的将一些比较出名的做上标记 ,隔日让桃心给铭哥儿送去。

易欢一边翻着,一边打着盹,没多久,头缓缓下垂,趴在了书案上睡了过去。

*

“我以为今晚见不到你了。”男人手上拿着一块玉坠,随手晃着。

易欢茫然的望向四周,这场景不是皇帝的寝宫了,变成了御书房,男人坐在椅子上,饶有兴致的打量她。

“今夜怎来的这么晚?”晋渊问。

易欢说:“我在帮侄儿找书,过段时间百川书院的考核要开始了。”

晋渊轻笑一声,他目露不屑,道:“就你那侄儿,平日里只会玩乐,能看的下书?”

易欢不语。

“放弃吧,百川书院哪是临时抱佛脚就能考上的?”

易欢站在那儿,淡淡开口:“可倘若连我都放弃了他,就真的没人能拉的了他了,他是我兄长留下的唯一血脉,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这样荒唐下去。”

“你对侄儿都如此,以后有了自己的孩子,可怎么得了?”晋渊说了一句。

易欢低下头,道:“我不会有自己的孩子的。”

“嗯?”

反正只不过是个梦罢了,梦里的一切都是假的,甚至就连眼前这个人,都是假的。

她道:“自我嫁入林府,夫君从未碰过我,他以前不碰我,以后也不会,所以我不会有孩子的。”

“嗯。”晋渊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说:“你确实不会给他生孩子,他那样的人,不配让你去生死门上走一遭。”

易欢一阵愕然。

“你会有自己的孩子,和你真心相爱的人一起。”男人望过来时,烛光照进他瞳孔中,他眸光是如此的温暖柔和。

下一刻,男人唇角上扬,说了一句十分破坏气氛的话:“比如,我。”

男人起身,长发滑落,他似妖似鬼魅,走到易欢的跟前,将她圈入怀中。

他道:“我知晓百川书院每年的考核范围,你吻我一下,我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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